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子問天

古人雲:“天行有常。”

在天道之中,生死開始輪回,因果成為宿命。

有人帶著哭聲,第一次睜眼看到這個世界。也有人帶著笑容,緩緩閉上了眼睛。

天行有常,但,天意無常!

人在麵對苦難時,天何在?在麵對死亡時,天又何在?

天,公允乎?

權臣當政,梟雄亂朝。是帝王之罪,還是上天之罪?

天,有罪乎?

帶著來自心底的質問,許昌皇城內,一個帝王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

火光,劇烈的爆炸,轟鳴聲和熱浪遮天蔽日般席卷了過來。

被灼燒的痛苦漸漸蔓延全身,但手中依然抓著那人的手。

之後,用剩下不多的力氣將那人輕輕一鬆,終於送出了這棟立刻要坍塌的大樓。自己死不足惜,但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啊......

因為,那是自己所深愛的人。

意識到此為止,之後所有的一切,就全被這烈火吞沒了。

特種兵少尉排長,在部隊被稱為“兵王”的劉協,終於和幾十名恐怖分子一起,葬身在了這座埋著數百公斤烈性炸藥的大樓之中。

......

“婉君,婉君......婉君!”迫切焦急的呼喚聲,像是從意識的深處傳來,那像是自己的聲音,但自己聽來卻又如此陌生。

婉君,一個讓劉協魂牽夢縈的名字。

劉協和婉君自小便是青梅竹馬,到了高中以後也順理成章成了戀人。曾經,他們彼此都堅信,這世上沒人能將他們分開。

即便是劉協入伍之後,兩人相隔百裏,各自麵對不同的**,幾年來卻也能一直不忘初心,彼此間深深依戀。以致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說,這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但就是在這次反恐行動中,“新月聖黨”——這個世界上惡名昭彰的恐怖組織在當地世貿大廈中埋下了數百斤炸藥,並且綁架了二百多名人質,而這人質中,就有剛到本市,準備給劉協一個突然驚喜的婉君!

見到婉君的時候,劉協承認,自己的心徹底亂了。以至於到了最後,雖然救出了所有人質,但因為他的分神,還是讓恐怖分子有機會引爆了炸藥,於是他為了掩護其他戰士,便與這幾十名恐怖分子,同歸於盡在了火海之中。

......

此間,或許是地獄吧?黑洞洞的,什麽也沒有。簡直像是一個虛無的存在。

劉協拚命的呼喚著婉君的名字,直到口幹舌燥,精疲力竭,但最後還是隻能聽見自己的聲音。

“陛下,我在。陛下......”

忽然之間,好像有了回應。一個婉轉動人卻略顯沙啞的女聲,隻是這黑暗讓人分不清楚聲音傳來的方向。

劉協想著,要有光。

於是,這世界忽然有了光。

當然,這並不是大預言術,隻不過是因為他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罷了。

陽光略微有些刺眼,他本能的抬起手擋了擋光,卻發現這隻手細嫩白皙,完全不像自己那滿是老繭,充滿爆發力的手掌。

劉協隻是做了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卻立刻聽得旁邊有人叫道:“陛下!陛下醒了!快來人,陛下真的醒了!”那喊聲漸漸哽咽,竟似喜極而泣了一般。

“這是誰?她是在叫我嗎?為什麽叫我陛下?”

好不容易,劉協漸漸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但腦海中一種頭痛欲裂的眩暈感覺卻揮之不去,劉協晃晃腦袋,讓自己盡量保持清醒,於是立刻想到了上麵三個問題。

劉協轉了轉頭,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極為奢華的大**,**的被褥全都是用上好錦緞織成,明黃色的被褥上雕龍繡鳳,端的是光彩奪人。

甚至於這床,以劉協的見識,甚至分辨不出這床的木料來,隻是從這木料中卻隱然傳來一股天然的馨香之氣,想來也定非凡品。這樣一張床,恐怕是古董。按市場價格來算,恐怕不會低於三千萬,如果在黑市甚至可能會炒到一個億!

再向外望去,劉協看到自己正處在一間極為寬敞的房間內。這地方簡直像是皇宮的宮殿,裏麵的布置古色古香,連窗戶都還是木頭的,甚至連塊玻璃都沒有,一切都是純天然工藝製造。

而剛才在旁邊喜極而泣的那個女人,此時正走到門口去接一樣東西。她此刻背對著劉協,劉協隻能看到她曼妙的背影,以及她身上的衣服。

“漢代的服裝款式。”隻消幾秒鍾,劉協立刻做出了判斷。

“這究竟是什麽地方?”頭痛漸漸的退去,疑問卻越來越多。

劉協可以肯定,這裏不會是拍攝劇組。沒有任何劇組會花這麽多錢購辦那樣一張鏡頭根本不用拍到的大床,而且自己明明是在爆炸中犧牲了,此時又怎會好端端躺在這裏?再者,這個身體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心念及此,劉協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我,是不是穿越了?

想到這裏,劉協自己都荒誕,但再讓他找能解釋現在狀況的另一個理由,卻也找不出了。

“穿越麽?這算是什麽,補償嗎?”劉協心中自嘲的苦笑一聲,“可是婉君,沒有你的世界,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種馬後宮,還是爭霸天下?我可不是那種野心之人啊。”

“陛下,吉太醫配了藥來,你剛醒過來身子還很虛,先喝口藥吧。”那女子方才敢情是去端藥了,此時她捧著托盤,來到了劉協麵前。

劉協下意識的抬頭望去,一見這女子的樣貌,卻不由得大吃一驚,甚至一翻身從**坐了起來!

“婉,婉君!”劉協不由自主的大叫了出來,這女人雖然身穿漢服,但這一顰一笑,這眉眼樣貌分明與自己的女友董婉君一般無二!

那女子被劉協這一聲大叫嚇得險些將手中的藥灑出去,但旋即鎮定了下來,麵色狐疑的問道:“陛下,妾正是婉君啊。陛下何故大驚小怪呢?”

“什麽?”劉協聞言,一把握住了這女子的手,“你再說一遍,你叫什麽?你再說一遍!”

“妾,妾名婉君,是陛下欽封的董貴人啊。陛下,陛下您怎麽......”這婉君現在真是被劉協的反應給嚇壞了,暗想陛下這是怎麽了?暈倒了一天一夜,醒來怎麽得了失心瘋了?

“你,你叫董婉君!哈哈哈哈!”劉協笑了,大笑,笑得暢快淋漓,“老天,你帶我不薄啊!”

給了自己重生的機會不說,還把自己前世的女友也弄到這個世界了,雖然還不知道這裏是哪兒,但隻要有婉君在,此地即便是地獄,對自己而言也是天堂!

但笑道一半,劉協忽然不笑了。望向董婉君低聲道:“把藥放下,拿酒來,快。”聲音雖低卻十分急促。

董婉君不明就裏,但還是依言放下了藥碗,向門外的內侍太監吩咐了一聲。不多時,一壇美酒已被端了過來。

然後,董婉君就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隻見劉協把藥碗中的藥全倒掉,以此裝酒,倒了滿滿一碗一飲而盡。之後,這碗酒在劉協嘴裏轉了個圈,劉協漱了漱口就全給吐了。然後又是第二碗,第三碗......毫無例外,每一碗全都讓他給這麽漱了口了。

董婉君在旁邊看著,心說陛下,您要實在不喜歡就別喝了,你這喝了又吐的,咱先不說浪不浪費了,您這是何苦來哉呢?

董婉君哪裏知道,劉協剛才根本是又在生死線上走了一圈!

劉協大笑之時,忽然發現從自己嘴裏傳來一股異樣的味道。這味道雖然異樣,但劉協再熟悉不過——三氧化二砷,俗稱,砒霜。

自己的口腔內還有砒霜殘留!劉協當即嚇了一跳,看來這個身體的原主是砒霜中毒死的。現在自己還魂了,他體內的砒霜應該都已清除。但就口腔裏剩下這點要是咽到肚子裏,那恐怕自己死而複生之後,就又要生而複死,那他劉協可就要創紀錄了——史上穿越人士最短命記錄。

故而劉協趕緊要來一壇酒,借著裏麵的少許酒精,直到將嘴裏的殘留砒霜完全清除幹淨,這才放下心來。

一壇酒眼看就被劉協吐光了,董婉君怔了怔,旋即道:“陛下要不要再來一壇?”

“不用了。”劉協擦了擦嘴,展顏笑道,“我這人一向酒量不好,再喝容易醉。”

董婉君聞言不禁掩口輕笑。心說按照您這喝法,再喝十壇也不見得能醉啊,您全給吐了。

不過,陛下的笑容還真是好看啊。

董婉君紅著臉,心裏偷偷的想:“以前,還從沒見陛下笑過呢。”

而正在此時,門口卻傳來內侍太監惶急的聲音:“曹,曹大人到!”

還不待劉協反應過來,一個堅毅深沉的聲音已經在門口響了起來:“臣曹操,特來拜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