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劍道是羊腸小道
一拳捶在下頜。
無與倫比的衝擊力,使得魏節大幅度仰頭直飛。
少年郎輕快跟進，同樣氣機裹挾，與魏節一般無二出拳，叮叮當當，如同敲打燒紅鐵塊。
剛才魏節拳頭精準擊打穴位關竅，同時控製氣機將之搗碎，碎裂金剛武夫，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沈鯉沒有魏節苦修功法與技巧，效果大打折扣，但足令魏節吃夠苦頭。
鬆了那口金剛武夫的陽剛之氣，魏節毫無還手之力,任憑拳頭雨點般落於身體，鮮血淋漓，漸漸連巔峰金剛本源的金黃氣血也被打了出來。
這般損失，僥幸存活，修養個十年八年興許補的回來，想趁而今風雲湧動奪取機緣找尋突破三品的契機，已算竹籃打水一場空。
少年郎再提氣，腳尖輕點魏節，半空複又躍起，“有一招從天而降的拳頭,你可見識過？”
旋即一拳砸在魏節腦頂。
魏節完全鎮不了胸腔滾滾沸騰的金黃氣血，大吐一口，整個人頓時萎靡不振，臉現死氣，拳頭恐怖力道，讓魏節似天外隕石重重砸落,又仿佛蹴鞠，彈起、掉落、彈起，直到翻滾進一旁小河，冰涼河水匆匆，像綢緞薄被遮蓋了他。
沈鯉落地後，忍不住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為了誆騙魏節放鬆吐出那口氣，生捱了一套碎裂金剛的拳法，極難受。
萬幸天生金剛龍象身格外頑強，休息三、四天，也就恢複如初。
踱步小河邊，掃視見魏節抓著河岸雜草將身體拖上岸，月光依稀照臉麵，堂堂南吳最擅碎金剛的高手，現今七竅流血。
“臭小子，有兩把刷子。”
他搖搖晃晃起身，喘著粗氣，死盯狀態同樣不妙的沈鯉。
“天生金剛竟能頑強至此，是我斷然料不到的，活該受劫。”
“隻是，真以為吃定老子了？”
氣機轉瞬騰起，如山澗千年苦修黑龍，一朝撥雲見日，就此天地萬方，何處皆去得。
魏節體內啪啦響個不停，被沈鯉打碎的骨骼、脈絡複原。
“還有救，還有救……老子是巔峰金剛武夫，打死臭小子，把他吃了。用其天地饋贈的金剛龍象身彌補自我……稍顯旁門左道，但不同以往，須劍走偏鋒才可。”
老話說，吃啥補啥。湊巧，遊曆江湖經年的魏節，曉得一門關於“吃”的旁門左道秘法。
少年郎嚴陣以待，從星宿出道成為一名殺手、刺客，現在這個樣子的魏節是他麵臨最強大對手，沒有之一。
魏節氣機到達巔峰，麵色紅潤，周圍彌漫黑霧，黑霧擴散又收縮，好像有無形大手，將黑霧捏成碗口粗黑龍模樣。
不看沈鯉，手指挑黑龍下頜，笑道：“臭小子打的老子嘴巴痛死了，差點把舌頭咬掉，等會老子要留下你的舌頭，油炸拌黃瓜當下酒菜。”
何其狂妄！
既然給沈鯉機會，自當抓住，一拳襲來。
魏節拍拍黑龍小腦袋。
碗口粗的黑龍無聲怒吼，悍然撞拳。
緊接著少年郎倒頭摔飛，迅速起身，吃驚注視著黑龍。
魏節漫步，似乎踏青欣賞春季美景。
哪會令他此般玩樂，沈鯉推高氣機，如龍如象，黑龍攔下強行到達全盛狀態的沈鯉，近身廝殺。
捶爛龍頭，氤氳一團黑霧，複又俱全。
而黑龍甩尾、頭撞、腰纏，令少年郎萬分凝神應對。
魏節拍手笑道：“我這瀕死手段怎樣？和你那道家定身術相比如何？”
少年郎冷笑：“虛頭巴腦、故弄玄虛。”
單手撐住黑龍，隨之一拳搗在它的逆鱗，霎時黑龍哀嚎，成一大團黑霧，魏節召回，不多時，黑龍重現，纏繞其腰，龍頭探於肩膀，拉開架勢，魏節衝向沈鯉，替代黑龍與之拳拳到肉。
乍一看，纏鬥的兩尊金剛武夫，半點玄奧的招數也無，你一拳我一拳，盡皆捶要害，好像不用拳頭解決這場廝殺，誰都不過癮一般。
魏節撐一口氣，拳頭砸沈鯉的眉心，將少年郎捶飛。
沈鯉同步一拳捶於魏節心口窩，打的他心髒驟停。
兩人間距十幾步，各自平穩體內亂竄氣機，緊盯對方一舉一動。
武夫交戰就是這樣樸實無華，一拳一掌一腿來回換傷，誰撐不住，誰死。
不像儒釋道三家花裏胡哨，也不像武夫當中的劍客，瀟灑飄逸。
“淳樸武夫不多了……提起武夫，江湖人想起來的總是劍客。”魏節開口，沒話找話。
“你瀕死，小爺我有的是氣力，想耗費小爺的心力，回你言語？”
“嗬，你都說話了，老子的計謀已然得逞。”
沈鯉活動肩膀、手腕，“確實，高明劍客層出不窮，本來我是要北上草原看那位女劍仙的。”
“喝高了吧，幾品啊？敢稱劍仙？”魏節嗤之以鼻。
靠拳腳的武夫，與修劍術、劍道的劍客，互相看不順眼，武夫鄙夷劍客忘了紮實的拳腳功夫，舍本逐末，大道渺小。劍客笑話武夫，不懂一覽眾山小的劍道美妙，像莊稼地辛苦刨食的農夫，到頭來，豐收、歉收，全看老天爺是否賞飯吃。
“好像也是四品吧，想瞧瞧被人交口稱讚的女子劍仙，劍道有何不同。能否觸類旁通，使小爺的劍道更進一步。”
魏節一驚：“你是劍客？”
沈鯉道：“放尊重點！江湖規矩，四品以上的劍客稱劍仙。”
說罷。
少年郎右手輕抖，一柄明亮似水的長劍讓其握住。
像是炫耀，耍了個劍花。
“既然小爺天生金剛身的消息傳的廣，當然藏點東西，給大家一個驚喜。小爺問你，驚喜不？”
魏節目瞪口呆，天生金剛龍象身，不走武夫大道，居然挑劍道這條羊腸小道，腦子壞掉啦？
之所以嘲笑劍客大道渺小，還不是而今江湖，一品劍仙唯有一人，一品武夫則有四人。
武道是眾人拾柴火焰高，雖然也看武夫資質，但辛苦數十年總會有所收獲。
劍道狹窄險峻，同樣登臨絕頂，非天資驚豔之人不可！
魏節瞬間想明白了。
單論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天生金剛行不行？
怪不得沈鯉挑選這條崎嶇陡峭的羊腸小道。
出劍瞬間，百草盡低腰。
探肩的黑龍晃晃腦袋，隻感到天旋地轉、驚怖異常。
沈鯉不斬好似未曾受傷過的魏節，隻斬那條碗口粗的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