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渭水之吻
段鐵錘：“你應該知道頡利的可敦是誰吧？”
小白：“前隋的義成公主。”
段鐵錘：“義成公主先後嫁了四個突厥可汗，頡利對義成公主的稱呼從後母到嫂子再到可敦。當年義成公主嫁給啟民可汗的時候，陪嫁的送親的人肯定不少，這些人大部分都留在了突厥跟著義成公主。太上皇（李淵）滅了前隋創立大唐之後，義成公主更是收攏前隋餘孽和各路逃竄到突厥的反王。除了這些人之外，義成公主還收留了前隋煬帝的皇後蕭皇後、煬帝之孫楊政道。義成公主的弟弟楊善經也依附了突厥。”
“義成公主這些人時刻不忘恢複前隋，她攛掇頡利可汗攻擊大唐，還讓頡利扶立楊政道。頡利還真聽話，真的就立楊政道為隋王，還把前隋的臣子們都交給楊政道管，更把定襄城給了楊政道做國都，幫楊政道建立後隋國。突厥人原本就會冶鐵鍛造武器鎧甲，再加上後隋的幫助，其兵甲更加銳利。這地下寶庫本來就是前隋煬帝預感到大限將至而準備的容身之地，後來被秦王占據。那個義成公主應該知道這處寶藏，所以才會叫人跟著疊羅施來。這兩個人都應該是前隋餘孽，應該是因為內訌而死。也幸虧他們死了，否則這些文獻手劄就會被他們奪去，我大唐怕是要永無寧日了。所以，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啪，呼。
鐵錘手裏的火折子冒出了火苗。
小白：“你要幹什麽？”
鐵錘：“靠咱們倆個絕對搬不走這些東西，不如幹脆一把火燒了，也好過落入敵手。”
小白一把奪過火折子蓋上了蓋子塞進懷裏。
鐵錘：“你！你幹嘛！”
小白：“你拿不走不等於我拿不走。你讓開，我先拿八牛弩練練手。先說好，我要是不行，那就燒吧。”
小白一指八牛弩，鐵錘發出了一聲尖叫，八牛弩憑空消失了。小白再一指，那些裝著文獻和手劄的箱子不見了。可憐的鐵錘拽著小白的腰帶都快站不住了，她再也叫不出聲，因為她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
隨著小白越指越快，先是數量眾多的武器裝備消失不見，隨後是糧食物資，接著是黃金白銀和綾羅綢緞，最後才是奇珍異寶。當巨大的地下寶庫內隻剩下上千箱銅錢之後，小白停了一下。
鐵錘：“怎麽啦，為啥不指了？”
小白：“全是銅錢了，不僅沉重還占地方，也不大值錢，突厥人不會要的。”
鐵錘：“會的會的。他們把銅錢弄回去可以融化之後打造武器鎧甲。快指，全都指沒了，一件都不準剩！”
彈指之間，地下寶庫變得空空****，隻剩下兩具死屍趴在地上。
鐵錘圍著小白直轉圈兒，倆手還摸摸這捏捏那。
鐵錘：“裝哪去了，你給裝哪去了？”
小白：“忘了告訴你，在我很小的時候，一個白胡子老神仙經常趁著夜深人靜竄進我家後院跟我玩兒。他一邊玩還一邊教我本事，等我十歲那年老神仙就不來了。因為太想他我後來才跟著孫神醫學醫術，因為孫神醫長得跟他比較像。我第一個師傅是神仙，那我怎麽也算是沾了仙氣的人吧。用我師傅的話來說，這種化實為虛的法術隻是皮毛而已，嘿嘿皮毛而已。”
鐵錘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滿是崇拜的看著小白，把小白看的都不好意思了。
小白：“那啥，事不宜遲，你得趕緊把我送到長安城。這些寶貝隻有送到長安才保險才不會有任何閃失。”
鐵錘：“跟我來，走那邊的出口。”
小白：“你來過這裏，對嗎？”
鐵錘：“我會告訴你一切的，但不是現在，因為這得有陛下恩準才行。”
小白：“你一直都不信我，一直都在試探我，對嗎？”
鐵錘：“你怎麽看出來的？”
小白：“你知道的事太多，能擔起如此重任的女子絕非等閑之輩。不過在我看來，你的破綻還是很多的。主要是你的演技太差，話說那一堆串在鐵刺上的突厥兵，還有那鋪滿通道內的死屍連我看了都不免心驚，而你卻熟視無睹。最主要的是當我爬上斜坡看到那個死突厥人的時候，你提前捂住了我的嘴，這說明你知道我會被嚇到。”
“你還故意示意我不要出聲，那裏都是死人，出不出聲有啥區別嗎？故弄玄虛。還有就是在我開啟機關時，你的話太多了。”
鐵錘：“我必須保證你絕對不是突厥探子也不是前隋餘孽，更要保證這裏的秘密不會泄露。”
小白：“你現在信了我沒？”
鐵錘：“信了九成。”
小白：“我們走。”
倆人手拉手衝進一個通道口，這次都沒等小白問，段鐵錘就熟練地啟動了機關。門開了，通道的燈亮了，而地下寶庫內的燈卻在逐漸熄滅。
當段鐵錘打開最後一道門的時候，清涼的夜風吹了進來。這個出口是在一片密林當中，小白甚至可以聽到從不遠處傳來的嘩啦啦的流水聲。
小白：“渭水？”
段鐵錘：“對。”
小白：“快走。”
倆人一陣狂奔衝出密林衝進蘆葦**中，當小白衝進淺水灘正打算遊過河去的時候，段鐵錘拽住了小白。
鐵錘：“我不會鳧水。”
一件充氣救生衣瞬間出現在小白手中，小白快速的給鐵錘套上救生衣，然後猛地一拽充氣救生衣上的拉繩，救生衣迅速膨脹起來。小白拉著看傻眼的鐵錘衝進水裏，他拽著鐵錘向對岸遊去。
秋天的渭水已經很涼了，在下水的那一刻，小白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而鐵錘更加不堪，直接就喝了一口水。
鐵錘：“有橋。”
小白：“突厥人肯定派人看著呢。”
鐵錘：“有船。”
小白：“突厥人肯定在暗中看著呢。”
鐵錘：“咳咳，這又是啥神器？”
小白：“不漏就不沉底兒。憋說話，仰起頭，試著用手和腳劃水。看見過狗狗在水裏遊的樣子沒，照那樣子就行。”
小白說完這句沒多一會兒就後悔了，因為段鐵錘顯然是沒見過狗狗遊泳的樣子，她隻是在水裏瞎撲騰，這讓本來就遊著費勁的小白更加吃力。
小白：“好啦你別動，仰麵朝天躺著。你要放鬆身體，你要相信我能帶著你遊過去。”
鐵錘聽話的一翻身躺在水麵上，她發現自己不僅沒下沉還被小白拽著一點點的向對岸靠近。
鐵錘：“小白，天上有好多星星。”
小白：“我現在沒工夫看星星，你躺好別動。”
當小白的雙腳終於踩到地麵的時候，他猛的從水裏站起身，隨後用力拖著鐵錘奮力衝上了河灘衝進了蘆花**裏。
噗通一聲小白癱倒在地，鐵錘也挨著他躺在地上，倆人都是大口的喘著氣。
片刻之後，倆人不約而同的翻身坐起。
二人四目相對，小白不由自主的抓住了鐵錘的雙肩，小白癡癡地看著她。此刻，鐵錘那被河水洗的幹幹淨淨的臉，在小白眼中竟是如此的美麗奪目。
就在小白正想再說點啥的時候，鐵錘先動手了。段鐵錘一把抱住小白，柔軟芳香的唇狠狠貼在了小白的嘴上。
小白先是一愣，隨後緊緊抱住鐵錘用力一扳，段鐵錘倒在了小白懷中。
明朗的秋夜，皓月當空，在燦爛的星空下，在蘆花搖曳的渭水河邊，一對小男女熱烈的擁吻在一起。
鐵錘：“小白。”
小白：“錘。”
鐵錘：“嗯，還有正經事沒幹呢。”
小白：“我知道，我沒忘。讓我再親一下，別躲！剛才可是你先動手的，這可是我的初吻。如今被你奪去，你得對我負責知道嗎？”
鐵錘：“人家知道了，負責，人家一定負責到底。”
小白：“我得找個合適的地方把那些寶貝卸下來。可我不想被太多的人看到。這附近有你的人嗎？”
鐵錘：“有，你再親我一下我就帶你去找。”
小白：“原來你是如此貪戀我的美色，那以後我豈不是要持寵而嬌。”
鐵錘：“呸，不要臉的。”
小白：“你敢呸我，家法伺候。”
兩人再次親到一起。
秋風伴著嘩啦啦的水聲，還有搖曳生姿的蘆花發出的唰唰聲，都像是在向這對情人發出祝福。
就在小白和鐵錘忘情擁吻的時刻，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你倆弄薩（啥）尼？”
兩個唐軍歪著腦袋，一臉好奇的看著這倆人嘴對嘴。這哥倆一個拿著橫刀一個端著臂弩，看他們身上的鎧甲和手中的武器就知道，他們是軍中的精銳斥候。
小白正要說話，鐵錘卻伸手製止了他。鐵錘從懷裏掏出一塊明晃晃的牌子，小白的雙眼瞬間直了，那倆斥候立刻收起武器單膝跪地。
小白：“金牌，你不會是公主吧？”
斥候：“卑職拜見上官。”
鐵錘：“永寧門守將可在。”
斥候拱手答到：“突厥人來後，段大將軍衣不解甲，一直守在永寧門。”
鐵錘：“走！”
這倆唐軍斥候再也不磨嘰了，其中一個打了聲呼哨，頓時周圍響起一片腳步聲，感情小白他倆從上岸那時候起就被人盯上並且被包圍了。小白的臉唰的紅了，鐵錘也沒比小白強到哪去。
通往永寧門的大路上十幾匹戰馬在飛馳，跑在最前麵的是那匹馬上坐著倆人，前麵縱馬狂奔的是段鐵錘，後麵緊緊摟著段鐵錘的腰的是江小白。
段鐵錘一邊跑一邊吹著一隻奇怪的哨子，那哨子發出的聲音尖細卻不響亮，但那聲音卻能傳出很遠去。不時的有黑衣蒙麵人從黑暗中策馬靠近，每當這樣的人出現後，段鐵錘都會說一段小白聽不懂的話。鐵錘說完之後，那些人立刻策馬衝進黑暗之中。
小白知道，這些人應該就是大唐真正的密諜了。鐵錘剛才說的話，應該就是這些人用的暗語，外人是不可能聽懂的。所謂的大理寺和百騎司隻不過是他們用來掩飾身份的。
小白是懂規矩的，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此時此刻他明智的選擇了沉默。
長安城越來越近，夜幕籠罩下的城牆逐漸變得高大起來。
唏律律律~~~~~~
段鐵錘猛的勒住戰馬，那戰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
城頭上頓時燈火通明，有人厲聲喝到：“何人大膽，夜闖京師永寧門，不想活了嗎！”
鐵錘高舉手中金牌喊到：“百騎司辦事，重大軍情，十萬火急，速速開城！”
城上人：“竟是四娘，快開門！”
哐當！
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段鐵錘縱馬衝進城門。燈光下，一位長得和段鐵錘有六分相似的年青將軍立馬橫槍攔在路上。
“四娘！”
段鐵錘：“大哥，快陪我去見陛下。”
青年將軍：“隨我來！”
就在這時，小白一推段鐵錘的肩膀縱身跳下馬來。
鐵錘：“小白！”
江小白：“這甕城內地方寬敞，四周又有軍兵把守不至於泄了密丟了東西。莫要管我，快走！”
鐵錘大喊一聲：“等我！”
咵啦啦啦啦。
鐵錘跟著那個小將狂奔而去，小白看著鐵錘的背影說道：“鐵錘，我得去救我姨娘還有戒色。我爹為國而死，我娘殉節而去，這世上的親人隻剩下我姨娘和你了。你我若有緣，定會再次相見的。”
唰，空****的甕城內眨眼之間塞滿了東西。大批的武器裝備，還有海量的奇珍異寶、黃金白銀、綾羅綢緞、以及各種生活物資和大量的糧食，這些東西在火光映照下讓所有人眼暈。這突如其來的神跡，也讓城上城下所有唐軍將士頓時目瞪口呆。
小白找到那裝著文獻和手劄的箱子，查驗後發現一個不差他這才放了心。不知啥時候，一位頂盔摜甲肩上披著披風的將軍悄悄出現在小白身旁，小白一把抓住將軍。
小白：“這位大哥，某家高陵縣令之子江尚江小白。這是高陵城隍廟底下庫藏中的至寶，涉及軍國機密，乃是重中之重。現在某家絲毫不差的交給將軍，還望將軍妥善保管切勿遺失損毀。”
那將軍一拍胸脯說到：“本將知道這是什麽，你交給本將就放心吧。來人，把這些箱子都搬到城樓裏去，再派一百人看著，若是少了一頁，立斬不饒！”
“尊令！”
將軍轉過身對小白說：“你立了大功，請到城樓本將居處休息。待到明天，陛下定會召見你。”
小白：“多謝將軍，小弟要立刻返回高陵。”
將軍：“已經出了狼窩，為何還要回去？”
小白：“家母深陷狼穴，摯友等我去救。小白身為陛下子民，自然應以國事為重。如今國事已了，小白該顧家事了。小白也知此去吉凶難料，但小白不願做不忠不孝之人。這位將軍，眾位袍澤，我們有緣再見！告辭！”
將軍：“壯哉江尚，不愧是我大唐男兒！開城門，送小白回高陵。”
小白：“不用，隻將我送過渭水就好。”
將軍：“就依你，一路珍重，早去早回。”
小白：“多謝將軍大哥，請問大哥尊姓大名。”
將軍：“本將左驍衛大將軍，樊國公，段-誌-玄！”
小白：“呃，大哥也姓段？您報名字的方式和某人一毛一樣啊。請問大哥您是否認識，段-鐵-錘！”
將軍衝小白一呲牙，然後嘿嘿一笑說到：“那是我家小四娘，本將是她的親爹。小白賢弟，你打聽我家四娘是何用意？”
小白差點坐地上，誰能想到眼前這位威風凜凜卻長得很一般的大將軍，竟是鐵錘她親爹。尷尬，實在是太尷尬了。此時化解尷尬的有效方式就是裝作啥也不知道，客氣一番之後瀟灑地離開。
小白趕緊衝段誌玄拱拱手說：“那啥，老丈呃，大將軍咱們就此別過，咱們有緣再見。”
說完之後，小白翻身上馬，然後從馬的另一邊又摔了下去。所有的將士都沒笑，大將軍段誌玄也沒笑，他上前扶起小白將他送上馬背，一個斥候縱身上馬護住了小白。
段誌玄：“江小白，本將和眾位將士，還有長安的鄉親父老，都等你回來。一路珍重！”
說完之後，段誌玄躬身抱拳施禮。他身後眾將士齊齊抱拳施禮，齊聲說到：“江小白，一路珍重！”
江小白一拱手，那斥候一抖韁繩，戰馬奔出永寧門衝進黎明前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