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公孫琦

“我曾經叫公孫琦，上古時的一員武將，平生征戰無數，從無敗績，

一將功成萬骨枯，而我早就習慣了踩著累累白骨得到勝利。

可是那一年，一場俘獲十萬俘虜的大捷卻讓我躊躇了起來。”

“十萬人，帶回都城不現實，路上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而且吃飯就是個問題，

當時的國力，養活自己國家的人都是勉強，哪裏有多餘的糧食分給這些戰俘，

於是那一次的十萬人被我下令全部坑殺了。從那以後好似洪水潰堤般，

其餘諸國無不效仿這一做法。時間久了無數怨靈積怨漸深因而再難入輪回，

就這樣一直徘徊在世間，導致民不聊生，生靈塗炭。”

九儒的聲音低沉而失落，好似開啟了一段最黑暗的記憶

“我那時才突然明白自己當初的決定有多荒謬。然而世間從無回頭路可走，

既然災難已經釀成，那就要有人為此負責，承擔後果。

我於是命人按照祭祀的最高標準，將戰場上的屍骨收集起來用人骨和人皮

製成了鼓並附上優曇婆羅花於其上，用以鎮壓萬千厲鬼冤魂，還人間一片朗朗乾坤。”

“戰鼓製成後，的確拯救了當時瀕於崩潰的世間生靈，

而我自己也被這隻戰鼓詛咒，成為不可寬恕者，神罰永不入輪回。

當時，我就是在棲雲寺剃度出家，而珈藍寺正是當初我坑殺戰俘的舊址，

為了超度冤魂我一手建立了珈藍寺，因而寺廟的建寺曆史中也有對我描述。

那之後，我多以獸形遊**在人間，以渡過這漫長的時間，

看多了滄桑巨變，我漸漸地也忘記了自己名字和來處了。”

九儒說完這些，靜靜的看著天上的月亮好久都沒有聲音，好似這些過往已經耗盡了他的全部力氣。

樂風輕輕地依偎在九儒的身邊，抱著他的胳膊一同沉默了下來，良久她輕聲說道：

“感謝走過長夜的你，一直都沒放棄。更謝謝你，找到了我。”

“嗯，也謝謝樂風將軍，這樣的勇敢，知道我是這樣的殺神，也沒有唾棄我。”

九儒看著樂風打趣的說道

“九儒，我不會那樣對你，你值得被珍視也讓我敬重，

不是誰都有勇氣直麵自己的錯誤，並敢於拿命去彌補的。”

“那明天的宣講你要怎麽處理？如果真的是有神鬼道的蠱惑，

你豈不是很危險？要不要我獻祭血肉鎮壓這些亡靈。”

“明日的宣講時間，就定在逢魔時刻，料想那一日的人數眾多，

觀南也會渾水摸魚發起攻擊。他們自有左淩將軍料理，

我的確更擔心會有神鬼道興風作浪，不過危險倒談不上，

佛法無邊，我遊**人間這麽多年，超度的亡靈無數，

積攢的功德也夠這些魑魅魍魎受用一陣了。所以明日你不要插手，要相信我，好嗎。”

九儒輕輕的描畫著樂風的眉眼，認真的囑咐道

樂風看著九儒堅持的態度，終究沒有再說什麽讓他擔心，

不過心裏卻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來幫九儒。

兩人在院子裏靜坐至深夜，樂風才在九儒的催促下回到了房間休息。

九儒回到房間後，就發現了珈藍寺的方丈送來的包裹，

裏麵是九儒當初建寺時使用的一套法器，

是用“金、銀、赤銅、镔鐵、錫”等五色金屬合和而成的金剛降魔杵。

他輕輕的撫摸著這套法器，眼中充滿了回憶：“好久不見了，老朋友。”

金剛杵發出陣陣嗡鳴似在回應九儒，這時珈藍寺的方丈星辰大師站在門外，

向著九儒請示道：“師叔，明日可要安排十八羅漢在外圍誦經。”

“可以，正好也看看你們的功課如何。”

“多謝師叔提點。”得到了九儒的首肯，星辰很高興地走了。

不是每個寺院都有機會可以見到九儒出手降魔，這位老祖級的人物已經避世太久了，

幾乎變成了佛家的一個傳說，如今有機會近身學習，又怎麽不讓人激動呢。

第二日一早，九儒將在珈藍寺宣講的事情就傳遍的整個廣陵城，

人們一大早就拖家帶口的來到珈藍寺，想要搶占一個好位置，

珈藍寺對此嚴陣以待，將寺院的外圍空出來安置各位香客，

九儒的講壇則設置在寺廟的一處高台上，周圍有十八羅漢誦經護法，

普通的香客隻能在外圍看見九儒的一舉一動，這樣既能保證每個人都能聽見宣講，

又可以在受到攻擊時最大限度的保護這些百姓的安全。

廣陵城的駐軍將領左淩也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將外麵的各個高處安插了弓箭手，

人群裏也有士兵混在其中觀察是否有異常動靜。

高台在傍晚十分布置完畢，外院的百姓也漸漸安靜下來靜待九儒的佛法宣講。

過了一會，九儒手持降魔金剛杵，身穿黑色法袍配暗紅色袈裟走上了高台上，

口呼佛號端坐於高台的桌案後，開始宣講：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日：“落花隨水去。日：“意旨如何？師日：“修竹引風來。”

九儒的聲音清越遠揚，離得最遠的香客也能聽得真真切切，人們心裏無不嘖嘖稱奇，

但很快就被九儒宣揚的佛家法課吸引了全部注意，他的語言平實易懂，其含義卻深刻悠遠。

一時間，原本抱著看熱鬧心態的人也凝神細聽起來，氣氛一片祥和寧靜。

如此好的開端，也讓珈藍寺的方丈鬆了一口氣，但也並未掉以輕心，

他知道，真正的敵人還沒出現，也許就隱藏在人群裏，伺機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