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拓跋驚魂百裏有請

第231章 拓跋驚魂百裏有請

幸而將瓏兒留在了身邊坐了一個丫鬟。

那一晚還是深夜,外頭突然火光喧天,十堰是睡不著的,便是抽了身邊佩劍來,卻是不敢貿然出去,而匆忙之中,瓏兒也是才起來,竟然是裹了十堰的衣服,十堰便是裹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跟了出去。

在士兵的眼裏,是不認人的,她們隻認得衣裳,衣裳的規格便是象征著身份,無人敢越禮數。

所以,他們隻是匆忙而隨意的給了十堰一刀,十堰仗著有幾分身子骨,竟是活生生的扛了下來,但是卻是倒在了一群已經死了的丫鬟之間,滾的個渾身血跡來。

也虧的她渾身血跡,否則,又怎麽能瞞得過那些殺人如麻的人的眼去?

然而,她也眼睜睜的看到了好多。

拓跋家的人,到底都是將軍出身,縱然隻是一些普通的家丁護院,也是會一些拳腳,十堰安靜的躺在血泊裏,看到瓏兒的頭被扭下來,然後被滿臉煞氣的士兵帶走。

這是去領賞了。

但是如若那人知道,那死了的人不過是一個區區的丫鬟,而不是她十堰,又會如何?

十堰才是勉強撐起了疲憊而又充滿傷痕的身子,衝向了外頭。

十堰的父親此時正在遠處疆場,怕是對這裏的事情一無所知,而十堰的母親早就已經被娘家接走,十堰還是記得那時候母親走的時候眼眸裏的從容,隻是囑咐她聽話而已。

大哥忙於政事,卻是終日見不到影子,那一日,府裏隻有十堰一個人,才是拓跋家的真正的骨血。

但是,十堰尋得了一個角落裏蹲守了許久,都沒有見到大哥回來。

拓跋安彥一直沒有回來!

但是,她十堰不能死。

一家性命,現在正壓在身上,她知道她靠不了別人,也沒有個什麽閨中好友,便是直奔著安想蓉而來,卻也是進不得府門,隻是在外頭蹲守。

等到了秋菊。

若是她晚了那一分一秒,都是瞧不見的。

安想蓉心裏都壓著憤懣,卻又是覺得呼吸都粗重:“昨日子時?”

“分毫不差。”

十堰的眼眸裏帶著濃濃的恨意來,卻是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苦笑:“想蓉,早年我父親便是隨我說過,我們拓跋一家征戰沙場,滿門凋零,隻剩下我大哥一個人,隻求個平安便是罷了,當時我還是不懂我父親的話,現在想想,卻又是覺得可笑。”

安想蓉覺得手裏的參茶有些涼,卻是過了好一會兒,才是聲線沙啞的說了幾個字:“那你,怎麽辦?”

喪家之犬,怎麽辦?

十堰冷冷一笑:“拓跋家便是不曾出了孬種的。”

安想蓉心有一跳,便是知道不好。

卻又是覺得疑慮,她以前可是不曾聽說過拓跋家鬧出來這般事情,在前世,拓跋家依舊是紅紅火火,怎的是今生就變了一個模樣?竟然是落得了這般田地!

“不若是,我替你尋得了個地方,好生養著身子——”安想蓉本著開解她的心思,但是瞧著她那一副模樣,便是知道自己這些話是白說,卻也是沒有堅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總是要走一走才知道是對是錯,而安想蓉,作為她的朋友,卻是隻能給他支持,剩下的,什麽都是幫不上的。

“想蓉,你知道的。”

十堰靜靜地靠在床榻上,看著安想蓉一張有些泛白的臉,良久,才是歎了一口氣:“你也是瞞不了我的,那一日,我瞧見了他的車輦,還有他的身上,掛著繡著你的名字的荷包。”

似乎空氣都凝固了些許,過了片刻,安想蓉才是淡淡的回到:“那一日,他來巡過我,但是不曾說關於你的所有事情,若是我早些知道,定然不必叫你吃這般苦楚。”

昨日,便是昨日子時些許!

湛明溪才是尋了她來,跟著以前的時候都是不一樣的,安想蓉卻是沒有在意,但是卻嗅到了淡淡的血腥的味道。

他分明是換了一套衣衫,但是卻依舊帶著血腥味兒,怕是方才的血腥很重。

安想蓉能猜測到什麽事情,但是沒想到,竟然就近在咫尺的人兒!

“想蓉,幫我問問。”

十堰咬著牙,卻是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他一定是知道的。”

天有些涼,安想蓉覺得骨頭裏發冷,著辦事情摻和進去就是個死無葬身之地,但是安想蓉還是咬著牙,說了一個“好”。

她所能做的,便是隻有這麽多。

十堰早便是精疲力盡,此時才是睜大了眼睛躺了下去,安想蓉不想打擾她,但是卻有尋不得個理由來問她什麽話,隻是還不曾開口,就看到那雙眼眸裏漸漸凝結的憤恨和怨怒來。

安想蓉便是波瀾不驚的提了裙擺出了去。

罷了,罷了。

便是不必問了。

一天受了太多的刺激了,安想蓉隻覺得渾身虛軟,才是出了門,便是坐了外頭古藤之下的凳子上,一雙腿都是一點力氣都沒有的。

恰好,外頭的秋菊才是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回來,臉上還帶著汗珠,也是凝結著幾分不可思議的意思。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秋菊才是入了門,好容易鎮定下來。

她素來都是個穩妥的性子,安想蓉還是頭一次瞧見她這般失態,卻是看見她眉眼都是帶著汗珠來,勉強的呼吸了一口氣,竟是吐出來,歎氣道:“二少奶奶,奴婢失禮。”

“還講就這些?”

安想蓉搖了搖頭,便是看她:“可是打聽了什麽來?”

安想蓉心中其實已然有了答案了,但是卻瞧見秋菊的神色有幾分古怪,遲疑了一會兒,才是說道:“姑娘,奴婢在外頭,什麽都沒有打聽到。”

怎麽可能?

這般大的事情,估摸著早就是傳得紛紛揚揚了,而安想蓉初做新婦可能是不知道,但是那些村井市民可是沒有個不知道的。

秋菊便是歎氣:“二少奶奶莫說個不信,奴婢也是不信,外頭的人兒都是這般說的,奴婢還是親自去哪拓跋府的門前瞧了瞧,果真都是一副安安靜靜的樣子,一點血跡都看不出來的,還有一些個丫鬟婆子來來往往的,瞧著那一路上的喧囂,哪裏是有個死人的意思?”

安想蓉素來都是信得過秋菊的辦事兒能力的,當下也不懷疑,隻是命秋菊尋了拜帖來,三下兩下寫好了一張拜帖吩咐下去:“一會兒便是將這帖子送過去,便是說邀請拓跋家的大姑娘來我這裏,閨中密友,久別深思。”

這是個好理由,還是能探探虛實,秋菊便是拿了那拜帖,趕了個時候便是出了去。

安想蓉卻是渾身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心中卻是壓了無限的情緒。

她當真是提不起半點力氣來了,卻是聽著外頭來了一陣腳步聲,隻是當做有人來了,可是一抬頭,卻瞧見了個眉清目秀的丫鬟來。

這丫鬟可是有幾分眼熟,但是卻是想不起哪裏來的了,安想蓉仔細看了兩眼,卻是看到那丫鬟見禮:“二少奶奶,我家小姨娘請您過去吃茶。”

小姨娘?

百裏小姨娘。

是她。

怪不得安想蓉說是熟悉,那一日,那百裏小姨娘身後站著的丫鬟可不就是她麽?

怎的那百裏小姨娘都是過來了?

倒是吃茶這兩個字說得好,安想蓉自從來了這李家,便是一直都被“吃茶”這兩個字請來請去了,隻不過,每一次吃茶都是腥風血雨。

安想蓉便是沒有答話,她當真是太累了。

“這位姐姐,我家主子今兒身子骨不爽利,待到明日,定當時登門拜訪,您瞧著可好?”

柳條也是懂安想蓉的心思,可是話音剛落了下來,卻是聽見那丫鬟笑道:“這可真是巧了,我家主子當時也是這麽說的,說是二少奶奶身子骨不好,恰好是留了一顆百年人參,給二少奶奶備著呢。”

這一番話說得何其透徹,安想蓉還好,柳條卻是麵色有些緋紅,被人家這樣拆穿了又不動聲色的打臉,她也是有些承受不住。

“罷了,既然百裏嫂嫂這般想見我,那邊是去了吧。”

推脫是推脫不過去了,安想蓉現在的身份敏感的很,在外人眼裏,她便是害了那百裏姨娘的人,若是百般推脫,不知道會鬧出來什麽幺蛾子去。

更何況,百裏小姨娘看起來有幾分潑辣囂張,但是跟十堰之前是個差不多的性子,也隻是個小姨娘,安想蓉若不是因的這一番打壓和外頭的輿論,恐怕還真是不去了。

這一路也是不遠,隻是安想蓉的腿腳針紮的一樣疼,倒是接著柳條扶了一路。

結果才是一進了門,就感覺到了膝蓋上一陣刺痛,也就是一陣,轉瞬便是消失了,隻是腿上有些酥麻,安想蓉不著痕跡的左右一看,就瞧見院落門口的花兒上噴灑了一種不知名的**。

不像是水,很粘稠,也不刺鼻,有淡淡的清香。

若不是旁邊柳條扶著,說不定安想蓉就已經跪下去了。

瞧見了安想蓉的不適,柳條一手扶著,還不曾問,就被安想蓉用力一帶,給帶出了院子裏去。

才是出了院子裏,安想蓉就覺得好多了。

再一看,安想蓉就止不住的冷笑。

這院子裏的東西,她現在可是瞧得分明。

以前吃過不少虧,總是懂得一些的,自己腿上的傷口是被細小的毛針紮的,很難愈合,又是因為時間過長而有些難以處理。

若是她不懂這些藥理,說不定還會留下暗傷,現在也是很麻煩,要養很久,才能養的好,若是稍有不慎,就會留下難以處理的暗傷。

到了下雨陰天,怕是就要如同萬蟲叮咬一般難受了。

這樣想著,安想蓉便是罵了一聲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