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真不玩?那我送人走了啊。”

聽到我語氣不善,伊體峰倒是沒炸毛,而是遺憾地說道。

畢竟先前我倆才打過一次,彼此半斤八兩。

況且,現在這個事,伊體峰也自知理虧,自然忍了。

“你他麽瘋了?這個時候出去!我表叔沒交代你晚上不能出門麽?”

我怒不可遏地大吼,趕緊把門重新關上,房間裏立馬暖和了許多。

“可是玩了這麽久,我餓了。”

“你不會自己煮?”

“我不會!”

伊體峰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完全是和我杠上了,一雙眼裏,全是挑釁和怒氣。

“周雲飛,都是男人裝什麽裝?不想我出去,三千塊給人家,咱們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今天之後,就是兄弟。不想,就算了,我送人家走,順便吃個飯。”

見我堵著門口,伊體峰一副吃定我的樣子,說道。

“草,三千塊,你當我冤大頭啊?你倆睡你倆的,和我沒關係。明天白天再走,是我最大的讓步。要不然你就送,你死在外麵,我不替你守屍!”

見他這個態度,我也是起了火氣。

“什麽年代了,還封建迷信?滾開,我去送人。”

伊體峰一把推開我,打開了門,衝著女人招了招手,女人嬌笑一聲,跟著他走出了房門。

自始至終,女人並未和我說一句話。

伊體峰和女人走都走了,我也不屑於和表叔告狀,隻是希望丫的命大,別真的遇到點什麽事。

這個夜晚,天氣很冷,外麵還下起了暴雨,我估計伊體峰是不可能回來了,所以直接將門反鎖,躺在**玩起了手機。

也不知過了多久,電閃雷鳴中,有腳步聲噠噠噠響起,緊接著門瘋狂搖動,像是有什麽人在外麵推門。

難道是伊體峰這王八蛋?

雖然不想管他,但我也做不出將人關在外麵這種事,當即裹著被子,走到門口。

“伊體峰,是你麽?”

我對著門外喊道。

良久,門還在晃動,但是對方卻一言不發。

草!

你他麽不說話,還敢嚇我不是?

“伊體峰,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是你就吭一聲,不是我睡了。”

我不爽的說道。

門,依舊在晃動,但卻無人應答。

王八蛋,玩是吧?

行了!

我認定,門外就是伊體峰,所以自然也不怎麽害怕,而是轉身走回了床邊,然後躺下繼續玩手機。

草!

咱看誰耗得過誰。

耗著唄。

反正我不冷。

又不知過了多久,暴雨漸漸停歇。

伊體峰依然堅持不出聲,這讓我頓時警覺起來。

畢竟再怎麽和我杠,也是同事一場,我也不想他有什麽意外,就準備和表叔打電話匯報一下時。

“開門。”

門外出現了伊體峰那高瘦的身影。

見我準備打電話,他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

“日你仙人板板,你是不是要跟你表叔打小報告了,告訴他我晚上出去了,扣我工資?”他罵咧咧地說。

“我隻是擔心你的安危。”我壓製著自己的怒火。

真是個狗咬呂洞賓的蠢貨!

顯然,伊體峰不相信我的話,冷冷地哼了一聲,睡覺去了。

我是徹底服了這個蠢貨了,一語不發,栓上門,到頭就睡。

這一晚的後半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老劉渾身是血,一張臉猙獰嚇人,掐著我的脖子,不停的問為什麽要害他?

我拚命想要解釋和我沒關係,但是他的手卻仿佛鐵鉗一般死死的卡著我的脖子,讓我無法出聲。

就在我要喘不過氣的時,臉上一痛。

緊接著,我就看到了伊體峰這王八蛋。

顯然,剛剛在我要窒息的時候,是他打了我一巴掌,驚醒了我。

雖然這一巴掌令我有些不爽,但我此時對他卻有些感激。

畢竟,剛剛那種窒息感實在是太真實恐怖了。

我擦了擦滿頭的冷汗,就看到伊體峰旁邊,表叔的那張嚴肅無比,有刀疤的臉,正盯著我。

此時,天已經通亮了,夏天的炎熱氣候,讓很多人不停的扇著風,但表叔的話,卻讓我渾身一個激靈,在這個秋末,讓我感到了一股嚴冬的寒意。

“雲飛,老劉死了,你告訴表叔,你晚上有沒有出去過?”

此刻表叔聲音透著沙啞,顯然並不好受。

老劉死了,簡短的四個字,恍若晴天霹靂在我腦海炸響。

想到剛剛的夢,一瞬間,我身上的汗仿若開閘的水。

“表叔,我……沒出去過。”

此時,表叔的問題仿若一塊巨石,壓在了我的胸膛。

我承認,我慫了,不敢承認老劉的死是因為我引起的。

“沒出去就好。這樣,你跟表叔一起參加老劉的葬禮,你給他磕個頭,送送他。你要是真的沒出去過,以表叔和老劉的關係,想來他在天之靈,是不會怪你的。”

見我不想撒謊,而是嚇蒙了,表叔寬慰了我一聲,之後對伊體峰說道:“小伊,咱們這規矩不多,就是晚上不能出去。你李叔也不瞞你,這工作確實危險,你要是還想幹,工資翻倍,你要是不想幹了,我也不勉強。”

“李總,我爸和您是兄弟,我就是不想幹,他也不能同意啊。”

顯然,得知老劉死了,伊體峰心中也不平靜。

尤其是他昨天大晚上的還出去了。

這更是讓他臉色難看的如同喪偶。

此時,我才知道,原來這伊體峰丫的竟然也是關係戶。

媽的,都是關係戶,憑啥看不起我。

“行,小伊,你好好幹,撐過這段,我會給你一個好的職位。”

雖然表叔也看出伊體峰不情不願的,但此時他是真的想留住人,所以也就假裝不知道。

“謝李總。”

伊體峰哭喪著臉說道。

該!

見到伊體峰這德行,我心中有些暢快。

交代了伊體峰兩句,表叔便帶著我去參加老劉的葬禮了。

根據表叔所說,老劉昨晚上死的很是突然,更是莫名其妙。

老劉住的是重症監護病房,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護的,所以按理說不應該出事。

但偏偏就是這樣,他還是出事了,死亡原因更是失血過多。

然而這就讓人想不通了,因此他死後身上並未出血,而先前的檢查,也沒發現他有貧血的症狀。

表叔說到這裏,臉色很難看。

顯然他也想到了,老劉的死,恐怕不是簡單的意外,而是……

表叔很傷感,也很自責,認為是自己害了老劉。

畢竟老劉是表叔的老熟人,給他幹了五年的活,平日裏盡忠盡職,這人說沒就沒了……

聽到表叔的感慨,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木然地有一句沒一句地回著他。

此時,我更擔心我的小命。

今天的夢,我相信絕不是巧合。

這老劉就算是死了,也不想放過我啊。

雖然我心中慌得一筆,但是我還不能跟表叔說。

……

老劉是天雄市劉家彎的人,本名叫劉大富,他本人卻和這名字處處反衝,一生都沒有富過。

來到劉家灣時,老劉的屍體已經被他的家人從醫院接了過來。他的家裏,隻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十歲的孫女,披麻戴孝,哭得悲天搶地。

附近的街坊鄰裏,也都唏噓不已,說老劉身子骨這麽硬朗的一個人,怎麽就因為一隻手臂粉碎性骨折就死了呢?

看著眼前一片的花圈,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小劉啊,這是我對老劉的一點愧疚。”表叔遞給老劉兒子一個黑色的皮包,裏麵有整整十萬塊的現金,算是一點補償。

對劉家灣的人而言,這是一筆巨款,老劉的兒子誠惶誠恐,不敢收下,幾次推脫,被表叔鐵著一張臉,強硬塞在手裏,並承諾他女兒能考上大學,就資助到大學。

一番安慰下來,表叔盡顯大老板的風範,贏得了劉家灣的人一致好評。

就連我也不得不稱讚,表叔不愧能成為一個大老板,很會為人處事。

這時,我餘光一瞥,突然一下子僵住了,冷汗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因為就在表叔給錢的時候,靈堂上,老劉的照片上竟然流出了兩行淚。

難道老劉這是感謝表叔?

要是如此的話,他會不會原諒我?

如此想著,我怔怔的看了過去,隻見照片裏的老劉,恢複了和善的模樣。

在表叔給過老劉兒子錢之後,葬禮有條不紊地進行。

農村裏,一些老一輩人,還保留這很多古老的喪葬習俗。

此次老劉兒子請的主事,便是村裏德高望重的老人,所以他自然按照古老習俗舉行葬禮。

老劉的葬禮雖然不算風光大葬,但該有的,搭紙橋,紮紙人,送冥橋,這些習俗一樣不差。

隻不過,這才開始竟然就出了意外。

當葬禮主事安排老劉兒子一一謝禮了來賓,準備讓他送紙人過橋的時候,紙橋兩側的的蓮花燈竟然突然熄滅,最後轟的一聲,把紙橋給燃了起來。

“造孽啊!”

見到這一幕,主事臉都變了,瞬間鐵青了起來。

而我的心裏也是咯噔了一下。

因為故老相傳,紙人過不了冥橋,就會變成孤魂野鬼。

難道老劉是因為死的不甘心,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事。

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一瞬間,我想起醫院中老劉對我說的話,整個人瞬間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