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胡柳溝的小作坊
不過再轉頭看看眼前這個鐵匠，狄仁傑覺得自己還是先暫時壓下火氣吧。
就像是他說的，黎民百姓，甚是可憐。
這個鐵匠看上去也不像是窮凶極惡之人，也不像是富貴顯達之人。
這不是廢話嗎？哪個富貴險拿著人過來做鐵匠的？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給誰幹活，隻知道自己隻是把鐵礦石加工成鐵錠或者再加工成什麽其他的器具就好。
也隻是拿錢辦事，掙個糊口錢而已。
狄仁傑想到這裏，自己的火氣就稍微往下降了點。
他讓人搬了一張凳子過來，坐在了這個鐵匠前麵，冷眼看著他。
“給他搬個墩子過來，讓他坐著答話。”
想了又想，狄仁傑覺得還是先讓對方坐下下更好一些。
馬上就有一個士兵拎了一塊石頭過來，直接放在了這個鐵匠的麵前。又有兩個士兵將在鐵匠扶起來，按在了石凳子上。
可能天下間坐的這麽難受的，就他一個吧。
狄仁傑抬起眼睛看了看鐵匠，問道：“你姓什麽？叫什麽？家住哪裏？”
“小的就是前麵的小李村的鐵匠，叫李二。”鐵匠趕緊回答。
“李二。”狄仁傑點頭重複了一下。“那我問你，你來這裏是幹什麽？”
“這個地方給的工錢多，小的在村裏麵一年也掙不了兩三錢的。這個地方一天的工錢就是一錢銀子。小的貪圖錢財就過來了。”
果然如此。
狄仁傑覺得自己想的還真沒錯。
跟這個李二也不至於把話說透了，幹脆他還是直接問他想問的吧。
狄仁傑想到這裏便直接說道：“你們的東家是誰？”
“我們的東家是，陳老爺。”
“空口無憑，你可有證據？”
事情居然涉及到了陳家，為了防止別人說狄仁傑殺人滅口。
他一旦碰上陳家的事情可是特別謹慎的。
“證據當然有了，我們這裏每個人都有陳家給了契約。”
鐵匠說著就指了指那幾個人。
旁邊那幾個鐵匠聽到了這些話，也是紛紛點頭答應。
“好，把你們的契約全都收上來。陳家所欠的工錢，我們當場全部發放。”
那些鐵匠一聽說這個那也就不等著了，一個個全都把球裏麵的契約交出來。
本來打長工就是這個樣子，等到了時間之後就會把契約交給東家，把工錢領走。
他們何樂不為啊！
至於錢嘛……
這裏的鐵匠也不過就是二三十個，每一個人也就是一兩銀子左右的契約。
不過就是二三十兩而已，對於手持五百兩的狄仁傑來說這都是小事兒。
當然了，這些契約連同之前的車夫的供詞放到一塊兒。
現在就差另外一邊了，那就是突厥那一邊。
“說說看吧，你們這邊的鐵器是由大車送回去，還是由其他人過來接收？”狄仁傑問道。
“當然是直接交給別的老爺了。”鐵匠手裏麵拿著銀子，心裏麵也稍微的穩定了一些。
對方肯給銀子，那肯定就不會直接把他們殺掉。
他這心裏麵也穩當了，說話也順溜了。
“是什麽樣的老爺？”狄仁傑問道。
“這些人不是漢人全都是突厥人。”
果然如此。
狄仁傑眯了一下眼睛，看起來這個案子的前因後果，已經被他徹底都料到了。
既然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狄仁傑也不用這個鐵匠的口供了。
他多給了這個鐵匠十兩銀子，就直接把他打發回家了。
鐵匠的口供還有契約全都在狄仁傑的手中。
證據就又多了一環。
“大人，你說這些買鐵礦石的會不會是咄陸部的人？”李慕然到現在還在擔心這些事情。
狄仁傑搖搖頭。
“我覺得不至於。在之前的時候我已經說過了，無論是薩默爾可汗還是五啜五俟斤都不至於做這種事情。我估計做這種事情的一定是某個突厥小貴族。”
狄仁傑說著又朝北邊望了一下。他發現北邊是一馬平川的平原，也是這個溝子的出口。
他現在就在想一個問題。
“慕然，咱北邊是什麽地方？”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得需要找當地人打聽一下。可惜了，咱們把那些鐵匠放早了。”
李慕然當然不知道了。
突厥內部的事情，他們知道的很少。
而且初學的部落一般都是遊牧，追逐水草而走。
所以對麵究竟是哪個部落？現在還真有點弄不清楚。
狄仁傑倒是胸有成竹。
“不用咱們知道，隻要咱們手中有這些兵隊，很快就有人告訴咱們了。”
“誰呀？”
“當然是買主了。”狄仁傑指著北邊說道。“你沒聽那些鐵匠說嗎？固定時間這些買主就會過來收貨。這些鐵匠隻用把這些貨交給買主就可以了。看起來他們的交易應該是早就進行的。”
李慕然點點頭。
“好像是這個樣子”
“既然交易還在進行，這事情就好說多了，咱們就等著這些人過來收兵器吧。”
總算是能夠遇到正主兒了。
狄仁傑倒還真有些摩拳擦掌。
“大人，我總覺得你對這個案子是不是已經胸有成竹了？”薛梅問道。
狄仁傑點點頭。
“當然了，現在事情已經很明確了。陳家和王家長期和突厥人做買賣，走私鐵礦石。他們又在這邊設立了作坊，為了些突厥人定製兵器。他們雙方恐怕是走得非常熱絡。”
“陳家厄這幫土匪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要假冒突厥人攻打玉門關。所以這個突厥貴族就直接把自己手底下的兵器衣帽全都給了陳家寨。陳家這一回就能拚湊出來一批良莠不齊的人去攻打玉門關。”
“李敬忠追出去之後，他們就將李敬忠的大部隊甩開，重新回到這裏。李敬忠則是在錯誤的司南指引之下去了那個神殿，最終讓三萬大軍埋骨神殿之中。”
狄仁傑分析的是頭頭是道。李慕然和薛梅兩個人仔細想了想，好像事情也確實是這麽回事。
可是現在的事情就變得複雜多了，若是陳家的那幫山賊竟然敢喬裝打扮攻打玉門關！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罪名了，而是要謀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