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寧申二人謀取路線圖

寧何苦一想到那團柔軟的小豆丁,臉上立時掛著無雙的溫柔和寵溺,喃喃自語,“小長安,你等著,為師這就去將你的爹爹給找回來。”

“那是必須的。”申無謂篤定地接了一嘴,便拉著寧何苦追隨前方的李琬琰而去。

此行,前有路線圖在手,後有青鬆翠柏在前開路,自然便不同於早前進虎牙嶼一般,諸多阻礙和磕磕絆絆的了。

但是,雖沒有磕磕絆絆,但卻又有另外的,更嚴重的阻礙,便是李琬琰這位千金大小姐了。

走不到一個時辰,她便要在路邊歇個腳,飲口水,擦擦汗,扇扇風,乘乘涼。

那錦帕扇的一側的申無謂鬼火直冒。

但路線圖在人家手中,而且這一路走來也算得上是順暢無比,故申無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暫且低個頭。

這不,趁李姑娘正飲水扇風乘涼之時,他便同寧何苦咬耳朵,“照她這般走法,恐三日也走不到那鳳尾峰,咱們得想辦法把那張圖弄到手,然後撇開她才行。”

寧何苦也正有同感,便斟酌著用詞,“可圖在她身上,頗為有點棘手……”

“有何棘手,這微末難事,難得住你小子嗎?”

“難!挺難的!人家與我無冤無仇的,下不了手。還有,苦可從來不當梁上君子之輩!”

申無謂:“……沒鬼用!”

寧何苦笑笑,繼續咬耳朵回敬,“苦雖沒用,但大哥有用啊!這微末難事,難得住大哥您嗎?”

“難!挺難的!大哥我可從不會用下三爛,不入流的手段去對付一個女流之輩。”申無謂亦同樣回敬之。

寧何苦:“……”

下一刻,他便破罐子破摔,“那沒辦法咯!隻能由著她,慢慢走……”咯字還沒說出口,申無謂便悄悄強行塞給他一個小瓷瓶,差點啐出口口水來,“我呸!都這個時候了,原則頂個屁用,咱倆都不用講了。”

寧何苦忍笑附和,又耳聽得申無謂加了一句,“等下你去取圖”,他麵上笑容立馬消失殆盡,且抬手摸了摸臉頰。

那裏,被李姑娘狠狠扇過的耳光,傷痕猶在,疼痛難消。

那邊廂,李琬琰見他二人鬼鬼祟祟,竊竊私語不停,冷笑一聲全當沒看見,一伸手被青鬆扶起,嬌聲問,“累死本姑娘了,這山路也太難行了,青鬆,大約還有多遠?”

“從這圖上看,應該不太遠了,前麵要經過一個大山坳,山坳中看似比較平坦,那裏的路應該會好走上許多的。”青鬆看著手中的圖恭敬回。

原來,方才為著方便,李琬琰便將圖給了青鬆,由他在前方帶路。

這下,申無謂樂了,他捅捅寧何苦,“圖在青鬆手中。”

這下,寧何苦也跟著樂了,等下用藥迷暈了李琬琰主仆,他便不用由李姑娘的身上取出那幅圖來了。

他自然是樂的。

一行人各懷心事,又繼續前行,不久便轉過一個山峰,踏進了一片寬闊的山岰之中,隨之便眼前一亮。

當然,寧何苦除外!他的眼前仍舊是黑溜溜一片,所幸心中是亮堂堂的。

觸目所及處,山坳中皆是一片夢幻般的綠色,地上隨處長滿了厚厚的綠色苔蘚,純淨透亮,竟無一絲雜物,便猶如鋪了一張綠油油的地毯一般。

兩側是一排排綠意盎然,天然生長卻錯落有致的參天大樹,整片山坳裏除了綠色就隻有綠色。

此際,有陽光斜穿過樹梢綠葉間的間隙,在林間和苔蘚上投下斑駁的柔亮光影,驚起了數隻拖遝著長尾巴的小鬆鼠,吱吱聲中,幾下便躥得沒了影蹤。

而小鬆鼠的叫聲,又驚動了棲身林間的飛鳥,撲愣愣飛起一大片大大小小方方圓圓的黑點,直衝雲霄,隨後亦失去了影蹤。

李琬琰沉浸在這一片絕美風光之中,青鬆翠柏自不敢懈怠,亦步亦趨,護於她兩側,緩緩前行。

緊隨其後的申無謂眼中並無風景,隻有時機。他攥過寧何苦的衣角,“小子,這林中全是苔蘚,可濕滑得很,機會來了哦!”

寧何苦凝神傾聽著前方,二人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此刻,青鬆二人正扶著主子,行走在一處小小的斜坡之上,“姑娘小心,這苔蘚很是濕滑。”

寧何苦聽得清晰,立時將藏於手中的一顆小石子彈了出去,隨後,便聽得青鬆一個趔趄,腳下打滑,由斜坡上往後斜倒了下來。

申無謂腳尖一點地,便飛身上前,一抬手撐住了將將要落地的青鬆,並隨手無聲無息地解下他腰間的水壺,反手便扔給了寧何苦。

青鬆連聲道謝完,便緊走兩步,再次跟隨在主子身側。

寧何苦已經將動過手腳的水壺隨手往地上一扔,申無謂便裝模作樣叫了一聲:“那個,誰的水壺掉了。”

自然是青鬆過來,撿起了自己的水壺。

一行人便繼續前行,行約半個時辰後,方走出那片綠色的如夢中仙境般的山坳,申無謂便在心中開始倒數,“五,四,三,二,一。”

“一”剛數完,便聽得李琬琰悠然一聲嬌歎,“好累。”

“那姑娘就歇歇腳再走吧。”青鬆將主子扶到路邊,找了個石頭讓其坐下,隨即便解下了腰間的水壺,遞給了主子。

李琬琰以手遮擋,小小飲了兩口,便將水壺遞還給青鬆,後者自然而然地將水壺又掛回了腰間。

申無謂拉著寧何苦在他們不遠處歇腳,假意飲水,實則是眼光光盯著前三人。

他雀躍地見青鬆取水又將水壺給掛回,又眼睜睜見其雄糾糾氣昂昂地護於主子身側,直到再眼睜睜看著李琬琰藥力發作,慢慢闔上了雙眸,那兩小子仍然沒有絲毫飲水的意圖。

申無謂傻了眼,立馬挨緊寧何苦,開始嘀嘀咕咕。

申無謂:“完犢子了,這兩木頭居然不飲水,怎生是好?”

寧何苦:“啊……大意了,他們就算會飲水,又怎敢與主子同飲一壺水呢?”

申無謂:“……對哦!你怎麽不早點提醒我!”

寧何苦委屈:“我家又沒個隨從家仆的,哪能事先想到嘛!”

這兩人,一個又怪又橫,一個又精又滑,但卻實打實的是頭一次,用下蒙汗藥這等下三爛的手段來對付人。

最好笑的是到了最後,居然沒能將人給放倒!

連個不入流的小毛賊都不如!說出去有可能會笑掉人的大牙!

也有可能笑死人不償命。

名副其實的兩個大憨憨!

那邊廂李琬琰頭一歪,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急得青鬆翠柏圍上前去,心驚肉跳忙呼喚,“姑娘,您怎麽了?”

寧申二人開始互攥對方的衣角,以此暗中交流,巧合的是,兩人的意見竟不謀而合,“沒辦法了,軟的不行,還是來硬的吧?”

他二人緊挨上前,借假意關心之機,揚起手掌對準了青鬆翠柏的後勁處。

兩聲悶響後,青鬆翠柏二人應聲倒地,申無謂方長長鬆了口大氣,仿佛呼吸都極其順暢起來,更甭提心情之愉悅了。

他由青鬆懷中掏出路線圖,二話不說拉著寧何苦就走,後者卻對著地上的李琬琰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李姑娘,山高路遠又危險,你休息好了就盡早回去吧!後會無期!”

申無謂見他懺悔一般的神情,忍不住搖頭,有感而發,“她又沒死,你拜她做甚。什麽後會無期,我看這小女娃難纏得很,且有得見呢!先走為敬。”

寧何苦:“……你能不烏鴉嘴嗎?”

最終,申無謂一語成讖,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沒有了李大小姐嬌嬌滴滴的一步三歇,還多了一幅路線圖在手中,寧申二人按圖索驥,健步如飛,可不要太順利哦!

也不知走了多久,方才覺得勞累口渴。

此時,他二人身處於一片茂密的樹林之畔,林中全是一人多高的野果樹,樹上掛滿了青澀的桃子,山杏,還有青梅等,全都青翠欲滴,清香誘人。

在這深山之中,數種果樹居然皆集中於一處生長,倒像是果農特意種植似的,很是神奇。

申無謂抬頭看著那些青梅,生生吞咽了一口口水,忽然就很有掉書袋子的欲望,“好家夥,看著這些個青澀的果子,老怪我終於也切身體會了一把什麽叫‘望梅止渴’了。隻望著這些青梅,我便隻覺口舌生津,而毫不覺饑渴。”

寧何苦卻在算著時辰,“老無,現在是幾時了。”

申無謂方抬頭望天,不知不覺間竟也是落霞醉人之際,便又看了看手中的圖,驚訝道:“不是說才三四十裏路程嗎?這都走了一日,怎的這圖上似乎還有一半遠的路程呢?”

“那隻是直線距離,咱們不可能飛過懸崖峭壁,也不可能在荊棘叢中去找路吧!隻能是按照前人之腳印,一步步走,急不來的。”寧何苦走得累了,索性便在路邊坐了下來,聞著樹上的各種果香,閉目養神。

申無謂仔細一回想,這一路上穿山坳,過溪流,攀陡坡,沿絕壁,一路行來雖是不易,但腳下皆有路可行,也算得是十分順暢了。

雖然是繞了一點點路,用多了一點點時間,但照此走法,很快便能順利到達鳳尾峰,倒也是件幸事,便也安心坐了下來。

兩人都靜止不動後,才發覺此片林中竟無風聲,亦無蟲鳴鳥叫之聲,周圍有一種可怕的寂靜。

申無謂緊挨著寧何苦坐下,望望四周,心中竟莫名有些發毛,“小子,你不是想在這種地方過夜吧?我總覺得這裏十分之可怕,快走快走。”

寧何苦拉住他,“不就是一片果樹林子嗎?哪裏可怕了?”

“具體說不上哪裏可怕,可就是說不出來才可怕嘛!”申無謂再次拉了寧何苦要走,可後者就是懶得動彈,隨手又將他給拉了回去,一臉委屈,“老無,你幫我看看眼睛唄,我到底何時才能看得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