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還有你
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一群人聲勢浩大地奔了過來，當中間的馬車剛剛站定，隨行的一眾仆從便忙碌起來。
打掃積雪、鋪上厚毯子，打開油紙傘、放置腳凳等等，折騰了一會才把馬車上的一人一狐請下來。
長相嬌俏的女郎每次出場都張揚奪目，連她懷裏的小狐狸都穿著合體的裙子打扮地幹幹淨淨。
一下馬車，清姿就抱著小狐狸竄到了朏朏身邊，和她一同坐著看著九儒忙碌：
“朏朏，這麽巧，出來玩都能遇見你啊。好香啊，帶我一個吧，我可以既出錢又出力啊！”
“嘁！這麽遠都能巧遇那是蓄謀已久吧！”玄鳥實在受不了她的自來熟，不擠兌一下簡直嘴癢
“哼。”小姑娘翻了個白眼給它，不想這個時候吵嘴，萬一被九儒趕走怎麽辦。
清姿的不請自來早就成了習慣，九儒也毫不客氣地指使她的仆從幫忙架起篝火開始烤製全羊。
另一邊則支起一口大鍋開始燒水準備涮肉吃。
一時間整座氈帳都熱鬧起來，連寒冷的空氣都好似暖和了幾分。
清姿和小狐狸沒見識過九儒的烤肉方法，剛剛聞到香氣，
看著油滋滋的烤肉幾乎流出口水，根本顧不上纏著朏朏求優曇血。
這次，作為同樣來蹭吃蹭喝的玄鳥沒有發難，翻著白眼飛到了朏朏的另一側肩膀站定，
琢磨著一會要先下手為強。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月色的掩映下雪花稀稀疏疏地飄落下來，晚風帶著篝火燒得很旺。
仆從們在九儒的要求下不斷翻轉著烤羊和其他的肉串，
很快地泛著金黃色澤的烤肉帶著具有侵略性的香氣充斥著人們的味蕾。
九儒分好給朏朏和自己的那份烤羊腿和鮮嫩的小羊排，
就由著玄鳥和清姿他們撲上去瓜分剩餘的烤肉。
朏朏小心地拿起一條烤肋骨，輕輕一口就咬下了整塊肉，沾著九儒調好的蘸料小口地吃著。
在大家哄搶的熱鬧氛圍下，朏朏好似突然恢複了味覺，嚐到了肉香：“真的很好吃啊。”
“那就多吃一些，一會再給你盛一碗羊湯消食。”
九儒看著朏朏吃了，才開始將手中的烤肉切成小塊，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九儒，和尚不是不可以吃肉嗎？”朏朏覺得佛祖真的是豁達寬容得很，九儒這樣的弟子也能收到門下。
“我是佛祖門下的逆子，不然見到朏朏的第一麵就該收了你，而不是點醒你了。”
九儒仿佛看出來朏朏的腹誹，輕聲笑了一下。
和他們比起來，清姿和玄鳥就正常多了。一人一鳥為了一塊前腿肉差點打起來，
最後還是有小狐狸幫忙的清姿拿到了肥瘦相間的極品部位，帶著小狐狸興高采烈地一邊烤火一邊吃肉。
玄鳥有些憤憤的，但烤肉在口也顧不得罵人了。
看著他們吃得這樣熱鬧，熱情的氈帳主人也拿出馬奶酒來招待大家，
一群人連同清姿帶來的仆從都分到了一杯。大家舉著酒杯、圍著篝火跳起了熱烈的篝火舞。
朏朏望著熱鬧的人群，忽地想起樂風似乎從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除了少時和觀南的短暫閑暇時光，記憶裏的樂風似乎總是很忙。
每到冬季就要忙著加強巡邏、準備過冬的物資，每每忙到倒頭就睡，
哪裏有和青梧軍共飲一杯的機會呢。真的有些遺憾啊。
直鬧到夜色漸深，一群人才意猶未盡地進到氈帳中烤火、喝奶茶。
吃飽喝足的清姿見此時氣氛正好，於是舊話重提道：
“九儒師傅，我是真的想要我的小狐狸變成人，我知道朏朏可以辦到，請您幫幫我。”
“優曇戰鼓並不在這裏。沒有它，朏朏自己可辦不了這件事情。
而且清姿姑娘一開始就沒想說實話，又要我們怎麽幫你。”九儒模棱兩可地反問道
“我，我是怕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其實，如果朏朏可以給我一些鮮血，
我自己就可以完成獻祭移魂的祭祀。”清姿顯然有其他的事情沒說
“嗯，你可以獨立完成移魂？有趣！那又為何想把狐狸的魂魄移到人身上？
須知這並無多大用處，空披著一身人皮卻依舊是隻野獸。還是說.....”
九儒抬起手臂，傾身替朏朏倒滿一杯奶茶，漫不經心地問道：
"這隻狐狸的魂魄很特別，人身才是本位？"
話音剛落，清姿和小狐狸一改散漫的狀態突然緊繃起來，盯著九儒的眼中殺機一閃而逝。
九儒看著這一人一獸的反應，心裏對她們的真實身份已經有所覺察。
朏朏眉目微動，聽九儒繼續說道：
“既然清姿姑娘有隱情，也不願告知，那就待我等見到大祭司再做打算吧！夜深了，清姿姑娘先回吧。”
“不，不能告訴姑母，她不會同意，清妍會有危險。”清姿急切地脫口而出：
“具體的原因我現在不能透露，也是為了你們好。還有，我不會放棄的。”
九儒再無回應，清姿知道多說無益，於是抱起小狐狸離開了氈帳。
待她們走後，玄鳥飛到了九儒的肩膀上道：“九儒，不能讓她移魂，這是祭祀大忌！”
“什麽大忌不大忌的，成功了就沒有忌諱！”九儒眉目冷淡，並不放在心上。
他在等，等清姿忍不住動手的那一天。
稍晚時，待朏朏喝完了一杯奶茶九儒才慢慢起身整理，準備離開。
謝絕了氈帳主人騎馬相送的好意，玩累了的朏朏趴在竹簍裏被九儒背了起來。
玄鳥早就不知去向，估計是嫌棄朏朏太慢自己回家了。
氈帳外飄著雪，寒風吹過，月色下空曠的草原更顯寧靜，朏朏卻渾然不覺寒冷。
九儒將袈裟散開披在了朏朏身上為她遮擋風雪，又悄悄地遞給她一塊香噴噴的烤番薯：
“番薯無辜，冬天裏還是救命的寶貝。樂風之前有的，現在朏朏也會有，隻會更美好。
樂風之前痛苦的回憶也會有新的記憶來替代。”語畢，背著朏朏踏著月色向狄索城的方向走去。
朏朏看著懷裏的烤番薯，瞪大了一雙眼睛，良久，她輕輕地將香噴噴的烤番薯珍而重之地抱入懷中。
快到城門時九儒突然說到：“讓樂風忘了和觀南的過往吧。
今後再看到初雪，你想到的就隻會是篝火、烤肉、美酒和今夜清曠的月色！”
“還有九儒，還有你啊！”朏朏抱著烤番薯，輕輕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