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six god
王凱的書咖開在Ｗ大周圍，這片區是遠離喧囂浮華的一塊淨地，繞過Ｗ大需要行走半小時，才能步入喧嘩的街市。
榕樹是W市的天然行道樹，十月裏還是驕陽似火的時候，寬大的道路兩旁滿樹翠綠，綿延百米，頭頂上繁茂的枝葉將太陽隔離在外，隻是有幾縷陽光機智地找到了縫隙投射下來，映在地上，星星點點。
齊悅推著楊君澤慢慢悠悠地在這條街道上壓著馬路，享受靜謐的午後時光。
兩人聊著W大，說著W市的景點和吃食，計劃著接下來幾天去哪裏吃喝玩耍。
齊悅覺得，她和楊君澤好像已經認識了幾十年，兩人相處的模式似早已成形，過了熱戀期、磨合期，已經步入了共生的階段，那種感覺似水綿延流長。
似乎這條路走不完，似乎他們最平常不過的話題沒有句點。
人行道內側五十米一處石桌石椅，百米一處健身設備，中老年人喜歡來這條街喝茶遛鳥、逗狗健身，這裏也是W大學生最佳約會之地。兩人已在路邊石椅上坐著，看著來往的行人。
雖說國慶長假大多數學生都回家了，但還是能看到不少小年輕手牽著手走在林蔭大道上。
“現在的大學生真幸福。”
“你難道沒有跟初戀手牽手一起壓過馬路？”
楊君澤回想了一下大學時光，搖頭說：“確實沒有過，那時候有時間就看個電影吃個飯，趁著宿舍熄燈之前回去，一般都在圖書館度光陰、聊未來。”
“喲，還談未來了？”齊悅心裏一咯噔，酸溜溜地說。
楊君澤笑，“誰沒個年輕的時候。”
“……”齊悅仔細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初戀，和金燦在一起的時候，吃喝玩樂外加努力學習爭取獎學金，除此之外似乎從沒有幻想過未來。
反而是他，她卻是肖想過。
“忽然有種青春的味道，好像你我都是學生，談著小戀愛……”
聽到“味道”，齊悅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一個畫麵，是那次他和她一起去陝西麵館吃麵，他和她走在人行道上，他白衣黑褲極為素淨幹練，過馬路時他保護了她，她深刻地記住了他身上的味道。
想著想著，齊悅笑了出來。
然而，她這笑卻讓楊君澤蹙眉，他以為她想起她的初戀才會笑的這麽開心，心情突然變得特別不爽，哼了一聲說：“不準想我以外的男人。”
“現在哪兒還有腦容量去想你以外的人？就是想起你上次在馬路邊護我的那次。對了，你用的什麽香水，你身上的味道一直在我的腦海裏。”
楊君澤微愣，嘴角的笑緩緩地**漾開來，如一塊石子丟入一潭清水產生的漣漪，極為好看。
“我不用香水，你聞到的是我獨有的味道。”
“……”
齊悅顯然是不信他的，要自帶體香，豈不成了傳說中的香妃娘娘啊。
回去後，齊悅看楊君澤在書桌前玩遊戲沒空搭理她，就去翻了他的行李箱，果然沒有發現香水之類的，反而是一瓶sixgod引起了她的注意，打開噴了兩下……
“這就是……你獨有味道的來源？”
楊君澤正在遊戲中做著日常任務，他瞄了一眼齊悅手中的東西，然後又專注的做任務，“最近蚊蟲挺多。”
“入秋了，哪兒來的蚊蟲。”說著又朝楊君澤的背部噴了兩下，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用的愛馬仕呢。”
“它能驅蚊，味道還好聞，我從小就用它。”
“味道確實不錯，別人絕對想不到，大神級別的楊總監，居然用六神。”齊悅若有所思的抱著那瓶sixgod，“我還欠陳小言一瓶香水，不如給她一瓶sixgod好了。”
楊君澤停下敲鍵盤的動作，“為什麽欠她一瓶香水？”
“還不是因為你？”
“還跟我有幹係？”
“她說你肯定一個月內把我搞定，她贏了我給她一瓶香水，她輸了給我買一瓶。結果呢，我們果然很迅速在一起了。”
“你是希望我們晚一點在一起？”
齊悅點頭：“對啊！原本我打算拖延時間到賭期之外，既得美男又能贏得一瓶香水，這筆買賣很劃算啊。”
楊君澤額頭突突突的跳：“我居然不如一瓶香水重要？”
“不是幾塊錢的普通香水啦……”一瓶Dior就要上千塊好不好！
“我就值一瓶Dior？”
“呃……”齊悅終於曉得楊君澤的重點在哪裏了，連忙說：“那啥……全世界的名牌香水堆成山都不及你的。”
想了想又覺得不妥，說：“不對不對，你是有市無價，什麽東西都沒法和你比的。”
“既然無價，還在乎幾千塊錢的香水？”
“無價又不能當香水用……”
楊君澤這次真的有點惱了，抓住她的手就往自己的懷裏帶，低頭懲罰似的咬住她的唇，啃了好一會兒才放開，他說：“我這個無價之寶能錢滾錢，賺了錢還怕沒香水用？”
齊悅喘著粗氣，紅著臉看著他，噎了噎口水：“錢滾錢？對！你是十大創業富豪之首，錢肯定都是用麻袋裝的吧。”
楊君澤頭一次感覺，齊悅的智商似乎其實有點欠費。
不過這十大創業富豪這個名頭，還得感謝老大邵躍，前年是他堅持去報名的，他說不管成不成，報名也就交個手續費，不會損失什麽。沒想到，創業成功拿下了這個名頭，算是意外之喜。
“所以……記住我是你隨身攜帶的ATM機。”
“……”齊悅囧囧的看著他，這冷酷的小眼神真是要凍死她啊，但她還是執意說：“可是，我是個獨立女性啊。”
楊君澤捏住齊悅的下巴，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我賺錢給別的女人花，你說怎麽樣？”
“你！”
“既然你都要做獨立女性了，我賺的錢沒人花，不給別人花豈不是浪費？”
“就算我不花你的錢，你也不能給別人花！不會拿去孝敬楊阿姨啊！！”齊悅瞪圓了眼。
楊君澤沉默。
見楊君澤麵色陰沉，齊悅小心髒一顫，眼珠子一轉，遲疑的開口：“你要是覺得楊阿姨花不過來，那我可以幫著一起花，算楊阿姨消費的。”
楊君澤歎一口氣，幽幽地說：“看來還得讓你多吃豬腦補補，上次摔著腦袋估計還沒好徹底。”
“……”齊悅算是聽明白了，他這是嫌棄她腦子轉速降低，還不都是因為他，被他啃的智商都沒了，一般情況下她的轉速還是飛快的啊！
晚上飯桌上。
齊冀聊起了女朋友，齊媽順著問了句什麽時候結婚。
齊冀說：“我結婚肯定得在我姐後麵啊，不然我先結婚了，咱隔壁鄰居那些大媽大嬸還不得以為我姐沒人要。”
楊君澤適時的說了一句：“悅悅已名花有主。”
齊爸齊媽相視一笑。
齊悅卻裝作沒聽到，“智商不夠嫁不出去。”
齊爸齊媽雙雙黑了臉。
楊君澤知道，她因為他暗示她智商有點欠費而懊惱中。
“怎麽會嫁不出去，旁邊這不是金龜婿麽。”齊冀揚了揚眉，嘿嘿一笑：“我們大家可都通過認證了，非楊姐夫不認。”
“不管這位是不是金龜婿，你都得等幾年，我目前沒打算結婚的事情啊。”比較囧的事情是，齊悅和楊君澤確定關係沒多久，就見了楊家父母，然後被問結婚的事情，以為回了齊家，自己的父母肯定不能把人往外推吧？結果呢……一開始齊媽故意端了一下架子，可是一個晚上都沒過呢，就已經巴不得把她給丟出去！
齊悅想著就有些氣惱，瞪向罪魁禍首，隻見他和齊爸碰著酒杯，喝的極為開心。
“我無所謂咯，反正我不著急。不過姐，你不著急你確定姐夫也不著急？”
齊悅懶得說話，他現在就嫌棄她腦袋轉速不行了，以後指不定怎麽著呢。
“……姐，你可早點結婚吧，別讓我等太久啊。”
齊悅無語極了，這些個胳膊肘往楊家拐的，都是幾個意思？她才是齊家人好不好！
楊君澤坐觀齊悅鬥親人，他喝的爽了，吃的開心了，毫不在意齊悅怨恨的小眼神。
以為結婚的話題翻過去，就能安靜吃個飯的齊悅，又被她親媽無聊的問題虐到了。
齊媽說：“最近不是流行問男方‘媽媽和女友掉進海裏先救誰’？雖然阿姨覺得這個問題很無聊，但我很想知道你的答案。”
齊悅囧，既然知道無聊就不要問了好不啦。
楊君澤鄭重地回答：“如果我媽和悅悅掉進海裏，她們應該會比一比誰先遊到岸上。”
齊媽沒聽明白。
楊君澤又加了一句：“我媽和悅悅都會遊泳。”
齊悅在心裏給楊君澤點了個讚，他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而他的回答不僅表現出楊母的豁達，還體現出了她的懂事。
原本這個問題就無聊透頂，不管救哪個都是錯。第一個問出這個問題的人，上輩子一定是折翼的大姨媽巾，所以這輩子專門來為難男人的。
“會遊泳好啊，不像我，以後肯定讓齊冀為難了。”
楊君澤默……
齊冀很無辜：“媽，您也知道讓我為難了，趕緊學會遊泳啊。”
齊媽滿臉黑線……她都老胳膊老腿了，還怎麽學啊！
晚飯之後，齊爸齊媽照例出門散步，齊冀再度被女朋友叫走。齊悅覺得在家裏很無聊，因為楊君澤沒有帶電腦過來，所以玩的是她的電腦，上的還是她的遊戲賬號，她隻能坐在他旁邊看著他玩，心裏癢癢的。
最後還是秉著“我玩不了你也別想逍遙”的態度，勒令楊君澤把遊戲關掉，要求他陪她去附近公園走走。
楊君澤很配合的關掉遊戲，陪著她出門。
一路上，楊君澤沒怎麽說話，隻聽齊悅講上學的時候在附近發生的事情，比如在哪裏拍大頭貼、在哪裏滑旱冰、在哪裏吃串串香……
齊悅說到口幹舌燥，卻隻聽楊君澤“嗯嗯啊啊、不錯、好”之類的敷衍字眼。繞過輪椅，蹲在他麵前，這才發現暈黃的路燈之下的楊君澤臉色不大好。
“腿不舒服？”
楊君澤搖頭。
“晚上是不是吃的太多，撐著了？”
楊君澤不支聲。
“臉色這麽不好……不是便秘吧？”
楊君澤黑線，睨著她說：“幾天沒上遊戲，居然招來了一堆桃花。”
“你招桃花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君不知’三個大字放出去，就能招來一群花蝴蝶。你要再主動點，整個《俠客情》的妹子都會瘋狂的。”齊悅抬頭，原來某人這是在炫耀自己人氣高啊。
“剛才我上的誰的遊戲賬號？”
“我的呀，有什麽問題……？”齊悅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瞪大了眼，有點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我招桃花了？”緊接著激動地問：“誰跟我表白了嗎？說的什麽呀？”
楊君澤額角抽了抽，他覺得此刻他需要一個清涼油，揉揉太陽穴。
齊悅非常興奮，玩遊戲這麽久，除了楊君澤之外，還沒誰跟她在遊戲裏表過白呢，“快說啦。”
“剛才有個叫什麽傳說中的花哥密聊你，說喜歡你很久了。”
齊悅原本期待的眼神變得莫名其妙，花哥？說喜歡她？
楊君澤從納蘭小小白口中知道，齊悅曾經對那個花哥有不一樣的感情，他甚至清楚當初她期待一起過七夕的人是花哥，而他當時隻是作為過七夕的一個無關緊要的遊戲好友……
這麽一想，楊君澤感覺心有點酸。
剛才上齊悅的遊戲賬號，做著日常任務，看到了花哥發來的密聊信息。信息內容是說他喜歡齊悅很久，隻是礙於兩人相隔千萬裏，現實在一起的機會太渺茫。他選擇消失，隻是為了忘記遊戲、忘記她，但是他沒有做到忘記一切，卻越來越想念齊悅。然而，再度回歸遊戲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和君不知在一起了……
他還說，這是唯一一次表白，如果她答應，他就從千裏之外來到她身邊，君不知能給的他也能，君不知不能給的他更能給。
上著齊悅的遊戲賬號的楊君澤什麽話也沒說，直接把花哥拉入仇人列表。
加入仇人列表會有係統提示的，提示內容是“xx已將你列入仇人行列，從此相恨於江湖”，而楊君澤直接把人加入仇恨列表的意思很明確了。
聽楊君澤簡述完畢，齊悅暗想了一下，如果當時是自己，會怎麽做。想來想去，如果真的是她麵對這事兒，拉黑也好，刪好友也罷，但絕不會做到他這一步，“你就說是親友代上遊戲就好了，幹嘛引人家說出真心話然後又做的這麽絕。”
“……對待情敵，我還需要手下留情？”
“……”齊悅默。
“你該慶幸我當時沒說話，也沒虐殺他。”
齊悅眨眨眼，“對啊，按照你的風格會這麽做的啊，為什麽沒這麽做？”按照她對他的了解，他一定會當場說自己是誰誰誰，一點麵子都不給對方留，緊接著過去虐殺對方，然後瀟灑走掉。可是，他居然沒有這麽做，隻是默默的把對方加入仇殺……這行為太詭異了！
“我倒是想，但做著任務不能中斷。”
齊悅囧，“這不是你的根本原因吧？”。
“嗯，他不值得我浪費時間去仇殺。”
“呃……”
他是有多不把別人放在眼裏啊！
“你喜歡過他？”
齊悅點點頭，又搖搖頭，忙做解釋：“怎麽說呢……之前對花哥是蠻依賴的，他消失後還傷心過，後來仔細想想，除了依賴和惋惜並沒有其他感情了，我說真的。”
楊君澤笑了一下，“以後，你隻能依賴、依靠、依仗、依從、依傍、依順、依約、依信、依偎、依戀我一個人！”
齊悅聽著他一口氣說下來的“依X”，最後腦海裏隻有一句“依戀我一個人”，這雙映著暈黃燈光的眸子，堅定如山一般巍峨，將她包裹起來，讓她感到心安，隻覺得此生遇到他，便可無他求，隻有他就夠了。
“發什麽呆？”
“有些詞沒聽過，都是亂說的吧？”
“這是質疑我的智商？”楊君澤眼鋒一凜。
齊悅忙搖頭：“絕對沒有質疑，你智商高、很高，快高上天了！”
“回答我。”
果然，某人還揪著“依X”不放。
“嗯，隻依賴、依戀、依什麽的，反正依，什麽都依你。”
楊君澤滿意的點頭，“我，此生也隻依你。”
齊悅微微一怔，旋即嘴角漾開了笑容，“謝謝你。”
“獎勵。”楊君澤揚眉。
齊悅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站了起來，揉了揉膝蓋，趁楊君澤毫無防備的時候，啄了一下他的額頭，然後若無其事的繞過輪椅，推著他繼續前行。
楊君澤失笑著搖頭，吻什麽的，回去慢慢品嚐，他不急於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