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抓捕與審問

掀開被子的一瞬間,膚色白皙、身材曼妙、妖嬈婀娜、芳香撲鼻,這些視覺和嗅覺衝擊,一股腦地湧入了杜慎言的腦袋裏。

這是杜慎言第一次看到年輕女子的果體。

在幾個刹那的時間內,杜慎言的腦袋完全處於一片空白,心跳加速、血脈噴張。

雖然在平日的軍務和生活,杜慎言總會表現出與年齡不相符的穩重與老成,但是在天然的本能麵前,他的真實年齡卻被一覽無遺地展現。

十八歲,正好是一個血氣方剛、情竇初開的年紀。

“把衣服穿上!”某個時刻,杜慎言終於從短暫的迷失中蘇醒,背過身去,對**的女子冷冷地說道。

背後的女子並未說話,卻窸窸窣窣地發出迅速穿衣的聲音。

也許就算是風塵女子,在陌生的男子麵前,也會盡力保留最低限度的羞恥和尊嚴吧。

“你是施依依?”杜慎言聽到背後的穿衣聲已盡,估摸著是女子已經穿好衣服,便轉回身體,直視女子問道。

年輕女子並未答話,抬眼望向杜慎言閃過一絲驚異後複又低頭。

臉色慘白,身體仍是不住顫栗,顯然精神上並沒有完全脫離身邊嫖客被殺的驚恐。

但杜慎言已從這一閃而過的驚異眼神中,知道了眼前的妓女便是施依依。

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聽到他人喊叫自己名字時,那種自然反應是很難掩蓋的。

此時房外已有動靜,剛剛杜慎言從天而降所發出的巨大聲響,顯然已經引起了樓下房客和院內家丁的注意。

三、四名男子的腳步聲和敲門聲從門外的走廊上傳來,應該是護院家丁正在杜慎言所在的三樓逐房查探巨響的來源。

“此處不宜久留!”

想到這裏,杜慎言立刻將女子用**的棉被迅速包裹起來,單手抱著,施展輕功提縱之術,在床沿、牆壁等處由低到高接連登出三腳,借力輕巧而準確地飛出屋頂的圓洞。

以迅捷而靜謐的步伐沿著來路一番飛簷走壁之後,便回到了原先出發時的隱蔽處所,與白居易等人完成匯合。

這一連竄的動作一氣嗬成,直看得一直在瞪眼觀察一幹遊奕營將士目瞪口呆。

三階高手,在凡人的世界裏,那也是不可多見。

隻有白居易沒有顯示出驚訝之情,因為對於杜慎言的武藝功底,他是早就有所了解和親眼目睹的。

從康平坊回到歸義坊的行程還算順利。

信樂教坊的家丁雖然在杜慎言離去後不久就發現了所有的情況,但宵禁下的報官卻是要經過一套複雜的流程。

需要先知會康平坊的裏正,再由裏正帶著出坊門,到大街上尋找巡邏的神策軍或者不良人報案。

如果沒有裏正帶著就冒冒失失地走到大街上,那是可能被巡邏的軍士官差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擊殺的。

等到信樂教坊的人走完這套流程完成報官的時候,杜慎言等一幹人早就乘著夜色,走街串巷,在巡邏軍士官差的縫隙間穿梭而過,回到了歸義坊的留院中……

審訊是在留院中的一間狹小的庫房內進行的。

房內,一盞黑釉油盞燈向周圍散發著幽暗的淡黃色光芒。

施依依被捆綁在庫房中央的凳子上,慘白的臉色、滿臉的淚痕、還有完美的身形,都在燈光的映襯下忽明忽暗地展現。

“認識張仲清嗎?”

“張仲清在何處?”

“你最後一次見到張仲清是在什麽地方?”

杜慎言一問三連。

施依依除了輕聲抽泣,沒有任何言語。

而且與杜慎言不多的對視中,杜慎言都能發現她隱藏於眼神中的一絲堅毅。

杜慎言忽然覺得這個娼妓不簡單。

普通的女子遇上如今日這般的凶殺、綁架和訊問,早就被嚇得驚慌失措、大哭大喊。

而施依依卻從頭到尾隻是小聲哭泣,雖然也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但至今一字未吐,可見內心依然鎮靜。

作為執戟司的“老兵”,杜慎言有著非常豐富的審訊經驗。

畢竟刺探暗查是執戟司的主要業務,而審訊則是完成刺探暗查目標的最主要手段。

因此他一看便知,施依依的目前狀態根本沒有相互交流的基礎。

杜慎言知道,任何成功的審訊,最終都是訊問者與被訊問者良好思想交流的結果。

隻有通過思想交流,才能移除被訊問者原有的價值觀,輸入訊問者的價值觀,最終達成二者的思想共鳴。

而一個心智健全的人,麵對審訊都是天然地會產生抵觸心裏,本能進入防禦狀態。

要打破被訊問者的防禦狀態,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刑訊逼供。

在大唐,官府正規的審訊,對於刑訊逼供的工具、尺度、界限都是有著極為嚴格的規定。

但杜慎言目前對施依依所進行的審訊,當然不是正規的審訊,就如同他以前在執戟司時所做的一樣。

這是一種運用國家機器進行的特務式審訊,完全不受任何律令的約束。

工具之驚悚,手段之毒辣,是常人完全無法想象的。

“先用一階夾棍吧,注意火候,不要傷及性命!”

杜慎言冷冷地向身邊的兩名遊奕營士兵吩咐道,接著便走出了這間狹小的倉房,倚靠在房門邊的泥牆上。

他並不願意目睹一名弱女子受折磨的過程,所以類似的事情,他向來都是能避則避。

哭喊聲不斷透過身邊的房門傳入他的耳中,足足持續了一刻鍾,接著便沒了聲響。

屋內的一名遊奕營士兵走出,向他匯報施依依已經昏死過去。

果然是一個硬茬子,杜慎言的初始直覺非常準確。

一階夾棍是施展在人的十個手指上,當每個手指都被兩根木質夾棍以極大力道擠壓時,產生的十指連心的痛是常人難以忍受的。

一般人的抵抗不會超過一炷香(5分鍾),而施依依卻頂了一刻鍾,直至昏厥,這已然超越了九成以上的人。

“用二階夾棍吧!”杜慎言再次以冰冷的語氣命令道。

出來匯報的遊奕營士兵領命後迅速返回倉房內,接著便是潑水聲和比第一次更為慘烈地女子嚎叫聲。

所謂的二階夾棍,就是指夾棍這種刑罰的第二階段,工具沒變,但夾得對象由手指變成了腳趾,由於腳部的神經更為敏感,因此夾棍所產生的痛楚也將是第一階段的十倍。

這次隻是過了六個彈指(一分鍾)的功夫,女子嚎叫聲便停止了。

一個士兵再次出來請示,是否還需要實施三階夾棍。這是一種隻能對成年女子才能施行的刑罰。

杜慎言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施行三階夾棍時,受刑人因被夾住上半身敏感部位而慘痛欲絕、生不如死的畫麵。

饒是審訊用刑的老手,杜慎言也還是不禁打了個戰栗。

“暫時停止用刑,把她弄醒!”

又是一盆冬日的冷水,從頭到腳澆滿了施依依的全身,讓她再次從昏迷中醒來,感受那來自手和腳的鑽心的痛。

“這個夾棍刑,你已經品嚐了兩個階段,還有第三階段,你還想試嗎?”杜慎言用極其平淡的口吻問道。

施依依抬眼望向杜慎言,還是一字未說,美目中凝含的淚水卻是一直打轉,目光已沒有初時的堅毅。

杜慎言從施依依的眼神中,讀出了她內心的動搖。

“為了一個已有家室,永遠不可能給你名分的男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嗎?”

“他甚至都沒有為你贖身,任你每日遭受各式男人糟蹋而無動於衷。”

“這樣的男人,有什麽值得你為他做如此犧牲?”

“不,不是你說的那樣,張郎是愛我的”

“他隻不過是暫時落魄,他答應過我,一旦湊夠足夠的錢財,就會幫我贖身,而且還會將我迎娶給我一個名分!”

施依依終於忍不住大聲辯白,這是今晚她在杜慎言麵前說的第一句話。

“給你贖身需要多少錢?”杜慎言覺得施依依癡情得有點可笑。

施依依把頭低下,再次陷入沉默。

“按照現在的行情,康平坊如你這般等次的娼妓,雖然也算有點名氣,算得上是紅妓,但離真正的當紅頭牌還是有差距的。”

“你的贖身價格,不會超過三萬錢。並不是什麽值錢貨!”

說最後一句話時,杜慎言故意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句地將話說出。

他就是要故意羞辱刺激施依依,引起她情緒上的不穩定,讓她失去冷靜思考的環境。

施依依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香軀劇烈的抖動了幾下,卻仍然保持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