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地魅影 第一集

月球永遠以它不變的一麵,對著它最親近的地球,盡管隨著朔望日交替而變化著可見的臉形,或圓或缺,其實人們看到的永遠是相同的一麵。在月亮正麵,在地球人仰望凝視而浮想連翩的那麵,靜海不是以它的麵積大小,而是以它居於月麵中央被人類最為熟悉。它是一片廣闊的平原,其實論麵積它隻有最大的平原——麵積500萬平方公裏的風暴洋的二十分之一。許多個月球基地,就坐落在靜海這個平原之上。

北美月球基地是眾多基地中曆史最久遠的一個。說是基地,在月球表麵並沒有太多宏大突兀的建築,比較搶眼的是42架浴缸般大小,象架子鼓一樣的紅外/光學望遠鏡,它們外表塗成醒目的褐紅色,排成兩個同心圓,外圓直徑達到了10公裏。

在離幾個巨型碗狀雷達天線不遠的地方,可以看到穹窿形的基地入口,原來,為了對付月球表麵因為沒有大氣和水,從而導致的白天120oC多高溫和夜晚-180oC多低溫的極大溫差,基地建在月球土壤下二十多米以下,這裏的溫度晝夜相差不大。人們居住在裏麵,隻要控製月麵上的雷達和望遠鏡,以及防隕石IRI武器就可以了。基地上麵則是一排排整齊的黑灰色矽太陽能電池板,麵積甚為寬闊,是基地上最醒目的標誌之一。

黑人國務卿莫菲·辛普遜一邊哼著美國鄉村小調,《高高的洛基山》是他的首選,一邊愜意的往身上塗抹乳白色浴液,他往浴缸中灑了幾滴橙黃色的香奈爾香水,以增加舒適迷人的氣味。這種非常耗水的沐浴,在每滴水都顯珍貴的月球基地,是極少數幾個人才能享受的特權,平時一般級別的人員要一個月才能享受一次缸浴,更多的時候是把皮膚潤濕似的使用水。

辛普遜國務卿被留在月球基地,並任命為北美月球基地最高行政長官以來,第一次有輕鬆的心情泡在浴缸裏,因為他知道,地球上存留的核彈頭已經所剩無幾,再也鬧騰不出什麽樣兒,大約,離戰爭結束和返回地球的日子也不遠了。

辛普遜國務卿還知道,許多國家的象他這樣高級別官員,也都留在了各自的月球基地,當然前提條件是這個國家必須強大發達到能夠在月球建立基地,哪怕僅僅是小型的,隻具有尖端科研或軍事意義的基地。基地首腦無一例外由科學家換成駐留月球的在職政治家,每個國家都為自己準備好了最壞的打算,這些基地首腦甚至有可能是未來臨時的國家元首。

出於同樣的考慮,一個多月以前,喬治·圖西總統急急忙忙結束他在火星的旅遊度假,返回到意想不到地爆發了戰爭的地球,經過月球時,特意留下了國務卿在月球上,同時留下來的還有十來個高級顧問,議員,著名院士之類的名流,隻有一個軍人被留了下來,那就是剛剛被調來充作警衛力量的喬尼·阿萊斯中校。在圖西總統離去時,阿萊斯中校被任命為北美月球基地警備司令,並升為陸軍上校,他所屬的兵種並不妨礙他就任此職。

起初阿萊斯上校隻是一個空頭司令,後來地球上小型飛船送貨時,帶來兩名天軍中尉作他部下,原先月球基地負責警戒安全的非軍方人員也一並歸於阿萊斯上校麾下。

說到月球基地中的軍人,正在來月途中的重要人物還有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湯姆·布來登四星將軍,根據圖西總統指示,他什麽職務也不擔任,隻作為辛普遜國務卿的特殊顧問,自由行事。圖西總統派遣布來登將軍到月球基地,也許是已經預料到了這次戰爭的毀滅性,也許他還前瞻地認為戰爭不可避免的將要延伸到地球之外,哪怕地球之外僅僅是一種非對稱的戰爭,一方以有限的實力作無限形式的攻擊,另一方以無限的實力作形式有限的防守,就象創始人為本·拉登的基地組織和美利堅合眾國之間綿延了幾十年的較量一樣。作為國家的一方,很難完全清楚敵人是誰,在哪裏。

一方麵圖西總統又在基地裏留下了溫和派的國務卿莫菲·辛普遜,除了辛普遜溫和的脾氣能更好的同基地那些驕傲的、或者不識時務的科學家打交道以外,也是要在強硬的軍方和麵麵俱到的國會之間找到平衡。

圖西總統預料的完全正確。沒過多久,地球上各個國家,就有各業界當中優秀的,經過一個專門委員會批準的人士,和大量的軍方人士,主要是天軍,也有海陸空三軍的一些將士,離開地球,登陸月球基地。月球上這些基地霎時成了軍界及其他各界精英的匯聚場。

白色泡沫堆積到辛普遜黝黑的肩膀時,屋裏突然鈴聲大作,這是內部電話的鈴聲,肯定是有緊急的事情。辛普遜一下失去了興致,從浴缸中水淋淋地站起來披上藍色浴巾。

三個紅色閃爍的來電指示燈,表明這是一個特急電話。辛普遜看到了也意識到了,立即甩掉浴巾,急忙忙穿上睡衣,係上腰帶,這樣看起來文雅一點。

摁下灰色按鈕,開機,屏幕上,基地機要員一臉嚴肅,急急忙忙對他說:“總統要與你通話。”

辛普遜立即慶幸自己的謹慎沒有讓自己失態,要知道,視頻電話會讓自己的形象出現在對方,也即地球上的屏幕上。很快的,二十一英吋的屏幕上,麵容稍顯憔悴的圖西總統出現了,異常清晰的顯示屏使喬治·圖西總統至少在今天沒有刮過胡須的下頜一覽無餘,他額上皺紋更深了,眼袋也漸顯了出來。

“你看到羅森主席剛剛發表聲明嗎?”

天哪,月球上和地球不是一樣的晝夜,或者在地球上現在是白天,然而他不可能整天守班呀,——辛普遜沒有繼續想下去,他隻好據實回答說:

“沒有,我剛到起居室一會兒,打算就寢休息之前,與總統通話的。我想,我應該馬上到監視大廳去看錄像。”

“好的,你馬上去吧。”圖西總統用溫和的聲音說,“不要關掉通話器。去吧。”

辛普遜放掉浴缸裏的水,讓它進入再生循環淨處理係統。水從月球兩極千裏迢迢運來,數量很少,彌足珍貴。

他換好了衣服,來到監視大廳中,因為月球上的引力隻有地球的六分之一的緣故,急匆匆地走路使辛普遜看起來更象是跳進了大廳。北美月球基地也因地球上的戰事而緊張,這裏永遠都是燈火通明,高流明的LED光源讓每個角落景象都顯露無遺,隨時都有五六個人通過一排排監視器監視和操縱著基地的各個部門,而這段時間以來,月球上的生產部門都加快了生產速度。他們不停地在淡藍色的控製操作台之間穿梭,互相詢問。隻有值守長能長期坐在主控製台前,還可以時不時離開,去衝上一杯咖啡提提神。

值守操作員調出了從地球上傳過來的羅森主席發表聲明的錄像。聽完這段話以後,辛普遜感覺好像掉進了冰窖。稍後,CT基地失去了聯係,這恰好說明羅森主席的話是一個悲慘而準確的預言。兔死狐悲,難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地球,去打高爾夫球了嗎?接下來,他應該做什麽?他會是太空艦隊的首領之一嗎?辛普遜國務卿陷入了沉思。

巨大的屏幕上,地球象個半圓形的藍色玉玦,嵌在漆黑的天幕上,那樣美麗迷人。辛普遜將錄像再次仔細地看了一遍。喬治·圖西總統是不是也要讓本國軍隊和一些特意挑選出來的各界精英人物,加入哥侖布太空艦隊,去外太空尋找新的棲宿地呢?

茫茫的太空?——辛普遜是個實幹的人,幻想並假設不是他的特長,他略微閉了一會兒眼,同麵前的值守長他無法說些什麽,隻感到頭裂開一樣疼,喝下一杯值守長遞來的水,仍然無法輕鬆,可能隻有一種古老神秘的非洲舞蹈能讓他放鬆一點,但是四周那些閃著光亮的隻是一幅幅顯示屏,而不是一堆堆跳動著紅色火光的篝火。

好壓抑的環境啊。

他想找基地警備司令喬尼·阿萊斯上校或者基地首席科學家阿爾伯特·富蘭克林博士聊聊,減輕一下壓力,然後再等著圖西總統的下一個指示。可巧的是居然兩人都不在基地裏。此刻,他多麽希望軍部顧問湯姆·布來登將軍早日到來,協助他處理月球事務,這兒的工作環境和性質與地球完全不一樣,他實在無法完全適應。

辛普遜國務卿讓人去叫醒剛剛去睡覺的基地事務主管卡尼爾,他需要一份基地人員的詳細資料。他接通了阿萊斯上校的無線通訊器,阿萊斯上校稱富蘭克林博士正和他一起從月球基地的生物圈——即食物基地回來。不過,半路上他們還得繞道去接檢查礦山挖掘機的采礦地質專家路德教授一同回來。

食物基地坐落在一個直徑三公裏的環形山中,離基地有十來公裏。這是一個兩千多萬年的隕石坑,一個天然的豁口(有人認為豁口是第二個隕石坑在第一個隕石坑的環形山上疊加砸成的奇跡,這種在地球上絕無僅有的奇觀對於月球而言卻象地球上的喀斯特地貌溶洞一樣很常見)使之與外部平原相通,後來這個豁口被擴展成通向平原的平坦大道。

食物基地之所以建在這裏,是因為考察結果,這裏的土塵最厚,礦物質含量豐富,物質組成也最接近於地球。有個科學家幹脆開玩笑說,是地球上的一塊肥沃的土地被發怒的朱庇特大神一把抓起,扔到月球上了。

月麵生物圈,足有20公頃的廣闊土地上,一個個彼此隔離又互相聯係串通的穹窿形玻璃罩格外引人注目,每個玻璃罩頂都有二十多米高,即使鳥兒在裏麵飛都不覺低矮壓抑。由於彼此隔離,即使某個玻璃罩因某種原因破裂漏氣,也不會對整個食品基地造成多大影響,它們透過陽光,保住溫度,在月球連續十四天的白晝中,讓特意培植的轉基因植物盡情的生長,同時又緊緊地把珍貴的空氣和水包裹在罩裏,形成一個個自我循環的封閉形生物圈。人工調整控製的環境,讓一些家畜同地球上一樣生長得健壯健康。這些家畜根據月球環境和食物品類的需要,同樣的對它們的基因作了一些置換和改動,比如生長迅速的豬,它的臀尾脹大得像個圓溜溜的皮球,拍上去嘭嘭作響,這樣就能提供更多鮮美的瘦肉,而減少了骨架和脂肪生長造成的浪費。

人造肉雖然一樣營養豐富,但是它一樣需要有機物作製造原料,味道也總嫌單調一些,而且,人類對於自然生長的食物總懷有更濃厚的興趣和偏好,有時月球基地的人甚至飼養那些動物來玩耍,來消磨漫長寂寞的日子。

阿萊斯上校從通話器裏聽出了基地最高行政長官,辛普遜國務卿言語中焦躁的意味,在上校的記憶中,這可是很少見。他心想,辛普遜國務卿難道也察覺到了一些月球基地的異常情況,因而焦慮憂心,可是自己也是初知,還沒有透露一絲半點啊,甚至連卡尼爾主管也不知道。

阿萊斯上校的懷疑來自一個多小時以前,是在富蘭克林博士告訴他,食物基地工作員身體上的一些奇怪反應之後。阿萊斯上校高大瘦削,高達兩米零二,很象挪威芬蘭一類的北歐人,棕色的頭發和藍色的眼睛,不苟言笑。他的月球太空服是特製加大了的,隻有進入了基地地下主體,阿萊斯才穿著他鷹徽和槭葉標誌的上校服。現在,從太空服上誰也無法辨認裏麵的人是一個威嚴整肅的軍人呢,還是一個文雅睿智的學者。虧了他這麽高的個子,也蜷在象輪子更大一些的吉普車的月球車中,騰雲駕霧般趕了回基地。

阿萊斯上校和基地首席科學家富蘭克林博士走進監視大廳的時候,辛普遜剛剛同圖西總統通完話。一開始,辛普遜看見阿萊斯上校和富蘭克林博士神情凝重,以為他倆也知悉了羅森主席的演講和CT基地的遭遇。他們互相等著對方先提問,結果反倒都僵住了。還是辛普遜老到一些,他請兩人過去,一起又看了一遍羅森主席發表聲明的錄像,以及圖西總統與他的一番談話情景。

阿萊斯上校不習慣於先講話。富蘭克林博士想了一想,說:“圖西總統是否也要我們加入哥侖布艦隊呢?議會能夠批準嗎?是要以月球作為集合的基地嗎?這樣的話是否要懷疑一下基地的接待承載力。不過,從月地引力平衡點出發,其實是很好的想法,”

富蘭克林每說完一句都要咂咂他看起來象是掉完了牙齒的嘴巴,其實他滿嘴的牙都是新裝的烤瓷假牙,色澤潔白光鮮,性能好著呢,是他鬆弛的皮膚讓人產生了這種感覺。他話說得很慢,也很有份量,簡直不象是科學家,而象是一個老練的政客。

“自從戰爭爆發以來,《福布斯》公布的全球五百強企業中,有498個CEO開始了太空旅遊。北美基地已經人滿為患,其他基地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卻還有很多滯留在外太空的人吵吵嚷嚷,紛紛要求在基地落腳,誰願意回到地獄一般的地球呢。我們的食物基地生產的食物,最多能供應一千多人,長期下去怎麽辦?還能接待那麽多在月球上集合的人嗎?我們思考的是同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麵。”

辛普遜象是自己問著自己。

看來辛普遜國務卿擔憂的還不是月球基地安全的問題,等到兩人暫時沉默的時候,阿萊斯終於說話了:

“國務卿先生,目前更有一個更現實的危難,應該是危難,在等著我們。我們也是剛剛獲悉並且理出一點頭緒,才向國務卿先生匯報的。”阿萊斯從軍界而來,一直服軍役,不習慣怎樣稱呼政界的官員,因此喜歡叫他們先生。

“危難,什麽?現實的?”辛普遜一驚。

“我和富蘭克林博士到食物基地作過低頻電磁輻射檢測,那裏的人員出現一種很奇特的生理反應。”他看見辛普遜仍然是一頭霧水的模樣,便讓富蘭克林來完整解釋。

富蘭克林仍舊是慢條斯理的樣子,敘述起來總是那麽詳細,娓娓道來。

“辛普遜先生聽說過莫斯科啄木鳥嗎?”

“沒有。”辛普遜雖然心裏著急,仍然有很好的耐心。

“一百來年以前,蘇聯和我國的科學家,在桑迪亞國家實驗室舉行了一係列學術討論和情報交流會,主題是討論電磁輻射對生物的嚴重影響,那時,我國科學家對蘇聯學者的一種低頻電磁波作為未來武器的看法嗤之以鼻。蘇聯人為了證明他們未來武器會產生嚴重影響的論點,在我國駐莫斯科大使館附近安置了一台低頻電磁發射器,每天不停的把我國大使館人員當作實驗品,發射低頻電磁波,結果對使館人員身體傷害很大,但是我們卻不知是什麽原因,直到十年之後才被CIA發現。

“莫斯科信號由主要為10赫茲的低頻電磁波組成,和啄木鳥使用的頻率一致,所以有了這個稱謂。現在,我們懷疑在食物基地也出現了類似的‘莫斯科啄木鳥’。令人欣慰的是,破壞者還沒能製造強大的60赫茲低頻波,那將會破壞生物的DNA,引起基因突變。破壞者也沒能在基地地下中心內部安置低頻發射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聽完富蘭克林博士的話,辛普遜暗暗心驚,不過慣有的溫和脾氣使他沒有立即把激動表現出來起來。

“那麽,經過你們的檢測,這些暗藏的發射器是才安置的嗎?找到發射器了嗎?”

“人手太少了,還沒有找到發射器。安裝的時間大約已經有兩三個月吧,這不能說得太清楚。現在需要送兩台低頻高靈敏定向檢測儀過去。”阿萊斯上校利落的補充上去,“我們進一步懷疑,前些時候,微震監測器記錄到微弱的震動都來自於人為,這些破壞活動是同一組織所為。因為我們知道,基地地塊結構非常穩定,很難發生月震。如果發生的是地質結構性月震,震感應該強得多,震源也應該很深。”

這和地球上的戰爭時間相一致,莫非基地早就潛入了危險的敵人,是誰?辛普遜首先想到的敵人是邪惡組織,而非一個國家,而每一個這類組織都喜歡冠一個基地分支的名,因此竟然弄不清楚地球上究竟有多少個邪惡基地,也弄不清楚他們在什麽地方。是確實存在著這樣秘密基地呢,還是僅僅是到處遊**的幽靈,打著嚇人的招牌,換取可以討價還價的籌碼,誰也不能準確回答。

目前地球上能源主要為四大能源,核能,氫能源,酒精能源,水能。自從石油,煤能源的需要和儲存量都萎縮後,邪惡基地的活動更加頻繁了。他們綁架勒索,製造販賣冰毒,K粉和搖頭丸,因為罌粟種植易被發現和鏟除,所以生產和販賣都極度萎縮了。他們也偷盜高技術進行使用和轉賣,組織賭博抽頭等等,來籌集他們所需經費。難道他們隱藏的黑手已經伸到月球上了。看來圖西總統對自己暗中說過的一番話還真不是杞人憂天,月球上竟然真的也需要警備司令。

“泛歐盟的霍普·克裏將軍聯係我們。”值守長走過來報告。

辛普遜一行三人走進了一間警備森嚴的小室,讓值守長把信號傳送過來,他們通話的秘密不能過早讓月球基地的其他人知道。克裏將軍在航天飛機裏同辛普遜講話,稱自己正在飛向月球軌道上的布魯諾太空飛船,地球軌道上的各空間站和飛船都已經不是很安全的地方了。克裏將軍再次確認了泛歐盟準備派遣艦隊到外太陽星係尋找存身之地的計劃,他讓希斯把具體計劃向辛普遜敘述了一遍,機器人希裏·1不時的補充準確的數據,使計劃看起來完全能夠馬上進行。

富蘭克林博士和阿萊斯上校都是第一次看見希斯的雙顱形象,盡管有些吃驚,但是軍人的堅毅勇敢和科學家的豁達博識使兩人都沒有表示出半點的失態。

富蘭克林博士的記憶中,隻有巴納德星,那是一顆紅矮星,亮度較小,它有顆行星有生物活動的跡象,不過也有可能象當初看好火星一樣,純粹是地球人一廂情願的美好願望。但是,從辛普遜描述的已經人滿為患的月球基地狀況,應該一搏。以地球人目前準II型文明的程度,完全可以進行這樣的星際航行。需要進一步思考的問題是,如果巴納德星係不適合人類生存,太空艦隊有足夠的燃料和食物返回地球嗎,富蘭克林想到了,但是來不及去深思熟慮,他立即表示了對克裏和希斯的支持,坦言說自己再找幾位科學家,在一天的時間裏,準確說是一個地球日的時間裏,起草一個向圖西總統和國會建議的詳細報告。

正說著,阿萊斯上校的通訊器吱吱叫起來。

“那個什麽公司的CEO又在台球室裏鬧了,他揚著二十二幢摩天大樓的股權證,嚷著要吃魚籽醬,還要一個帶花園的遊泳池。”下屬羅德曼中尉報告說,

“你是說魯道夫·沃爾夫,好啊,給他一間禁閉室。”阿萊斯一口叫出了房產巨頭的姓名,他皺皺眉頭,冷冷下令。

辛普遜不能說什麽,阿萊斯上校是對的,當初他就該堅決拒絕這批CEO遊客登陸月球基地,這裏不是什麽慈善機構或避難所,但是來自國會的壓力還是讓他退步了,圖西總統甚至都為這事親自給他打過月地電話,無非是要他盡量接納。如果這群登陸月球的富人們都還理智平靜的話還好說,可那個常愛揚著股權證的大腹便便的富商魯道夫·沃爾夫,虧他還是工程學院的名人,著名建築工程師,自從他在地球上的第二十一座大廈哄然倒塌後,就變得每時每刻喋喋不休了。倒塌的大樓的確也震壞了魯道夫·沃爾夫的神經中樞,使他變得顛狂。他的巨額財產一下一下的轟然爆滅,土崩瓦解,就象一片一片的割掉地產大王身上的肉一樣,可憐的沃爾夫怎能不顛狂呢?他躲過了高地產稅時代,以為可以高枕無憂的享受地產出租帶來的豐厚收入,戰爭再次毀滅了沃爾夫先生的夢想。

辛普遜下定了決心,一定要以遙遠的星係吸引那些意欲登陸月球的人,他要主動表態,總統還在等待著他的意見作參考呢。

“可以考慮將那群客人召集起來,參加基本勞動,解決目前人手缺少問題,經過仔細挑選的可以擇兩三人進入警戒和管理中心部門,他們不能再以客人自居,因此必須嚴格遵守安全條例。這件事,我讓人事主管卡尼爾去辦。富蘭克林博士可以去召集你認為適當的人了,給總統和議會的報告要盡量寫得詳盡一些。阿萊斯上校,你無須再經過我的授權,權宜行事,必要時可以先斬後奏,基地的安全就委托你了。我想,我們能夠在七十二小時之內召開一個全球基地大會。好吧,我們就等著各國的客人們到來。”

辛普遜一點一滴仔細地布置起任務,他把三個地球日換成了七十二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