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章
睡睡有今朝
她淡漠的語氣讓陸仲謙不自覺地扭頭朝她望了眼,近距離看才發現她臉上隱有憔悴之色，眼袋有些重,雙眼也沒什麽神采，整個人也瘦了一圈,看著蔫蔫的。
“這段時間發生什麽事了嗎？”陸仲謙蹙眉,問道,一邊啟動了車子。
“沒事。”秦嫣淡應著,頭倚靠著車窗閉上了眼,“到了再叫我吧。”
她冷淡的態度讓陸仲謙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兩片薄唇也不覺抿成了一道直線,有些冷銳,麵色清冷,越是相處得深，越是恨透了她這種任何時候都淡然處之甚至是冷漠的態度，似乎他這個人對她從來就沒有任何影響，甚至是可有可無的，無論任何時候說走就能能走，還能走得那麽幹脆利落。
那天電話裏她告訴他已經在英國，甚至已經打算在那裏定居時，陸仲謙從沒像那刻那般對她失望，第一次覺得，這段感情該放下了。
他沒有去找她，也沒有去找她的打算，也隻有夠放得開才會那樣義無反顧地離開這個國家去另一個國家定居，即使把人帶回來了，如果不是她心甘情願，兩個人的關係也不過是像以前那樣而已。
陸仲謙從沒想過她是在騙他或者試探他，因為她不是那樣的人。
那天他給她打了幾十通電話找不到人，去她單位和家裏也沒人，晚上她卻打電話過來告訴他，她打算回英國定居了，那些日子以來的隱忍許久的無力感和失望憤怒在心底的發酵達到了頂點，看著滿屋子她的東西，從沒覺得這麽諷刺過，他把屋裏所有和她有關的東西全打包收拾扔儲物間了，眼不見時，便能假裝她沒來過。
她都能連一句告別都沒說，就已經決定這麽走出他的生活，不帶走一絲和他相關的東西，他也不願在這個都是她的影子的屋子裏，留下沾有她氣息的一切。
這些日子陸仲謙一直都特別的不好受，第一次愛上的女人，想要用心經營的一段感情，就這樣無疾而終了，那個女人卻已經要在異國他鄉開始新的生活，依然瀟灑自在地過著她的小日子。
現在人回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來辦理定居相關手續，隻是半個多月沒見，人卻是越發地生疏和冷漠了。
隱忍了許久的情緒在心底翻攪著，扯著心髒一疼一疼的。
陸仲謙將車子開得飛快，想要借此宣泄心底的沸騰的怒氣和暴躁，偷眼往坐在身邊的秦嫣望了眼，她依然兀自悠然地小憩著，麵容恬淡且平靜，心情看著絲毫沒有受他影響。
握著方向盤的手掌不自覺地又是一緊，陸仲謙往外麵望了眼，方向盤一個利落打轉，倏地踩下了急刹車，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秦嫣被震醒，她這兩天雖然在醫院住了兩天院，但因為先兆性流產征兆，身體有些弱，這兩天又沒怎麽吃得下東西，也沒怎麽睡得好，總有些疲憊，對於肚子裏這個意外多出來的孩子，心裏總是沒辦法適應過來。
她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望向陸仲謙：“到了？”
人也沒看清陸仲謙的神色，隻覺一隻手掌伸了過來，壓著她的頭，拖著她往他的胸前狠狠一壓，她還未回應過來時，他的吻已經鋪天蓋地而來，凶狠粗暴，壓著她的唇吮著她的舌輾轉啃咬，全無溫柔可言，反倒似是在宣泄某種情緒。
秦嫣掙紮，又不敢太過，怕傷到肚子裏的孩子，自從懷孕後她總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雖然沒想好要怎麽處理，卻還是擔心自己的粗心會傷到孩子，因此看掙脫不開，隻能定定地任由他吻，隻是睜著一雙眼眸，平靜地望著他。
陸仲謙在她異常平靜的眼裏看到了自己的狼狽，想鬆手，卻又不甘地欺壓了上去，含著她的舌輾轉吸吮，卻發現自始至終投入的隻是他一個人。
他放開了她，手掌煩躁地從額頭上垂落的黑發爬過，扶著她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秦嫣。”陸仲謙終於開始，聲音略啞，卻已很清明，甚至是清冷，“我們分手吧。”
秦嫣陡然望向他，看他麵色清冷平靜，不似在開玩笑，心裏此時也說不上是什麽感受，隻是突然特別的難受，麵上卻平靜依然，輕輕點了點頭：“嗯，好的。”
聲音也特別的平靜，似是已經把這個答案在心底反複醞釀演練了好幾遍。
陸仲謙眸色清冷了幾分，神色卻是平靜克製的，握著方向盤沒有說話。
秦嫣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十指絞扭在一起，沉默了會兒，才幽聲開口：“陸仲謙，還有個事兒我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
陸仲謙側頭望她：“什麽事兒？”
“我懷孕了。”秦嫣抬眸望他，很平靜，話剛說完便見陸仲謙的臉色凝住，眼神怔忪，似乎被她的話影響到了，而且還不淺。
秦嫣沒有給時間他消化這個消息，隻是依然以著平靜的語調繼續說著自己的打算：“我現在沒打算要這個孩子，可如果我最後狠不下心來打掉他，孩子生下來後，他的撫養權歸我，你不能和我爭，否則你連探視的機會也沒有。”
說完，秦嫣望向陸仲謙，看他隻是盯著她，沒有一絲反應，扯了扯唇角：“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
推開車門，下了車，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陸仲謙看著她拉開車門，終於反應過來，手握著車門用力一推，長腿跨出了車門外，匆匆下車，眼看著秦嫣已經推開車門上車，急急地命令：“秦嫣，下來。”
低沉的嗓音有種異樣的急迫和摻雜著別的情緒，伴著落下的話音，人也已快步繞過車頭走了過來。
秦嫣沒應，也沒回頭，拉開車門貓腰就坐了進去，抓著車門就要關上時卻被一股巨大的阻力給阻止了，陸仲謙抓住了車門。
秦嫣往他抓著車門的手望了眼，一咬唇，抓著車門狠狠就要甩上。
陸仲謙依然抓著車門沒有放，人也已望向她，卻在與她的視線相匯時意外看到她眼底的濕潤，他怔了怔，就在這怔愣的刹那，秦嫣已經掰著他的手一推，用力把車門給關上了，望向司機：“師傅，開車。”
陸仲謙很快反應過來，手用力拍著車窗，叫著她的名字。
出租車司機看著兩人，從後視鏡往秦嫣望了眼，有些猶豫：“小姐……”
“沒事，開車吧。”秦嫣打斷他，聲音有些啞，眼睛直直盯著前方，緊咬著下唇，一隻手擋著右臉，沒有望陸仲謙。
出租車司機聽出她語氣中的哭腔，看她臉上淚痕一道一道的，又往車外的陸仲謙望了眼，歎了口氣，用力踩下油門，車子從陸仲謙手掌中疾馳而去。
陸仲謙看著遠去的車子，煩躁地一拍額，迅速轉身上車，開著車子緊追了過去。
司機從後視鏡看到陸仲謙追了過來，皺眉問道：“小姐，你男朋友追了過來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秦嫣應道，報了家裏住址。
陸仲謙車技好，車子性能又高，很快追了上來，和出租車並駕齊驅，還刻意放慢了一點速度保持和秦嫣同一條水平線上，他扭頭叫著她的名字，手甚至伸出車窗，敲著她的車窗。
秦嫣咬著唇沒有理會，頭撐著車窗，閉眸假寐。
陸仲謙沒法子，隻能開著車和出租車並駕而行。
出租車很快在秦嫣家門前停了下來，秦嫣付錢下車，陸仲謙已經將車子停妥，看著她下車，走了過來，手伸了過來想要拉過她，卻被秦避開了。
秦嫣停下腳步，扭頭望他，眼睛有些紅腫，聲音也有些嘶啞：“陸仲謙，既然分都已經分了，我們好聚好散，別把分手鬧得這麽難看行嗎？”
話完便要走，卻被陸仲謙從身後拉住了手：“秦嫣，我們沒有分手，剛才隻是……”
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替自己解釋，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心底一蟄一蟄的。
“秦嫣，”陸仲謙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從來就沒有要分手的意思，可是，你讓我……”
還是沒辦法將話解釋清楚，向來清明的腦子突然變得思緒混亂，被她懷孕的消息震暈了。
“陸仲謙。”秦嫣定定望他，“我告訴你懷孕的事並不是想要你收回成命什麽的。我原來想瞞著你的，可是我又覺得你是孩子父親，你也該知情的，而且我也怕我最後狠不下心來，把他生下來了，等你發現時再跑來和我爭撫養權。你沒必要為了這個孩子改變主意，也沒必要負起責任，即使生下來了我也養得起，更何況現在我也沒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話完便要抽回手，卻被陸仲謙緊緊攥著抽不出來。
“秦嫣。”陸仲謙手掌再次煩躁地從頭頂爬過，“你現在要怎麽樣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分手和墮胎，我一個也不同意，他是我們的孩子，你不能這麽對他。”
秦嫣唇角扯了扯：“分手不是你先提出來的嗎？”
笑容一收，手腕一縮，還是用力收回了手，快步往家裏走去，陸仲謙追了過來，秦嫣望向保安室：“讓他回去吧。”
保安室的人都是秦嫣親自請過來的，雖然都認識陸仲謙，但看著秦嫣臉上的淚痕，還是盡責地過來把陸仲謙給攔了下來。
陸仲謙試圖讓保安室的人通融，卻枉然，沒辦法隻能強闖，秦妃正好這會兒過來，看到他，奇怪問道：“陸先生？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找秦嫣。”陸仲謙簡短應著，手勾拳推開了攔在前麵的保安，強行闖了進去。
“陸先生……”
保安試圖上前去阻止，秦妃讓他放了行，跟著他一起回去。
客廳裏隻有秦正濤和秦冉在，秦嫣父母都外出了。
秦正濤不知道秦嫣和陸仲謙出現問題了，看到陸仲謙就起身招呼著入座。
剛才秦嫣回來時招呼也沒打就低著頭徑自回了屋，他正想讓秦冉上去看看是怎麽回事來著，這會兒看到陸仲謙，也就想借著他把秦嫣叫下來，因而扭頭對秦冉道：“你上去把三丫頭叫下來吧，也不知道怎麽了，招呼也沒打一聲就上去了，越來越不像話。”
秦冉應著要起身，秦妃出聲阻止：“我上去吧，剛好我有點事找秦嫣。”
上了樓，敲了敲門，沒反應，試著擰了擰門把，發現門是被從裏麵反鎖了。
“秦嫣，是我，二姐。”秦妃耐著性子敲門，隱約聽到屋裏有低低的哭聲，隻是壓抑著，悶在被子裏，聽得不太真切。
好一會兒，門終於被從裏麵拉開，秦嫣站在門口，眼睛很紅腫，還帶著未幹的淚水。
“二姐。”秦嫣低低叫了聲，開門讓她進去。
“發生什麽事了？”秦妃看著心疼，柔聲問道。
“我們分手了。”秦嫣低聲應著，進洗手間洗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精神好點。
秦妃意外地望向她：“吵架了？”
“平靜分手。”秦嫣低應著。
“那他知道你懷孕的事了嗎？”
“我說了。”
秦妃沉默了會兒：“陸仲謙在樓下，你要不要下去和他談談？”
秦嫣搖頭，沒什麽心情，而且肚子又開始有些隱隱不舒服了，手不自覺地在小腹裏摸了摸，那裏有些隱隱作疼，她動作幅度大點都會被影響到，隻是走路都尚且如此了，其他的更不敢想象，她現在的情況也不可能整天在床上躺著養胎。
“二姐，明天你能陪我去一趟醫院嗎？”秦嫣望向她，征詢她的意見，去墮胎的話她到底是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去麵對的。
“怎麽了？又不舒服？”秦妃擔憂問道，秦嫣身體比她健康，她那會兒懷孕都沒這樣過，反倒是秦嫣剛懷了一個月就三天兩頭不舒服。
秦嫣點點頭，沒說自己要去墮胎的打算。
“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秦妃心裏擔心，忍不住勸道。
“可能情緒波動影響的，沒多大問題的。”秦嫣拒絕，“我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秦妃想了想，答應下來，讓她先臥床休息，自己先下去。
她下樓時秦正濤沒看到秦嫣，眉頭就皺了起來：“三丫頭呢？”
“她有點不舒服。”
秦妃應著，話音剛落，陸仲謙已經起身：“我上去看看她。”
“陸先生，”秦妃怕他上去影響到秦嫣的情緒，更加影響胎兒，因而阻止道，“秦嫣現在身體不太舒服，你還是改天再過來吧。”
陸仲謙皺眉，還是想要上去。
秦妃已走了過來：“陸先生，我出去給秦嫣帶了點藥，您可以順道送我一程嗎？”
陸仲謙往她望了眼，點點頭。
秦正濤卻還是皺著眉：“她怎麽了？怎麽還得你親自給她帶藥。”
“我隻是順便而已。”秦妃安撫著，和陸仲謙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她沒事吧？”剛到外麵，陸仲謙已淡聲開口。
秦妃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現在有點不舒服。”
“我去看看她。”陸仲謙轉身便要走，秦妃及時出聲阻止了他。
“陸先生，秦嫣有先兆性流產征兆，住了幾天院，昨天剛出院。”秦妃望向他，“她肚子裏的胎兒不太穩定，醫生讓多臥床休息，保持心情愉悅。你們今天分手的事對她心情影響還是挺大的，你還是先別去刺激她吧，先讓她緩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