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相遇
第二天早上,夏子峰剛到學校門口,隻見蘇墨推著自行車進了校門。
他目光冷漠地瞥了一眼夏子峰,嘴角露出譏諷的笑意。
夏子峰很不理解他這個眼神到底什麽意思。
昨天自己有惹到他嗎?
那個球分明是在楊子朝的作用力下改變了方向,砸到他的。
“喂,幹嘛這麽看著我,你幾個意思。”夏子峰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你如果是人體排出的二氧化碳、氨氣和硫化氫的混合氣體,我自然看不到你。”蘇墨一臉淡然地說完,繼續向前走。
夏子峰被他說了一大通的化學名詞給搞懵了。
他上前一步,攔住蘇墨,“你說的是什麽東西?什麽混合體?”
“人體排出的,混合氣體,自己好好想想。”蘇墨麵若冰霜地指點道,“你應該能夠悟出是什麽東西。”
人體排出,氣體!
夏子峰立刻明白了。
人體能夠排出的,除了打嗝放屁,還能是什麽。
“你才是屁呢!”夏子峰立刻罵道,“你找茬是不是?”
蘇墨聽了這話,立刻站住了腳,“昨天用籃球砸我的,是你吧?”
晚上回家之後,蘇墨收到了好幾條微信,都是女生發給他的。
短信的內容出奇的一致,全都是說,打籃球的時候,籃球是夏子峰砸向他的。
本來蘇墨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在籃球場上被砸一下,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隻是今天夏子峰對自己橫眉立目的態度,讓他很不爽。
犯了錯,不向自己道歉也就罷了,還問自己是幾個意思。
這簡直太過分了。
“我砸的是楊子朝。”夏子峰立刻辯解道,“是他,用手一擋,改變了籃球的方向,砸到了你,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蘇墨輕蔑地瞥了他一眼,“狗砸的我。”
“你才是狗呢。”夏子峰立刻罵道。
蘇墨鄙夷地冷哼一聲,目光轉向別處。
這個時候,楊子朝拍著雙手走了過來,“大清早的就有好戲看啊,狗咬狗,我看誰能咬的過誰,快咬,快咬,誰贏了我中午賞給他一塊大骨頭。”
頓時,蘇墨和夏子峰兩個怒視他。
這挑釁的眼神,頓時激怒了楊子朝,“幾個意思,你們想跟我打架?”
他晃了晃脖子,又抖了抖手腕,開始叫囂起來:
“就你們兩個臭蝦米,也配跟我動手。”
“老子之前是散打隊的,一個能打你們二十個。”
他說著,擺了一個架勢,“來吧,你們全都一起上吧。”
“好啊,咱們試試。”夏子峰想都沒想,直接應戰,“不打一架,你們不知道老子的厲害。
蘇墨也來了脾氣。
他目光中寒光畢露,“好啊。”他手指一伸,指著他們兩個,“是你們兩個一起上,還是誰先來?”
這下,夏子峰徹底蒙圈了,楊子朝向他們兩個挑戰,蘇墨問他們誰先上。
自己到底站哪邊,還是這裏麵,根本沒自己什麽事兒啊。
隨即,蘇墨和楊子朝的目光同時轉向了夏子峰,異口同聲地問道,“怕了?”
“我怕你個毛線!”夏子峰摘下自己的書包,表明可以和他們一戰的決心。
他夏子峰初中的時候,也是久經戰陣的人,打架他還真的不怕!
不知道什麽時候,段三德也來到了他們的旁邊。
“我猜,你絕對不敢打楊子朝。”段三德陰笑地湊到夏子峰的身邊,低聲說道。
“老子有什麽不敢!”夏子朝的火徹底被激起。
他三步並作兩步,揮拳就向楊子朝打去。
“住手!”
一個男聲喊道。
拳頭在距離楊子朝的不到兩寸的地方停住了。
夏子峰暗叫不好,他扭過頭一看,竟然是教導主任。
怪不得楊子朝這小子不躲呢,原來他早就看到教導主任在自己身後呢!
“夏子峰!”教導主任推了推鼻梁骨上的眼鏡,“在學校門口打架,罰你打掃整個教學樓一個月!”
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教導主任,這是個誤會。”夏子峰望著他的背影,“誤會啊。”
楊子朝一臉賤笑地看著夏子峰,雙腿抖動著,十分誇張地學著夏子峰的強調,“誤會啊。”隨即他臉色沉了下來,氣焰囂張地丟下兩個字,“活該!”
蘇墨眼神冰冷地看著楊子朝的表演,冷冷地吐出幾個字來,“小人得誌的人渣。”
他說完,徑直向自己教室走去。
“我靠!”楊子朝怒了,“放學敢不敢打一架?”
“隻會打架的人渣。”蘇墨頭也不回地丟下了幾個字。
下午放學之後,夏子峰拎著水桶和拖把,直接上了四樓。
四樓是高三學生的教室。
在水房裏,夏子峰一邊洗涮墩布,一邊暗自抱怨,“憑什麽讓我一個人打掃整個教學樓。”
“明明都有責任的。”
“臭保安的眼睛肯定有問題。”
幾個高三的學生,正好來水房打水。
見到了夏子峰之後,其中一個家夥說道,“這家夥就是被今天打掃整棟教學樓的那個‘勞改犯’吧?”
“應該是。”另一個答道,“據說被罰了一個月。”
“敢在學校裏惹事兒,那不是找死嘛。”
“還上什麽學啊,直接參加工作,當學校的清潔工算了。”
幾個家夥,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嘻嘻哈哈地下了樓。
夏子峰聽著別人的調侃,感覺自己都快哭了。
從四樓打掃到一樓,從走廊打掃到大廳。
活幹完的時候,天也快黑了。
一個老師急匆匆地路過,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然後對夏子峰說道,“這位同學,一會兒把海報欄清理一下,明天要換新的內容了。”
夏子峰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天都黑了,怎麽還有沒走的老師啊。
他走到海報欄,一邊擦著上麵的字跡,一邊嘟嘟囔囔,“保安欺負我也就算了,老師也欺負人,這個破學校沒法呆了。”
當他的黑板擦擦了了大半的時候,忽然,一個告示映入眼簾。
告示
本校冰壺社於本月十日至十五日開始招收隊員,請有意學習冰壺運動的同學們,按時間規定報名參加,逾期不候。
冰壺社!
招收隊員!
十號開始報名!
昨天晚上剛剛看的電視節目,今天就看到了學校的告示。
這是天意嗎?
想到這裏,夏子峰興奮起來。
他感覺自己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
看到了體育大學在向自己招手。
看到了媽媽佟海燕喜極而泣,以及爸爸夏暴雨拍著自己肩膀說,兒子你真棒的場景!
他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遍海報。
十日至十五日報名。
今天不就是十號嗎?
夏子峰將抹布丟進了水桶,然後快步向教職樓跑去。
此刻老師們大部分已經離開了學校。
走在空曠的走廊裏,腳步的回音聲顯得格外的大。
夏子峰來到冰壺社的門前,門是半開著的。
隻見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五,頭發花白,身穿工裝服,腳下穿了一雙布滿灰塵皮鞋,五十多歲的大叔,正在彎腰打掃衛生。
見到夏子峰之後,他抬起頭來,臉型消瘦且布滿了褶子。
那雙堅毅的眼神,從夏子峰的臉上,一掃而過,然後低頭繼續打掃衛生。
夏子峰瞥了一眼他衣服上前胸寫著中國特種玻璃機械場的字樣,於是問道,“清潔工大叔,冰壺社的老師下班了嗎?”
聞聽此言,王長江將掃把丟到了門後,然後坐在了辦公桌前。
“喂,我問你話呢。”夏子峰很是生氣,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也就罷了,竟然還坐在了老師的辦公桌前,這個清潔工好囂張啊。
“你要參加冰壺社?”王長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個愣頭愣腦的學生。
“你管我參不參加冰壺社。”夏子峰沒好氣地說道,“我問你老師是不是下班了。”
王長江臉色一沉,“下班了。”
“下班了你不早說。”夏子峰說完,給了王長江一個白眼,然後轉身裏去。
晚上回了家之後,夏子峰潦潦草草地做完作業,然後躺在**,幻想著自己在冰壺賽場上,身手推壺,唰唰唰。
隻要自己推出去的冰壺,都能雙方所有得分區內的冰壺都打出去,然後每局都能贏得勝利。
想著想著,他就睡著了。
夢中,他拿到了中體大的錄取通知書。
當把錄取通知書的放在父親麵前的時候,平時總是板著臉的父親,居然露出了微笑。
他不停地誇獎自己,兒子真棒,能上中國最好的體育大學。
母親也摟著自己的脖子,喜極而泣。
姐姐夏子嵐,則像個小丫鬟一樣,給自己捶著腿,一邊向自己說著道歉的話,“都怪我有眼無珠,平時淨欺負你,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夢到這裏,熟睡的夏子峰,臉上笑開了花,“我要上大學。”
第二天來到學校之後,夏子峰再次來到冰壺社。
整個樓道裏,所有的門都是緊閉著,隻有冰壺社的門依舊是半掩著。
夏子峰敲了敲門,他驚愕地發現,昨天那個打掃衛生的清潔工,居然還坐在辦公桌前。
他有些懷疑,這老頭是不是沒有家呀,幹嘛總賴在冰壺社不走呢?
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王長江的麵前,然後用手指頭扣著桌麵說道,“喂,你怎麽還在這?”
“你怎麽又來了?”王長江皺著眉頭,把手裏的書反扣在桌麵上,不耐煩地問道。
“我來報名冰壺社。”夏子峰一邊抖著腿兒一邊不耐煩地好言相勸,“你一個清潔工坐老師的辦公桌,小心被別人發現,最後將你開除咯。”
王長江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嘴角浮現出一抹輕笑,“我知道了,謝謝啊。”
“那你知不知道冰壺社的招生老師去哪了?”夏子峰問道。
王長江指了指門外,“剛剛他好像說,去開什麽會了,你回頭再來吧。”
夏子峰頓時泄了氣,他蔫頭蔫腦地往外走。
開會?
不對吧,大清早的,很多老師都沒來呢,冰壺社的老師,怎麽會去開會?
他思索著往外走,迎麵差點撞上一位正進門的老師。
“老師好。”夏子峰打了個招呼,然後繞過他。
那老師衝夏子峰點了一下頭,然後對王長江說道,“王老師,你的冰壺社今年不會又沒招到人吧。”
將後背倚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後又將雙腳搭在寫字桌上,王長江一副悠閑的模樣,“收什麽收,現在的孩子全都毛楞楞的,我看著就煩。”
夏子峰吃驚地轉過身來,他上上下下把王長江打量了好幾遍,“你就是冰壺社的老師?”
王長江聞言,冷著臉對他點了一下頭,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
“你不是清潔工嗎?”夏子峰疑惑地問道。
王長江一臉的無奈,“我說過我是清潔工嗎?”
“那,我問冰壺社的老師,你怎麽不敢承認呢?”夏子峰滿臉的詫異。
王長江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這種笨學生,是怎麽考得上高中的呢?
“這位是冰壺社的王老師。”那名老師對夏子峰說道。
“老師,我是來報名參加冰壺社的。”夏子峰重新走了進門。
那名老師見狀,笑著對王長江說道,“恭喜王老師,今年終於開張了,這事兒值得慶賀呀。”
他說完,笑嗬嗬地轉身離去,並隨手關上了門。
“王老師,您為什麽拒絕我參加冰壺社呀。”夏子峰疑惑地問道。
王長江翻了個白眼,“我看不上你。”
“為什麽呀?”夏子峰詫異地問道。
“你身體素質不行。”王長江擺了擺手,“你還是趕緊走吧,咱們誰都別耽誤誰。”
竟然以這種借口拒絕了他,夏子峰絕對難以接受的。
“我之前經常參加運動的,並且很會打籃球。”他說著,彎起了雙臂,“看看我的肱二頭肌,我肌肉很大的,身體絕對強壯。”
王長江將雙腳從桌子上放了下來,然後搔了搔頭皮,“冰壺運動你了解過嗎。”
“我看過比賽的呀。”夏子峰說道,“就是將一個冰壺丟出去,最後停在得分區就行,很簡單的呀。”
“老師,我特別喜歡冰壺,您就收下我吧。”
“我敢保證,絕對會努力練習冰壺的,絕對不會給你老人家丟人。”
他說著,走到王長江的背後,打算給他捏肩。
王長江被這個傻頭傻腦的學生搞的很無語。
他抬起胳膊,製止了夏子峰的動作,然後站起身來,“你說你的身體素質不錯,紮個馬步我看看。”
夏子峰聞聽此言,立刻紮起了馬步,“老師,您看我紮馬步還規範嗎?”
“喂,老師,喂。”
他扭頭看了一眼,發現王長江已經出去了。
王長江在隔壁辦公室裏侃了半個小時的大山。
“老王,聽說今年有人報名你的冰壺社?”一個老師說道。
王長江這才想起來,夏子峰還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紮著馬步呢。
半個小時的馬步,估計那小子早就當了逃兵吧。
倒背著雙手,王長江站在了門口,他偷偷向屋裏瞅了一眼。
隻見夏子峰依舊在紮馬步,隻是整個身體晃動的不行,就像蹬自行車那樣,嘴巴裏情不自禁地發出嗯嗯地聲音。
他快堅持不住了。
王長江站在門口,笑著看他。
這小子還挺有毅力的,有點意思。
“老王,站門口幹嘛呢。”一個經過的老師問道。
“入社考核呢。”王長江說道。
夏子峰聽到王長江的聲音,大聲吼叫道,“老師,我堅持不住了啊。”
“這就堅持不住了呀。”王長江陰著臉走了進來,“堅持不住,那就別參加我的冰壺社,我這裏不收慫包。”
“嗯嗯。”夏子峰緊閉著雙眼,咬著牙說道,“我堅持的住!”
王長江沉默了幾秒,心中閃過一絲不忍,“算你考核過了。”
夏子峰聞聽此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兩眼發黑,“不行了,我頭昏腦漲的。”
他說著,徹底躺在了地上。
王長江嚇了一跳,他連忙跑到夏子峰的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拍了拍他的臉,“喂,你沒事兒吧?”
突然,夏子峰睜開了眼睛,並且一下坐了起來,他笑嘿嘿地說道,“我騙你的。”
王長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學生耍老師,這輩子頭一次見!
他伸出手指,憑空指點著夏子峰,“五天時間,五天之內,還需要再有三個人來報名,如果沒有,你該上哪上哪。”
我去!
還有這種要求呢。
夏子峰從地上猛地跳了起來。
但是,酸軟的雙腿,立刻又讓他跌坐在了地上。
回到班上之後,夏子峰立刻將這件事兒告訴了自己的那幫兄弟。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一呼百應,然後重點挑選幾個體能比較好的朋友,一起加入冰壺社。
可是所有人都表示不參加。
最後,夏子峰將目光投向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段三德。
他扶著桌子過去,拍了拍段三德。
騰地一下,段三德站了起來,他慌張地掃視了一眼教室裏的情況。他睡覺的時候還在上課,沒想到現在已經到了下課時間。
拍自己的不是老師,而是夏子峰。
“你,你要幹嘛?”段三德倒退了半步。
前兩天和他打架,夏子峰可是說過的,不會放過他。
難道,他是來找自己報仇的?
“放學之後,你跟我去操場,隻有你和我,聽到沒有。”夏子峰說道。
之所以沒有直接跟他說參加冰壺社的事兒,主要是因為他和段三德一夥人有仇,想要段三德讓段三德參加冰壺社,那得用些手段。
下午放學之後,夏子峰像個老人一般,步履蹣跚地向操場走去。
跟在後麵的楊子朝說道,“就這個樣子,還要跟你打架?”
“對啊,是他約的我。”段三德說道。
“一天不見,怎麽夏子峰還殘疾了呢。”楊子超噗嗤笑出聲來,他伸手攬住段三德個肩膀,“走,會會他去。”
夏子峰剛坐下。
就見到楊子朝和段三德站在自己的麵前。
他們兩個抱著肩膀,睥睨地看著夏子峰。
楊子朝出言譏諷道,“一天沒見,怎麽還腿怎麽還瘸了呢?”
夏子峰想要站起來,可是雙腿根本沒有力氣,可是嘴巴上依舊強硬,“怎麽,你想打架嗎?”
他的心裏其實也害怕。
被王長江折騰的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楊子朝分分鍾能把他打趴下。
“我不欺負殘疾人。”楊子朝傲氣地翻了個白眼。
段三德卻甚是疑惑,他這個狀態,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找自己的打架的。
況且,就他自己來的,莫非,這裏麵有什麽誤會不成?
“你找我什麽事兒呀?”段三德問道。
“段三德,你想不想參加冰壺社呀?”夏子峰問道。
“不想。”段三德想都沒想,直接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