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夢境之中誰主沉浮

第270章 夢境之中誰主沉浮

她們雖然看上去很是尊敬,但是這尊敬卻是給德妃娘娘的,至於四殿下,縱然身份尊貴,他們卻也是不怕的。

況且,在上麵坐著的可也不是什麽抬得上眼的人物,隻是一個小小的答應而已,還是入了牢獄之災的答應。

以至於抬著月瓏的時候並非是如何盡心,抬得七扭八歪的,扯得月瓏的傷口一陣疼。

她似乎就在這搖晃和傷口撕扯之間有了幾分神智,逐漸清醒過來。

一眼就瞧見自己是被放在步攆上的,身側是幾個丫鬟,她一張口就是扯得臉都疼。

月瓏便是一驚,抬手就想去摸自己的臉,卻是看到自己的十個指頭都是被夾板夾得發疼,一瞧就是個支離破碎的,骨頭都是傷了。

在地牢裏,這隻是走了一個流程,那德妃也隻是象征性的把她給關了進去,並沒有如何用刑,也沒有什麽別的手段,否則她怕是早都死了。

“莫要亂動。”

就瞧見走在旁邊的宮裝女子麵帶幾分冷:“若是還想活命,就安生一點。”

月瓏便是生生的按捺住了話頭。

卻又是止不住的看了安想蓉一眼。

似乎很久都沒有瞧見安想蓉了一般,月瓏有時覺得有些模糊。

她好似是好生都沒瞧見人了,原本以為在地牢裏自己都要死了一樣。

她當時從安想蓉的院落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就是暈暈乎乎的,可是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就是如夢初醒。

安想蓉的身份和她,早就成了對立的方向了。

安想蓉不知道哪裏來的個四公主的身份,以往是不相信的,安想蓉是安家的嫡長女,又是個不受寵的,這點事兒她清楚的很。

可是,這並不能改變什麽,安想蓉知道她的身份,她千辛萬苦地隱瞞身份,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活路,或者說,為了給拓跋家一個交代。

她甚至都規劃好了,隻要得了那昏君的寵愛,便是什麽都一馬平川,卻是沒想到,一切似乎都來的太快。

她還沒等坐穩心神呢,就聽見有人在外麵找她,還沒來的及收拾東西,就被人給拽出去了。

她一路上一句救命都沒喊,隻當作自己是被安想蓉給害了,但是出乎意料,到了地牢裏隻是走了一遍形式而已。

才是過了一天多,竟然又把自己給帶回去了?

這不合情理,難不成,安想蓉沒有交代出去自己?可是沒有交代出去的話,為什麽自己被關進了地牢?

正是這般細細思索,卻是身上一疼。

也算是不長的距離,隻是這幾個宮女存了什麽心思似的,步攆搖晃的厲害,平素裏瞧著那步攆穩得波瀾不驚,今兒確實要甩出來一個人一樣。

卻是到了地方,還不待安想蓉開口,這幾個婢女卻是已經放了手,竟然是用了幾分力道的放手,月瓏的傷口一陣撕扯,竟是疼的呲牙咧嘴。

倒是沒有叫出聲來。

“時辰不早了,奴婢們便是回去了,若是主子又吩咐,奴婢便是隨叫隨到。”

這話說的恭敬的很,可是卻又不中聽的很。

竟然是個這般隨意甩著主子臉子的模樣來。

旁邊的晴兒都是覺得惱怒,但是卻又不敢張口,這幾個奴婢可都是厲害的,在德妃娘娘哪兒都是受寵的很,怕是隨意整蠱她,都有她受的。

“倒是辛苦幾位了,竟是將幾位累成這般模樣,本宮倒是見了姑姑,定當是隨著姑姑說的,為幾位討賞去。”

這話說的好聽,但是卻叫那幾個宮女臉色發白,四殿下這話的意思是要去為他們討賞,但是衝著他們方才那個態度來,怕是要被德妃娘娘懲罰。

德妃娘娘縱然是護著手下的,她們也是因此有些跋扈,但是主仆之分掛在這裏,若是德妃娘娘不懲罰他們,怕是會被別人嚼舌根。

德妃娘娘那般愛著麵子的人,可是夠嗆能夠護著他們,幾十大板是跑不了了。

帶頭的宮女便是擠出來一抹笑容來,便是跟安想蓉說了幾分好話,倒是個識時務的人。

倒是安想蓉並不想理睬。

待到安想蓉他們都入了院子裏,那帶頭的宮女臉色便是陰沉下來:“倒是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

身後的宮女們便是附和:“可不是,咱們娘娘一根手指頭便是能碾死她了。”

倒是有謹慎的:“可是莫要說這些話了,咱們娘娘現在可是器重她的很,在外頭都是擔心她的緊的樣子,若是知道了咱們方才那麽偷懶,又是沒把四殿下當主子瞧,怕是要被主子好生整治的。”

這話說得沒錯,隻是那帶頭的宮女臉色還有些憤憤。

待到三人走了,才是瞧見,在院子門口一個小角落裏,躲了一個小宮女,那宮女飛快的跑進了屋子裏,將自己方才的所見所聞跟著正在給月瓏包紮的四殿下說了個分明來。

“倒是累了你。”

四殿下隨手上了一盤瓜果來,那丫鬟感恩戴德的收了,晴兒倒是聰明,老早便是推了下去。

大概是瞧見,四殿下對這個答應並不一般,怕是有不少要說的話,她一個奴婢,還是莫要在這裏礙眼了。

“那德妃還不是你的靠山?”

月瓏便是有些驚奇。

“你便是覺得誰都是靠山了,哪有那麽多靠山?背地裏耍的手段也多得是,怕是到時候,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人家給耍了暗手了。”

安想蓉便是笑她,可是一抬眼,就看到月瓏有些淩亂的長發,傷口,傷痕,還有眼眸裏麵讓自己陌生的情緒。

原本還悸動的心思似乎又壓下來了,有些話耿在喉嚨裏可是又說不出來,幹脆就不說了吧。

左右都是叫人心裏生厭的事情。

兩個人坐在一起,明明距離這麽近,但是又仿佛是摸不到彼此的根基來,似乎對方說的話,都有幾分不真實來。

這種感覺叫安想蓉有幾分抓狂,但是卻又生生按捺而下,她到底還是重視十堰這個朋友的,隻可惜,現在她不是十堰,是月瓏。

“月瓏?”

名字有些生疏,安想蓉念著似乎都覺得有些拗口。

卻是麵前的人緩慢地抬起了眼眸,用一雙同樣陌生的眼睛看她。

“說說你的目的吧,我能夠幫到你的地方,便是不會推辭。”

直視著那眼睛,似乎還能看到以前的很多事情。

安想蓉越發覺得心酸。

“你要來幫著你的親爹,也就是堂堂的九五之尊,來陷害我嗎?”

月瓏直視著安想蓉的眼睛,說著,還微微笑了笑:“我相信你,但是我相信的是安想蓉,而不是現在這個珠光寶氣的四殿下。”

說著,卻又是微微垂下了頭來:“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是我卻不想告訴你。”

這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此時,安想蓉正是幫著她弄著手指上的傷痕。

太醫安想蓉是請不過來的,而憑借著小小的一個答應的身份,怕是一般的太醫也不想搭理。

幸好這些都是皮外傷,也沒有傷筋動骨的地方,隻要小心的上了藥,有沒有什麽重裝,休養一段時間便是好了。

“你傷成這個樣子,難道你身後的人就沒有來幫著你一把麽?”

盯著她的姿態,安想蓉便是覺得有些心疼。

十堰在拓跋家的時候,養的是分外白嫩,可是才是多久的功夫,她整個人似乎都是跟著瘦了一圈兒了,又不知道怎得是白了些許。

瞧著倒是有幾分勾人的狐媚兒了。

當世之人尤愛清風之姿拂柳之態,眼瞧著月瓏這般,倒是當真如此。

怪不得才是入了宮就被封做了答應。

“哪有什麽後麵的人?”

月瓏苦笑一聲,卻是說了個痛快:“你以為我這般費勁了心思入了宮,是有人在後頭給我掌控著的?”

還不等安想蓉說話,月瓏便是笑著:“哪有那麽簡單的事兒?我是隨著這一批秀女進來的,還是偷摸混進來的,最開始混進來的時候,就是一個小丫鬟,然後我趁著亂,也跟著混了個答應的名字來,外頭也是沒有什麽個退路的,才是坐穩了位置沒多久,卻是沒有瞧見什麽出路,那一日,我去拿東青哪裏,完全是因為覺得東青不錯,說不定也能幫襯著我有什麽出路來,可是沒想到,我才是勾上了她這一條線,竟然一轉身,她便是要入了那匈奴之地了。”

“倒也算是造化弄人。”

說罷,月瓏便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她方才被安想蓉將身上的傷口都包紮好,才是換了一身衣衫來。

“你便是這麽說,又何苦防著我?”

安想蓉隻道她是在不信任自己。

宮中內外上下嚴謹的很,半個蒼蠅飛進來都要問問是誰放進來的,哪裏有可能這麽一個大活人鑽進來了,就什麽都沒瞧見呢?

大抵是懶得跟自己說吧,或者說,還是害怕跟自己說了,日後便是惹了麻煩來。

有些話還是不說為好。

如果他們還想是最初一樣,身份隻見沒有交雜這麽多的情感以及這麽多的麻煩,說不定現在還能敞開心扉的說一說自己這麽短短的一年之內到底遭遇了多少事情。

隻是現在,卻是不可能了。

月瓏卻是被晴兒送走的,安想蓉給她安排了一個好的,又是一路叮囑晴兒。

縱然晴兒不懂,也是不敢亂來,真的是將月瓏一路好說的送走了。

此時已經是下午時分,日頭都懶洋洋的了,再過一會兒又是天黑時分。

安想蓉勞累了一天,躺在床榻上便是半分力氣都提不起來,隻是好像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消散了一樣。

卻是入了荒蕪的夢境。

仿佛瞧見了戰場廝殺。

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