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避嫌
在紮木合被囚禁之後的第二天，薩默爾可汗便派了一個信使，送了一封信出去，要求咄陸部的鐸鐸親自來一趟石國牙帳。
薩默爾有話要問他。
信使快馬奔出石國牙帳，狄仁傑這邊卻也在讓薩默爾做準備。
不過幾天的功夫信使回報，鐸鐸回複可以去石國牙帳，但是必須要讓薩默爾親自出來迎接。
薩默爾結果這封信，免不了又是一陣感歎。
“難道說在這幫好戰者的眼中我就是如此懦弱之人嗎？”薩默爾皺眉問道。
這個問題旁邊的執政官答不了，書記官也答不了。
狄仁傑當然也回答不了了，因為他現在根本就不在薩默爾可汗的身邊。
他們兩個人自從那天說完這一番話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麵。
狄仁傑和李慕然、薛梅兩人在驛站裏邊，再也沒有出來。
他的理由就是：避嫌。
“我就不明白你了，突厥眼看即將發生大事，你在這邊避什麽嫌啊？”薛梅問道。
狄仁傑左手拿著書，平心靜氣的看著看了他一眼之後，右手上去又把書頁往右翻了一頁。
“如果今天碰到這些事情的人是天後，我雖然是當仁不讓，肯定是一步一步的跟在天後身邊。可是薩默爾畢竟不是我的主上，我也不是他的臣子。我一個外邦之人，在人家的國家裏還指手畫腳的，那是真的活膩歪了。”
“我就不信他敢把我們天朝使臣如何。”薛梅下巴一抬傲然立在狄仁傑的麵前。
看他這個樣子，驕傲的簡直就像是一個小貓一樣。
狄仁傑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咱們這一次來到突厥說是出使，實際上是私自進入突厥，會議突厥可汗。現在又碰上了這種事情，那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要是讓那邊等天後知道了，恐怕又是一樁麻煩事。”
“狄大人這麽受寵幸的人不至於啦。”
薛梅走上來用力的拍了拍狄仁傑的肩膀。
“這話怎麽聽著別扭。”狄仁傑白了她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薛懷義是一路人呢。在這害我啊，將來史書上要是記這麽一筆，那我就真說不清楚了。”
“你怎麽會跟他是一路人呢？你們兩個人一個是憑借胸中燦爛，一個是憑借彀中，怎麽可能是一類人呢？”
薛梅笑著吐了吐舌頭。
狄仁傑我就更頭疼了，直接把那書往桌子上一放。
“你說你個姑娘家，竟然會說出這種詞來，罪過罪過。這可是口德呀。”
“什麽口德不口德的，我才不管這個呢。我又不是來俊臣。”
薛梅嘟起嘴巴，看向了一旁。
狄仁傑也拿他沒辦法，索性由她去了。
“你就別在這耍貧嘴了，咱們兩個人可是還有任務的。一會兒就得看你能不能拿下那幾個人了。”
“反正你這邊都準備好了，拿不下又能怎麽樣呢？”
薛梅這邊倒是顯得一片輕鬆。
狄仁傑豎起一根食指放在自己的唇邊，讓她靜聲。
這丫頭可真是天生的直腸子，有什麽話一點都藏不住。萬一真的要被那幫人聽到了，那才真叫麻煩。
等到當天晚上，果然就聽到石國外出現的一片廝殺的聲音，更看到外邊火光衝天，似乎是有無數人點起了無數火把，硬硬照亮了半邊天空。
廝殺聲在外麵想起零零星星的飄到了驛館內，狄仁傑依舊在那邊看書，但是卻時不時的往那邊看一眼。
薛梅依舊在他旁邊。
本來還像一個小鳥一樣嘰嘰喳喳的，可是經過這一天的消耗之後她隻能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一陣破風自天空傳來，狄仁傑回看之時，就發現眼角眉梢之處似乎有人影晃動。
可是仔細去看，卻發現根本沒什麽東西。
“障眼法！”狄仁傑輕輕一笑。
他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又推了推薛梅。
“喂喂喂，醒過來了，咱們該等的人已經到了。”
“啊？”薛梅睡眼惺忪的抬起頭來，還沒來得及揉揉眼睛，就聽到半空中有一陣笑聲傳來。
“果然是大理寺狄仁傑，果然非同一般。我們兄弟剛剛來到這裏，竟然就被你發現了。”
這個聲音竟然是從四麵八方傳來，似乎有不同的人在四麵八方說話。
薛梅一聽這個聲音，一下子就警醒過來。
“好強的輕功啊！”
狄仁傑卻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並不是什麽輕功，他們這麽一幫雜耍馬戲的，還能有什麽輕功啊？他們隻不過是做了個障眼法，咱們周圍應該是有一些可以擴張聲音的紙板。他們用線結成珠網狀放貼在紙板後麵。這樣隻要這根線前麵連一個筒子對著這個筒子說話，直板就可以把聲音擴大。江湖把戲沒什麽可難的。”
“原來是這樣啊。”薛梅笑道。
狄仁傑說的對。
因為對方竟然沒有說話！
“怎麽沒什麽可說的了，我跟你說聲音是依靠震動來傳播的並不是依靠距離來傳播的。這就是所謂的順風而呼，聲非高也，然聞者彰。”
“狄大人果然博學多識，我等的手段在你眼中，似乎不上路數。”
“這可不是，你們這些本人的本事倒是挺上路數的。你們要是在神都街口賣把戲，我絕對天天去看，每天還能賞你兩個子兒，但是絕對不會賞你第三個。”
“為什麽？”
薛梅在旁邊不明白了。
什麽叫做賞人家兩個字兒，但是絕對不會想到第三個呢？
“因為他這把戲就隻兩個大字兒。要是想要第三個的話，那得加點本事加點花活。比如說來一場口技，來一場狗叫也好啊。”
“好啊好啊。”
薛梅拍著手大笑起來。
“我說說話的那位，你也聽到狄大人所說了吧？來個狗叫吧，為你自己賺一個大子兒。”
這就叫罵人不帶髒字兒。
那邊幹脆又沉默了。
“雖然不知道你的把戲是什麽，但是我知道看這個把戲真是苦下功夫。你應該能練了半年吧，這東西也不能練七個月。因為七個月還沒掌握的人資質太低，就已經不用練了。改行吧。”
噗！
這一回薛梅實在沒忍住，所幸撲哧一下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