第83章 竹林夜舞
樂風手裏提著引魂燈，步履從容地走在竹林裏，夏夜的竹林中，竹葉的清香讓人不自覺的放鬆下來，
微風陣陣，伴隨著夜梟的鳴叫，吹拂著竹林響起陣陣沙沙的聲音，
引魂燈的燈芯隨風飄舞卻始終堅定地照亮著前方。
在月光的照耀下，竹林不僅視野清明甚至有幾分悠閑的意境。
樂風就這樣信步走著，終於在竹林深處的一處空白地帶，找到了坐在竹林下的九儒。
他正望著天上的月亮，表情深沉。聽到腳步聲時他看了過來，
向著樂風露出了清朗的笑容，一掃剛剛的陰霾神情：
“終於醒了，睡得好嗎？吃過飯了嗎？”
隨後，他看到了樂風手中的引魂燈，歎了一口氣，招手讓樂風做到自己身邊。
“我吃過了，也休息得很好，有你陪著我，怎麽都好，隻是有些意外，我醒來時你竟然不在。”樂風假裝埋怨地回答
九儒沒有說話，隻是接過了樂風手中的引魂燈，遺憾地打量著，
樂風敏銳地察覺到，九儒此時的心情十分低落，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幾分。
“聽說，賀蘭錦葬身火海，而觀南不知所蹤，是嗎？”
“嗯。”看出九儒的心不在焉，樂風於是找了個話題問道：
“賀蘭錦為什麽這麽恨狄索和大武？”
“我之前曾和玄鳥討論過，當初賀蘭族滅族的那一場屠殺，
除了你和觀南之外，賀蘭錦應該就是那第三個幸存者。
隻是，她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一直是個謎。
現在看來這個秘密應該就在清妍的生父身上。從清妍的長相可以看出，
她的生父應該就是狄索人，或許當初就是憑借這一點，才能讓狄索人順利的攻入賀蘭山。
正是賀蘭錦引狼入室，才導致賀蘭山毫無防備地被攻破，
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麽賀蘭錦對清妍如此厭惡。其實，她更恨的是自己吧。”
聽了九儒的分析，樂風好久沒緩過神，她突然明白當初賀蘭錦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為什麽那麽意外，
也許她以為會看見另一個被仇恨折磨的理智盡失的女人吧，可惜，樂風不是她。
這一刻，樂風突然有些替這樣一位奇女子感到遺憾：
“我和賀蘭錦，其實很像。一樣的被摯愛背叛，被愧疚折磨，也因此背負血海深仇。”
“哪裏像？你不會變成那個樣子，你有我。”
“是啊，我是幸運的，因為遇見了你，所以變成了朏朏，而賀蘭錦沒有遇見她的九儒，所以隻能將自己逼瘋。”
樂風側臉看著九儒，俏皮地笑道。九儒這才發現，樂風此時是在安慰自己。
“九儒，你很難過嗎？”
“朏朏，怎麽知道我難過了？”
“我所認識的九儒是清風明月般的存在，正如詩中描述的那般：
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不是逢人苦譽君，亦狂亦俠亦溫文。
怎麽可能如現在這般，獨坐清冷月色中，暗自神傷，一定是難過了。
為什麽不叫我來陪你，我可以陪著你一起難過啊。”
“嗯，一個人活得太久了，忘記了難過時可以有人陪伴了。”
九儒聽了樂風的描述，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發自肺腑的笑容
“是因為引魂燈壞掉了嗎？你覺得，我再無生還的希望？”樂風突然問了出來
九儒沒發現，樂風也有這樣直白莽撞的一麵，不覺有些新奇，他溫柔地望著樂風，緩緩說道：
“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我隻是有些懷疑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值得，
畢竟我從不受天道眷顧，而這一次我又為了天下蒼生而辜負了你，
甚至將你至於生死邊緣而無力護你周全。”
樂風看出了九儒此時的挫敗，引魂燈被損壞，自己再一次被命運拖入深淵的邊緣，
這樣的結果是九儒完全無法接受的。
樂風轉頭環顧了一番今晚絕美的竹林夜色，回頭對九儒說道：“我跳舞給你看吧？”
“你會跳舞？打一套拳我還是信的。”
夜風微涼，九儒用手臂支起臉頰也順便支起大氅像支起一把大傘將朏朏護在懷裏
“來吧，用盤玲啊，跳一支你喜歡的舞。”
朏朏也學著九儒用手臂支撐著臉頰，微轉臉頰微笑著看著他說道，
兩人看著彼此，明明是昏暗的月光下卻覺得滿天的星光落入了眼中。
“好吧，朏朏這樣好的興致，是我有眼福了。”
九儒說完，從善如流地取出腰間的盤玲，示意樂風可以開始了
於是，今夜的竹林、月亮和九儒一同見證了一段來自精靈的靈動舞姿。
盤鈴聲清脆，牽動心魂四肢，樂風好似被盤鈴聲牽動的人偶，
在盤玲的伴奏下，樂風隨風而舞，清越的歌聲徐徐響起：
嘲笑誰恃美揚威，沒了心如何相配。盤鈴聲清脆，帷幕間燈火幽微，我和你，最天生一對。
沒了你才算原罪，沒了心才好相配。你襤褸我彩繪，並肩行過山與水，
你憔悴，我替你明媚。是你吻開筆墨，染我眼角珠淚，演離合相遇悲喜為誰，
他們迂回誤會，我卻隻由你支配，問世間哪有更完美。注
一曲唱罷，九儒看著這個在月光下眼神清亮的女子，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知道，樂風在用她的方法安慰自己。
“九儒，記得之前你對我說過的話嗎？你說，這人間終究是值得的，
可人間為什麽值得？你踽踽獨行近千年，明明厭世到不想做人，
為什麽現在卻又告訴我人間值得？”樂風看著九儒，追問道
“因為，我很感謝上蒼，讓我遇見了你，就像一道光，照亮了在黑暗中艱難跋涉的我。”
聽到九儒的回答，樂風走到九儒麵前，雙手扶在他的膝上，鄭重地說道：
“因為接受了光的救贖，就要一並接受光之影的隨行。
但就算是這樣，我依然覺得值得，九儒你沒有做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才是我全心欽慕著的人，心懷大愛，以蒼生為先！我和你，最天生一對！”
樂風直白的傾訴，讓九儒沉重的心為之一震，
他起身緊緊地擁抱住了這個滿身俠骨柔情的女子，暗自發誓：
怎麽可能放手呢，就算機關算盡，我也要這個女子可以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