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蠶甲衣

小白:“我們的兄弟有死傷沒?”

裁縫:“有兩個受了輕傷的。”

浣紗:“奴婢把靠近馬車想要圖謀不軌的人殺了,夫人見受了一點驚嚇。奴婢沒能護好夫人,請郎君責罰。”

小白:“大姨有功無過,二姨三姨四姨沒事吧?”

浣紗:“沒事,她們三個守著夫人呢,多謝郎君牽掛。”

小白:“來了多少百姓?”

銀匠:“加上之前挑的那五百人一共有八百多,天太黑數不清,約莫是這個數。”

小白:“把他們帶過來。”

戒色:“郎君,法不責眾。”

小白沒理戒色,色爺和六大匠師也沒攔著小白,他們知道小白要殺人立威了。這個法子是軍中常用的手段,色爺他們幾個還有那百十個白馬部的部眾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隻有戒色雙掌合十默默吟誦佛經。

小白來到那幾個跪在地上的人麵前說到:“想跑就跑,為何要槍東西?”

那幾個人低頭不語,圍觀百姓也都低著頭不說話。

小白拍了拍正對著他的那人的肩膀說:“你來回答,不必隱瞞,怎麽想的就怎麽說。”

男人抬起頭看著小白說到:“突厥人毀了我們的家殺了我們的親人,搶走我們的財物,那大車上有我家的東西。”

小白:“你如何可以肯定那是你家的?”

那人:“我家開著涇陽縣最大的綢緞莊,那大車上的綢緞就是從我家搶去的,每一匹綢緞上都打著我家的戳記,我想拿回去。我說的是實話,郎君若是不信可以去查。”

小白:“你們幾個呢,家裏也是做買賣的?”

另外幾個人紛紛開口都說車上有自家的東西,唯獨最後一人低頭不語。小白來到他麵前問:“你咋不說話?”

那人猛地抬起頭喊到:“你一個娃子管得著爺爺的事嗎?那些東西都是突厥人從我們手裏搶來的,就應該有我一份。你們幫著突厥人做事就不是啥好東西,爺爺就是要搶你們的!爺爺動手晚了,不然早把他們連帶你這娃子一起宰了!”

那人剛說到這就被裁縫揪住頭發猛地一拽弄了個仰麵朝天,一把閃著寒光的短刀橫在那人咽喉上。

小白:“慢著,你們聽我說幾句。首先我們不是投靠突厥人的,也不幫著突厥人做事。”

那人:“放屁,你們沒投靠突厥人那你們為啥不跑?突厥人自己都顧不上自己了你們不跑,還在這等著突厥人,你們不是投靠了突厥人是啥!”

那幫百姓聽了這話頭低的更低,小白知道那人的話說到這些百姓心裏了,看來這幫人留不得了。

小白:“色爺,你有啥可以做憑證的東西沒?我要給他們打借據。”

色爺:“咱們幹的是九死一生的活計,咱們拚著掉腦袋去草原不也是為了他們嗎,咱們能不能活著回來都不好說,為啥還要給他們寫借據,不寫!把那幾個挑頭的宰了,其餘的都轟走。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既然不想留那就趁早滾!”

小白:“做人要做的光明磊落,我給他們寫的借據我將來還,和你們沒關係。如果我死了,我娘和我家鐵錘替我還。如果。”

戒色:“貧僧來還,貧僧替郎君還完之後,就會追隨郎君而去。”

浣紗:“郎君,你的玉佩就可以。”

色爺:“浣紗!你怎麽如此不知輕重。唉,郎君若執意如此那就用這個吧。”

一個金燦燦的小印章塞進小白手裏,小白也不細看,他掏出紙筆唰唰唰唰就寫了起來。寫完之後啪啪啪啪蓋上印章,色爺拿過一看氣的叫了起來。

色爺:“這叫什麽借據,也不寫清借的是啥借了多少價值幾何,就在抬頭寫了今借二字,然後就是立據人江尚江小白,其他的全是空白。你就不怕這些人拿了這樣的借據隨便填個數就去官府領錢?”

小白:“借據是我立的,將來他們找我來領錢就是,跟官府有啥關係。我舍不得用玉佩,又沒有私章,所以暫借您的章用一下。戒色,你可願作保?”

戒色:“貧僧願意。”

戒色在一堆空白借據上簽上了自己名字,小白拿著借據對百姓們說:“眾位鄉親,在下姓江名尚字小白,家父乃是高陵縣令江會。突厥破城之時,家父以身殉國。在下重傷昏迷被俘,醒來時已經和家母一起深陷狼穴。若論仇怨,沒有誰比我更恨突厥人了。但我沒逃,不是不能逃而是不想逃。我要幹什麽說了你們也不信,但我要告訴你們,我江小白沒有忘記國仇家恨,我這輩子都不會給突厥人當牛做馬,這輩子都不會幫著突厥人禍害自己的同袍!至於你們,我不殺也不留。我這裏全是借據,空白的借據。這上麵有我的簽名,還有著這位叫做戒色的大師的聯名具保,將來你們可以拿著這張借據來我家跟我要錢。我不知道車上的東西哪些是你們的,有多少是你們的,所以我給你們留了空,多少你們自己去填。想要的就來拿,拿了就走吧。”

“記住不要點火把,不要一個人單獨跑。最好跑出十幾裏之後找個地方先藏起來。若是碰到有人攔截,先問清是誰。突厥人大多不會說中原話,若是被他們碰上也不用跑了,哥幾個豁出命去跟他們拚了吧!可能會死,但總比被抓去做奴隸強!不要求饒也不要轉身就逃,就跟他們拚!哪怕弄不死他們也把這一腔子血噴到他們臉上去,也叫突厥人知道我們大唐的爺們兒不是任他們宰割的牛羊,不是吃糧食長大的狼。咱大唐的爺們兒也是可以吃生肉喝鮮血的!”

“回去吧,我不留你們,一個都不留!請你們回去以後不要忘了今天,不要忘了被突厥人欺辱宰殺的今天!你們回去趕緊成家立業、娶妻生子,趕緊種田納糧、富國強兵。我大唐總有一天是要馬踏陰山橫掃突厥的。到那時,我希望你們能披上戎裝殺進草原,用你們手中的長刀,用突厥人的血,來洗刷你們今日蒙受的恥辱!”

“裁縫,放開他!你們,拿了借據趕緊走吧!”

小白攥著借據的手舉在空中,夜風吹得借據嘩嘩作響,但這借據在色爺等人的眼中卻像是迎風飄舞的戰旗。

小白的麵前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百姓,所有的人都單膝跪地仰望著小白。那個涇陽縣的綢緞商人恭敬的給小白磕了頭之後轉身走了,緊跟著很多百姓也轉身走了。有的是拿了借據才走的,有的是直接掉頭就走了。人逐漸減少,小白手中的借據也在逐漸減少。

那個差點被裁縫宰了的人是最後走的,他來到小白麵前時,小白手中還剩最後一張借據。

那人:“有筆嗎?”

小白:“給。”

那人接過筆在借據上寫了幾個字,那人寫完之後把借據給小白看。隻見借據上寫著:我是你的人了,你管我吃管我喝,還得對我好,行不?

小白:“你這不是耍無賴嘛,我都說了一個不留的。”

那人:“我本來就是個浪子,我去哪都一樣。剛才我罵了你算我的錯,我把自己賣給你,我給你當牛做馬還不行?”

小白:“咱倆之間沒那麽大仇恨,你也不欠我啥,你走吧我求你了。”

那人:“你讓我走我就偏不走,你是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要不你殺了我!”

色爺:“你這人好沒道理,我家郎君說了不要你就是不要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本事,我家郎君可不養廢物!再跟這糾纏不清,老漢真的殺了你!”

那人:“原來你是嫌棄我沒本事。好,我走。江小白我還會回來的,到時候讓你看看我的本事,到那時你得求著我做你的家臣。”

小白:“隻要你有這個本事,我求你又有何妨。”

那人:“一言為定。”

小白:“愛信不信。”

那人:“我就當你答應了,我走了。對了,我的名字叫做任逍遙,記住了啊。”

任逍遙消失在夜幕之中。

色爺:“身手還算矯健,可惜有些桀驁不馴,這樣的人最好不用。”

小白:“還是您有眼光。”

小白剛說完這句,就見色爺單膝跪下,緊跟著六大匠師、浣紗還有所有的部眾全部單膝跪地,眾人右拳擊胸齊聲喊到:“拜見郎君!”

小白:“哎呀這如何使得,快快請起。以後咱們同舟共濟,是一家人了,這些俗禮全都免了。”

色爺站起身說:“郎君心善嘞,給我們臉嘞。但是該有的規矩必須有,以後大家心往一塊想,勁往一頭使,咱們跟著郎君建功立業。”

小白:“好。我宣布,從現在開始色爺就是大總管,浣紗大姨是內管事,我是領頭的。今後咱們有福同享,有難我扛,就這麽定了!”

哈哈哈哈哈,營地內笑聲一片,這百十個人至此才算是真正的心貼心了。

色爺領著六大匠師安排警戒、輪換休息、清點戰馬和物資,小白和戒色待在警戒線上盯著突厥人。

浣紗悄悄靠近小白伸手拍了他一下。

小白:“大姨?”

浣紗:“把這個穿上。”

一件類似小坎肩的東西出現在小白麵前。

小白:“大姨我不冷。”

浣紗敲了小白的腦袋一下說到:“這是保命的東西,快穿上吧。”

戒色:“天蠶甲衣?”

浣紗:“小和尚好見識,郎君快穿上。”

戒色連忙動手幫小白退去外袍,把天蠶甲衣穿在裏麵然後再把外袍穿上。

小白:“多謝大姨。還請大姨照顧好我娘,煩您告訴她讓她不用擔心我,好好睡一覺,等天亮了我就去問安。”

浣紗微笑著回答:“郎君多加小心,奴婢回去了。”

浣紗走後,小白問戒色:“天蠶甲衣是啥?”

戒色:“天蠶甲衣又叫天蠶衣,是用天蠶吐的絲製成的。天蠶絲一直是皇家宮廷禦用之物,在民間隻有絕世高手才能用上天蠶繩、天蠶袋。據說凡是天蠶出現都會跟著一個盛世降臨,所以皇家把天蠶視為吉祥神物。天蠶絲比家蠶絲堅韌,製成的衣物據說可以刀槍不入,你這件天蠶甲衣應該就是某位大人物在戰場上穿用的。”

小白:“這不就是唐代防彈背心兒嘛,這麽薄能防住啥呀?戒色呀,你對這玩意兒這麽熟悉,你武功又那麽好,你是不是少林寺出來的?”

戒色:“貧僧是在少林寺出家的,後來因為犯了寺規被少林遷單(開除)。幸好我師傅讓我去了法門寺,拜法門寺住持園惠大師為師。園惠大師收留了貧僧,但是讓貧僧戴上鎖鏈苦修贖罪。待貧僧削了罪孽之後就能回法門寺潛心修佛了。”

小白:“你犯了什麽寺規,你偷偷吃肉喝酒了吧,少林寺不是沒有酒肉之戒嗎?哦,你定是動了凡心,犯了色戒。你法名戒色,你是個花和尚。”

戒色雙掌合十說到:“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郎君不可胡言,不可胡言。貧僧的法名是師傅所賜,師兄們叫戒貪、戒嗔、戒癡什麽的,等我拜師的時候就剩下戒色了。”

小白正要繼續調侃戒色,卻突然聽見木匠大聲喝問:“來者何人!”

“我是沙波羅,小喀木可在?”

小白:“不要射箭,把他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