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準備
許是月圓夜將至，朏朏的反應越發遲緩，這頓飯吃完後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拖著懶洋洋的朏朏走出了飯莊，九儒帶著她挑了一條少有人走的街道，
道路兩旁以書院和民居為主間或有幾間文房四寶的店鋪，清幽雅致的氛圍很適合飯後消食。
路兩邊不時地有讀書聲響起，街道上行人的腳步都好似輕緩了許多。
九儒和玄鳥在小聲商量著什麽，讓朏朏一個人在前麵慢慢走，不要離開九儒的視線。
於是朏朏走出了龜速，一會看看天，一會看看雲，最後幹脆盯著路邊的一簇花草不動了。
九儒等了許久也不見她繼續走動，於是走上前詢問道：“怎麽不走了？累了嗎？我背著......”
剛想繼續說道，朏朏卻轉頭對著他示意：“噓，你聽？”
一時安靜下來，九儒聽見了久違的朗朗清音：
“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謂之婦德。
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謂之婦言。...”
是一群女孩子在讀《女德》，九儒聽後不覺莞爾：“朏朏怎麽突然對女德感興趣了？”
“什麽是女德？我隻是覺得聲音很好聽，聽了很想睡覺。”朏朏疑惑地看著九儒，不明白他在講什麽
“哈哈哈，朏朏你果然不適合學女德。”玄鳥飛到朏朏的肩膀上，一頓嘲笑
這次連九儒都沒忍住，笑出了聲：“起來吧，我背著你睡。”
九儒朗笑著拉起朏朏，然後轉身蹲下讓朏朏趴到自己的背上。
今天沒有帶著背簍，朏朏還是第一次由九儒背在後背上，
剛開始朏朏有點不安，但很快地，九儒身上熟悉的鬆木香氣讓她放鬆下來。
在朏朏恍惚入睡之際，聽到九儒對玄鳥說道：
“這次的移魂有些複雜，清姿和清妍的魂魄要互換，但可以接納清姿魂魄的身體還沒找到。
緣分不到，強求不得。屆時，還需要用鈴鼓喚醒樂風。”
“九儒，樂風不是已經死了嗎？”朏朏撐著眼皮追問道
“樂風沒有死，隻是覺得累了需要休息。現在讓朏朏替她積攢功德，
總有一天可以喚醒樂風。朏朏，有我在，你和樂風都不會死。”
“九儒，我可以進行移魂祭祀，不要喚醒樂風，她很危險。樂風，已經瘋了。”
九儒的背上，朏朏撐著最後的精神輕聲說道，之後便陷入了昏睡中
話音剛落，九儒便如同雕塑一般停在了路中間。玄鳥不明所以，剛想叫九儒，卻見他的臉色很難看。
玄鳥不由得停頓了一下，再看向九儒卻見他麵色已經恢複如常，一人一鳥於是繼續朝郊外的寺廟走去。
“九儒，你怎麽了？”玄鳥有些擔心，這位老朋友經曆的事情太多了，
多到已沒有什麽事情需要他露出剛剛的表情。
“果然，活著才是修行。枉我自以為沒什麽事情可以影響我的決定，
卻發現原來真正的關隘現在才出現，真真是舉步維艱。”九儒自嘲道
“玄鳥，我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但我並不後悔。這是我唯一可以留住樂風的方法，唯獨對她，我不敢賭。”
“嘖，天命哪有那麽容易改的。賀蘭族走到這裏本已注定要亡族，這是天罰。
偏偏有你不信邪，現在備受煎熬也是應得的。”
“是啊，我甘之如飴！”九儒莫名地被玄鳥的毒嘴開導了，又恢複淡然地背著朏朏一步一步朝著既定的方向走去。
回到寺廟後山的小院後，九儒先將朏朏安置在內室又蓋好被子。
之後走出來詢問清姿和小狐狸在哪裏，圓月將至，很多事情要交代給她們。
仆從隨後尋回了一人一狐，此時這一人一狐已經玩得渾身亂糟糟的，玄鳥看了吐槽道：
“這兩個也一定是聽了女德就想睡的那種人。”
“去簡單洗漱一下，等會我有話要囑咐。”九儒簡單的吩咐道，在他看來除了朏朏沒有誰值得自己多看一眼
一人一狐不敢怠慢，不多時便整理一新乖乖地坐在廳堂裏等著九儒吩咐。
“還有三天就是月圓之夜，朏朏會開始獻祭養魂。這次的移魂獻祭變數很多，我亦無法保證一定成功。
因為清姿的新身體緣分未至，強求反而損陰德恐被天道算計因果。因此我會以清妍的魂體回歸為主要，
清姿的靈體則暫寄在寺廟供奉的七寶琉璃珠內。清姿，你可願意？”
九儒說完，看著清姿等著她的決定。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的緣分一直不到，那我是不是就不能和清妍在一起了？”
清姿糾結了一會，還是問出來最關心的地方
“你的靈體依托於琉璃珠內，自然是無法言語的。不過，隻要清妍佩戴著它，倒是可以入夢相陪。”
“好，我願意！但也請師傅不要忘記為我尋一個新的身體，我還是想做人，想以人的樣子陪著清妍。”
清姿下定決心，先讓清妍恢複人身，再耽誤下去，清妍恐怕真的會遺忘做人的滋味，完全獸化。
“可以，這幾日清妍就不要四處走動了，以免移魂前橫生事端。
畢竟，這件事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九儒囑咐道
賀蘭錦始終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九儒知道，當初賀蘭錦不惜用親生女兒的身體養著鼓靈，絕不是一時興起。
這裏麵有她的安排，隻不過或許是計劃並未準備完全，所以才由著清姿到處跑，
這一點九儒心知肚明，自然不得不防。
“清姿，再過兩天我會找個理由讓賀蘭錦走出大祭司的宅邸，
屆時你配合玄鳥趁機將鈴鼓拿出來給我，祭祀那天需要它，切記！”
“放心，為了清妍我也一定不會失手。”
“不要輕敵，大祭司沒有那麽好糊弄，到時如果拿不定主意記得聽玄鳥的。”
九儒不是很放心清姿，但此時又沒有更好的人選，隻好再次叮囑道
說完這些，讓清姿帶著小狐狸和玄鳥去商量如何從大祭司府順利拿出鈴鼓，
順便向玄鳥描述一下大祭司府的守衛安排。
廳堂裏隻留下九儒自己，靜坐不語。他的腦海裏反複響起朏朏之前的話：
她很危險，樂風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