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困甕中
這聽起來或許很繞口，但我現在真有一種自己處於幻覺之中的錯覺。
不然的話，這裏的腐爛成白骨的屍體為何都長一個樣？
而我現在也想起來了，這具屍體的主人是誰？
這不正是我去世了三年的爺爺的屍體嗎？
別的我不敢說，就是這一口牙齒，我肯定認識。
小時候不懂事，總是問爺爺這嘴裏的大豁牙是怎麽來的。
爺爺會摸著我的腦袋跟我說當初的那些事。
後來長大了，爺爺的身體都挺好，就是經常牙疼，我就尋思著以後一定要賺錢，帶爺爺去最好的醫院，種一顆最好的牙。
隻是，爺爺他走的太突然了，我根本就來不及做什麽。
從那時候起，我總算是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子欲養而親不待了。
這滿地的白骨，至少證明一點，這裏不是什麽真實的世界。
或許這些其實是我內心的恐懼。
一想到過不了多久，我就要遵照爺爺的遺囑，親手挖開他的墳。
對這件事，我內心其實是抗拒的。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爺爺這麽安排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我心裏雖然暗自期待著爺爺是假死，畢竟身為陰陽師，想要為自己續命這不是什麽難事。
三國時有諸葛亮借七星燈假使續命，近代又有劉伯溫效仿，我爺爺自然也可以。
隻是，我雖然有這個期望，心底裏卻忍不住的往壞處想。
如果挖開了墳，最後裏麵隻剩下一具枯骨，那我該如何是好？
大概是在經曆一次絕望吧。
我按了按眉心，努力的平複著自己的心情。
對我而言，我並不是不接受爺爺已經死亡這個事實，而是我不懂爺爺真正想要告訴我的是什麽。
我最害怕的事情其實是自己無法明白爺爺的意思，以至於讓他老人家在天無法安息。
要不然，就去死。
這樣的話，我就不用擔心愧對爺爺了……
“東子哥！”
張佳佳清脆如黃鸝一般的聲音，自我耳邊響起。
她似乎很是急切，聲音之中帶著莫名的惶恐，一下子就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看了過去，看著躺在地上的張佳佳，正歪著頭看向我，眼裏除了驚恐，就是擔憂。
此時她似乎已經恢複了平靜的樣子，而我也從她的眼睛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在不知不覺之間，我的雙手竟然已經覆蓋上了自己的脖子上，正在死命的掐著自己的脖子。
她眼中的我雙眼外凸，額間青筋暴露，幾乎是快要窒息了。
可奇怪的事，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它們姿勢如常，一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另一隻手正按著自己的眉心，並沒有出現任何的異狀。
這讓我更加的疑惑，到底那一邊才是真實的？
“東子哥，不要啊。”
我張了張嘴，本想問張佳佳她到底在說什麽？
可無論我怎麽用力，喉頭都無法發聲。
“東子哥，快停下，這裏的一切都是夢！”
張佳佳幾乎是大喊出了聲，而我似乎也明白了一點。
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就好辦了。
我用舌尖重重的抵上了上顎，之後腳下一用力，便從這個似真異幻的夢中醒了出來。
我坐在地上，重重的喘著粗氣，看著一旁跪坐著的張佳佳，滿臉的感激。
此時的我，根本來不及仔細打量周圍的景象，隻是一陣的後怕。
這次要不是有張佳佳在一旁，隻怕我真的就要被自己掐死了。
“佳佳，謝謝你。這次要不是你我可能都沒有辦法從夢境之中出來了。”
張佳佳被我的感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著頭說道：“東子哥，你其實不用謝我的，要不是你事先將我打暈，讓我清醒過來，我們兩個人可能都逃不過了。”
我一愣，隨即問道：“我打暈了你？”
我說著，伸手就將張佳佳的腦袋給按了下來，撩開了她的秀發，就要看她的脖頸處。
之前拿下我用的力道不算小，現在肯定會紅腫的。
等我看著她通紅的脖子，當下就有些心虛了，道：“我……怪我沒有掌握好力道，還疼嗎？”
我輕輕的碰了碰她的頸子，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而我的視線一直沒有從她的脖子移開，此時都能夠看見她因機靈而泛起來的小疙瘩。
“別……”
張佳佳的聲音小的跟蚊蟲嗡鳴似的，我沒聽清，自顧自的說道：“要是藥酒就好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張佳佳卻是已經從我的禁錮之中脫離了出來，立刻站在了一旁，正瞪著我。
這時我才發現，她不禁脖子紅了，臉也是緋紅一片。
“東子哥，你不要碰我脖子。”
“啊？我就想檢查你的傷勢而已，不碰怎麽確定？”
我皺著眉，隻覺得張佳佳不是一般的嬌氣。
絲毫沒有察覺到我剛剛的舉動實在是大大的不妥。
她可是一個十七歲貌美如花的姑娘，一個男的這麽對待自然是會生氣的。
這舉動，就算是親兄妹，也有些過分了，更何況還是我們這種名義上的。
隻不過，當時的我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其中的細節。
“看什麽傷口，你是在夢裏打的我。”
張佳佳瞪著我，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隻是她杏眼桃腮，本就是一副明媚的模樣，就算是生氣，也帶著一股風韻，隻是看了一眼，就讓人心狂跳不止。
不過，我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了她說的話上麵。
什麽叫做我是在夢裏麵打的她？
莫非我們兩個是做的同一個夢？
那這還能叫做夢嗎？
我很快就意識到，剛剛的一切可能並不是夢，而是由我們心中的欲望所幻化出來的景象。
還有一種可能，是這食人甕搞得鬼。
或許這存在了幾百上千年大甕，在長時間的修行之中，已經學會了什麽大神通，以至於可以勾魂奪魄，讓自己和佳佳魂魄出來而自知。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具體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也隻能等著這件事了了之後，再探究了。
我隻知道一點，我和佳佳算是暫時被困在了這裏。
我拿著蠟燭，圍著四周走了一圈，已經找不到當初的門洞了。
隨後，我歎了口氣，隻覺得進來的還是太過草率了。
“東子哥，我們……我們會不會被一直困在這裏啊？”
我搖了搖頭，說道：“放心吧，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