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夏季大酒店

十幾個小時後,飛機在大西洋沿岸的紐約國際機場徐徐降落。

出了機場大廳,已是盛夏的傍晚,巨大的廣場被柔和的燈光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各種膚色的人匆匆忙忙,黑亮的,白晰的,金黃的,棕的,紅皮膚的人,看得沙沙張大了嘴,膚色這麽豐富啊,太漂亮了,太偉大了,就像各種顏色盛開的的花朵。

可那些漂亮的人對這三個普通遊客,連正眼都不瞧一下,就算你赤腳站在那兒,也不會有人看你一眼,而自由女神的雕像就聳立在紐約的自由島上,遊客特多,稀奇古怪的事特多,紐約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馬建國在寬闊的台階上,向下掃了一眼,沒有異樣,隻有幾個散落各處的便衣特工,注視著他們三個,他們和那些匆匆過客有點兩樣。

果然一個人上來。

“你好,我叫湯姆,”說著,掏出M國特工局證件,讓三人一一過目;“能出示一下你們的證件嗎?”

三人掏出。

他接過,仔細對照過三人的臉後說:

“非常感謝配合,”遞還他們;“我的任務是送你們到指定的酒店,我不能問你們問題,你們也不能問我問題,請吧。”

馬建國立刻明白了,特工局是保護M國首腦的,讓他們來,跳過了中情局和聯邦調查局,縮小了保密範圍,今後問起來他們也是一問三不知,因為他們不知他們三人的真實身份,他們隻負責接客人,保證他們在機場的安全,並確認他們到了M國。

黑色的轎車在華燈初上的街上行駛,後麵緊跟著一輛一模一樣的車,但遠一點的後麵,卻有另一輛車跟著,離指定的夏季大酒店還有一段路時,開車的湯姆說:

“我們隻能送你們到這裏。”

馬建國明白,這是為了避嫌。

三人下車,走向前麵不遠的高聳的褐磚砌成的大酒店。

王今芬說:

“建國,這是M國最豪華的酒店之一,貴得嚇人,能報銷嗎?”

三人掩飾的身份是一家三口到美國旅遊,馬建國和王今芬是夫妻,互稱建國,今芬,沙沙是女兒,喊他倆老爸老媽,沙沙嬰兒般的臉,隻是個頭稍高了一點,一米五樣子,M國人少管閑事,懶得理你個高個矮的,說不定是領養的呢。

在車上一聽說去夏季酒店,王今芬就嚇了一跳,這酒店的套房從三千美元到四萬美元一晚,但車上不能說話,這會兒小聲在路上問。

“沒事,女兒請客,你的銀行卡上不是有五千萬人民幣嗎,我的也是,用完了再打,無限透支,大膽用吧,豪氣一點,再說,小酒店不行,人多混雜,我以前辦案住的都是小酒店,被人認出來怎麽辦。”

臨走急,沒來得及替沙沙辦銀行卡,經多方考慮,決定把錢打在馬建國和王今芬的卡上,要是女兒這麽有錢,拿進拿出的,老爸老媽沒錢,也不合情理。

原來是沙沙的錢,想到那一箱寶石,她膽氣立刻壯起來,像有錢人的樣子了。

“沙沙,你的錢老爸老媽管著了啊,你也不懂花錢,放我這兒我放心,”馬建國說。

這臉皮真夠厚的啊,王今芬心想,用別人的錢臉不紅心不跳的,還好意思說是替你管著。

“好啊好啊,老爸老媽管吧,我也不懂,省得麻煩,”一臉輕鬆的樣子。

真沒辦法,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說實話,要是這一個億讓沙沙自已花,惹嫌疑不說,給人騙了都說不定,由馬建國這個老江湖管著,確實是好事。

夏季酒店,名不虛傳,大廳寬敞明亮,金碧輝煌,大堂侍者白製服,白手套,一看三人進來,一位彬彬有禮地上來,請他們在一旁的沙發稍坐,那邊的前台人很多,仿佛全世界都是有錢的人,各種民族服飾的人進進出出,一群白頭巾白長袍的阿拉伯人離開後,侍者引他們到前台。

“歡迎歡迎!”

黑領結,白襯衣的男接待說,他竟是一口標準的洋腔中文,笑容可掬。

“謝謝!”馬建國遞上三本護照。

那侍者看過遞還:

“歡迎來紐約觀光,”他看了三人一眼說;“您是要套房了?”

三人在直升機上換了衣服,輕便旅行裝,馬建國瀟灑,王今芬端莊,沙沙高貴優雅,像個小公主。

“是的,”馬建國說;“最好的,”他想貴一點的可能有房間,也清淨。

“哦,您真運氣,剛才的客人提前退了總統套房,您有三天時間。”

“三天,”馬建國一皺眉。

那客服一看,馬上客氣地說:

“那兩萬美元一晚的,您訂多少天?”

馬建國毫不猶豫地說:

“一個月。”

“是三十天,還是三十一天?”

“三十一天。”

“很好!”

馬建國遞上銀行卡。

那侍者一刷。

“請輸入密碼。”

馬建國熟練地輸入2119719,這是沙沙到地球的日子。

這銀行卡一刷,王今芬眉毛一跳,“叮”的一聲,近四百萬人民幣沒了,這能劃幾次。

此時,紐約郊區的一幢房裏,一個人打電話:

“客人在二十層,209套房。”

……。

兩萬美元的套房,二十層,八個房間,大廳明亮,寬闊陽台能眺望紐約港和自由島上的自由女神像,夜色下,燈光點點,景色迷人

“好大的房間喲,”沙沙興奮地叫道,比我那個飛來飛去的大多了,她在八個房間跑來跑去,最後也不管馬建國同意不同意,跑進一個帶大陽台的臥室,一頭撲到**;“我要這間,”雙腳亂蹬。

馬建國和王今芬對看一眼,還真像我們女兒,但責任重大。

晚餐畢,侍者進來拾掇,吃了一驚,他送來的可是滿滿一推車啊,牛排、雞、魚、蝦、披薩、蛋糕、葡萄酒、可樂,還以為他們放冰箱呢,全都吃完了。

沙沙笑著說:

“你們的菜,味道好極了!”

侍者忍不住笑說:

“謝謝您的誇獎,這女孩真可愛,簡直像公主,你們是來參加飲食節比賽的吧,您能得冠軍!”

“謝謝您的吉言!”

侍者離開後。馬建國說:

“沙沙,你可不能那麽吃,幸虧有飲食節,會引注意的。”

“好的好的。”

馬建國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然後把房子徹查一遍,廁所、馬桶、鏡子、台燈、吊燈、窗簾、電話看得非常仔細。

王今芬說:

“建國,你幹什麽,”她本來就喜歡他,叫得很順口。

“找竊聽器和攝像頭。”

“這,你都不放心?”

剛才來時,兩輛車後麵還跟著一輛車。

“還跟著一輛,我怎麽沒看見,那麽多車?”

“是的,”馬建國轉向沙沙說;“沙沙,還有什麽人知道你要來紐約。”

“總管啊。”

“總管,那個消失的總管?”

“是的。”

“怎麽見麵。”

“他會來找我的。”

“是這樣啊,豈不管總管,沙沙,我一直想問你,你在輸入聯絡人信息時,訊號中斷了,地址不完整,你能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況嗎?”

馬建國一直心存疑問,按外星人的科技訊號怎麽會中斷,太陽粒子、宇宙射線,這些外星人不會不想到,他們肯定有防範措施,再者,中斷的肯定不僅僅是聯絡地址,還有其他的東西,沙沙沒有人世經驗,不會保密大腦裏的東西,是不是和那組源代碼一起中斷的呢,既然不是外部宇宙射線之類的影響,肯定是內部故障,可故障不太可能啊,看看飛碟強大的功能,以及它能安全地經曆漫長的星際旅行,它的可靠就不言而語了,那答案隻能一個,那就是有人破壞,故意輸入一組新的源代碼,這組源代碼要她相信自己看見的,如果是這樣,這個人對飛船非常了解,知道怎麽中斷,怎麽輸入,這個人是誰,目的是什麽。

王今芬也感到奇怪看著沙沙。

沙沙睜大眼說:

“我也不知道啊,我在試管裏啊,後來想地址才發現少了點東西,因為隻有紐約……大街……21號……。”

看來丟失的是找不回來了。

“那,你們的試管是怎樣的。”

既然是同盟,沙沙又信任他們,所以沙沙毫無保留地說:

“一根金屬管,放在養生艙裏。”

“養生艙是怎樣的。”

“像你們的搖籃,有一個透明的蓋子。”

“你出來沒發現有什麽異樣嗎?”

“沒有,我們飛船裏裏外外很安全的,有三防,物理、生物、病毒的,總之飛船一起飛什麽人也進不去。”

馬建國想了一下說:

“好吧,這個問題先放一下,我們來討論怎樣找這條大街,找到大街,這個21號也就解決了,接下來的姓名問題也就解決了。”

沙沙剛要說話,馬建國說:

“等等,你接受訊號到現在有多少時間了,一年,兩年,還是幾十萬光年,總不至於是幾億年前的訊號吧?”

馬建國擔心時間長了,這條大街已經不存在了。

“不會,”沙沙說;“電波傳送需要媒介,媒介變化了,電波也就不存在了,這有點像聲音,我喊你,你沒聽,見聲音就消失了,它不會永遠存在空氣中的,要不然空氣中都是死人的聲音了。”

“這要嚇死人的,空氣中都是死人的聲音,”王今芬說。

馬建國笑著說:

“別怕別怕,沒那麽多死人的聲音。”

“一個也沒有。”

“是的是的,一個也沒有,聲音有什麽好怕的。”

“你又說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投降。”

其實王今芬知道那是不存在的東西,她知道他喜歡她,所以撒點嬌,而馬建國呢,他因工作漂泊與妻子離了婚,不知王今芬會怎麽想,他有點傷感,好了,不想這些了,於是說:

“沙沙,你算算,大概什麽時候輸入信息的。”

“嗯--穿越太陽糸要兩個光年,我進入太陽係才輸入訊息,導航圖顯示我到地球一年半。”

“你進入太陽係到地球用了一年半時間”

“是的。”

“先前呢?”

“先前是個胚胎。”

“那就是,發訊息到現在,最多一年半時間,對地球來說一年半的時間夠長了,不知會發生什麽,不管了,來了就找吧。”

說著,馬建國拿出手機,打開後說:

“看吧,紐約地圖,”他指著地圖說;“紐約分五個區,我們在曼哈頓區,這是一個狹長的小島,兩邊都隔著河,往東是皇後區,再過去是大西洋,往南延伸是布魯克林區,和史泰藤島,這兒是自由女神像,曼哈頓的北邊是布朗克斯區,也隔著一條河,M國犯罪率最高的地區,整個紐約市大街小巷大道橋梁隧道多如牛毛,那我們怎麽開始找”

“往南找,可以看自由女神像和大西洋,”兩女異口同聲地說。

“喂喂喂,我們不是來旅遊的,是來找人的。”

“就是來旅遊的,護照的簽證就是旅遊的,”沙沙說。

“好吧好吧,的確是來旅遊的,但我們不能‘打的’,總不能跟司機說每一條街的21號,這樣會讓人懷疑的,因為你連姓名也不知道。”

“那怎麽辦?”

“你們看,紐約的大街都是東西向,大道是南北向,如果走大道從南或往北,直接穿過大街,我們一條條走著找,我看,往北隻有一個區,碰碰運氣。”

“不,往南,”兩女說。

“不爭,扔硬幣,”馬建國說;“正麵往南,反麵往北,看老天的意思。”

“好!”

於是馬建國拿出一個硬幣,在茶幾的玻璃上滴溜溜一轉。

“耶,真好玩,”沙沙說。

硬幣“劃刺,劃刺”慢慢停下來。

“正麵耶,”兩女歡呼。

“男人不能跟女人打賭,運氣總在女人一邊。”

馬建國歎了一口說。

“那就往南吧,從酒店門口開始。”

此時夜已10點,但外麵燈火輝煌,紐約的夜生活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