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祭拜

“陳伯,我們真的要過去麽?”

看著已經收拾好的陳伯,陳樂苦笑著問道。

“少爺,那裏畢竟是老爺和公子的埋骨之地。我不管你心中有著什麽樣的想法,我是都要過去看一看的。”陳伯點了點頭很是堅定的說道。

陳樂心裏苦歎了一聲。自己在樂字營裏張羅了這麽多的事情,就是不想到那裏去看。因為那裏,不說是陳家的滅門之地也差不多。

將邊上的香燭塞進包袱裏,隨意的係了個扣子,然後背在身上。

陳伯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自家的少爺就得用這樣的軟刀子捅他才行。他倒是能夠猜到一些陳樂心中的想法,無非就是在逃避而已。

陳家的子孫,自然有陳家子孫的榮光。可是在這份榮光之下,也有著沉重的負擔。

陳樂想一直輕鬆自在的活著,這就是在逃避。因為他身上背負著的那些事情,不管他願意與否,都會存在。

這次過來祭拜,沒有帶旁的人,甚至就連沈皎月都沒有帶。僅僅是陳樂和陳伯還有三兒,這主仆三人,因為這次是屬於陳家自己的祭拜。

“陳伯,這裏距離冰雪城已經有一段距離了,會不會很危險?要不然咱們回去吧。”走了一會兒後陳樂開口說道。

陳伯搖了搖頭,“這裏是老爺和少爺還有那些哥哥們的埋骨之地,北野人也很敬重老爺啊。上一任野王曾經下令,老爺墳塚十裏範圍內,不得見刀兵。”

聽到陳伯的話,邊上的三兒不自覺的就挺起了胸膛。如今的自己也是陳家的一員了,哪怕僅僅是聽著,也會覺得熱血沸騰。

在陳樂的心中,對於這處戰場曾有過很多的幻想。可是當他真正身臨其境之後,才發現,現實與想象是有多麽大的差別。

就算是陳伯,來到了這裏以後,也直接癱坐在地上。幹張著嘴,流著淚,卻發不出聲音來。

這是陳家人的埋骨之地,可是這裏卻是一處湖泊。這處大湖很寬廣,在這冰天雪地之間,湖麵上卻有著翻騰的水汽。

“老爺啊、公子,少爺們,還有諸位哥哥們,十八來遲了啊。”

用力錘了幾下胸口後,陳伯高聲喊了一嗓子,放聲痛哭。

“少爺,雖然我沒有見過老太爺和老爺們,但是我知道,他們都是個頂個的大英雄。”三兒用力抹了一把眼淚,雙眼通紅的說道。

“大英雄很好?縱然你頂天立地,也有隕落之時。通玄境很厲害?縱然你猛如虎,也架不住狼多。”陳樂淡然的說道。

“在世人的心中,他們都算得上是蓋世豪傑,可是他們的結局又如何呢?還不是埋骨於此。不過通玄境的武者也真是厲害,竟然能夠將這裏幹出來這麽大一坑,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腳下的土地給打穿了。”

“無知小兒,焉敢詆毀鎮北王?”

陳樂的話音剛落,從邊上傳來一把蒼老的聲音,語調卻有些生硬。

陳樂扭頭看了過去,一個蓬頭垢麵的老者,拄著拐杖,顫巍巍的站在湖旁。也不知道他是有多久沒有清理過自己了,胡子眉毛一把抓,說得便是如此吧。

“老人家啊,在這裏做什麽呢?”陳樂溜溜達達的走過去後問道。

“為鎮北王守墓。”老頭氣勢洶洶的說道。

“不是乾元人?”陳樂接著問道。

“雖然我是北野人,可是我受惠於鎮北王,願以此殘軀為鎮北王守墓。”老頭朗聲說道。

好像在說一件很光榮的事情,聲音都帶著一絲激動。

陳樂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個老頭左邊的褲管竟然是空的,僅僅綁了一截小木樁。

“三兒啊,倒酒。”

陳樂說道。

三兒趕忙到一邊倒酒。

“陳家不肖子孫陳樂謝過英雄守墓之恩。”接過酒碗後,陳樂送到了老頭的跟前。

老頭倒是有些詫異的看了陳樂一眼,不過還是將酒碗揭過去,一口喝幹後,就那樣用著殘腿慢慢遠去,直至消失在薄霧中。

“少爺,不追過去麽?也許是一位高人。”陳伯聲音嘶啞的說道。

陳樂搖了搖頭,“高人也好、低人也罷,作為孤獨的守墓人,這份恩情我得記著。”

“少爺,他應該很厲害。剛剛離開時看了我一眼,我就覺得好冷。”

這時候三兒接口說了一句。

“無所謂了,我還以為北野人長得都如凶神惡煞一般呢。其實跟咱們乾元人,一樣一樣的。”陳樂擺了擺手。

“我以為過來這裏之後,我會無法接受,也可能會崩潰。可是現在我就覺得好像也沒什麽,有一處湖泊,總比那孤零零的墳塚要好一些。”

“爺爺啊、老頭子,還有那兩位同樣記不清容貌的哥哥們,樂樂來看你們來了。樂樂過得很不錯,就像老頭子給我起的名字那樣,每天都是樂樂嗬嗬的。”

“以前的生活呢,有些許不如意。咱們家已經被我給吃敗了,不過咱們的老宅又被我給混了回來。”

“如今我也來到了北疆,要在這裏生活一些時間。經過我不懈的努力,總算打開了局麵。現如今每天都有銀子入賬,不過我的目標是日入一百五十兩。那樣一個月的話,就能有四千五百兩銀子呢。”

“這個可跟陛下賞給我的,還有殺了那些貪官後送給我的銀子不一樣。這是我自己賺來的銀子,幹幹淨淨,我會跟陳伯仔細的花。”

“哦,還有一個事情,也得跟你們念叨一下。我將來是要嫁給姐姐的,你們就算是不願意,也先忍忍吧。我也得為我自己的生活考慮一下不是?”

“至於說替你們報仇這個事情吧,咱們就不要想了。不管是我還是陳伯,都沒有那個能水兒。對了,我還得給陳伯找一個老太太呢。”

“不說了,不說了,也不知道跟你們說啥。身子不是很利索,我喝一碗酒,你們呢,隨意吧。”

陳樂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然後端起三兒早就準備好的酒碗一口氣也喝個精光。北疆的酒太烈也太衝,這一碗酒下去陳樂就覺得自己的喉嚨仿佛都要噴火。

接過三兒懷裏的酒壇,奮力丟入湖中。

三兒本來想說些什麽,可是看到陳樂眼角流下的淚水,所有的話就都堵在了喉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