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練刀

武功是不同的,更準確的說,武功是有各自的屬性的。最明顯的就是內功心法,有陰性陽性和中性之分,比如道門一脈,龍虎山也好,三清觀也好,正一教也好,都是走的中正平和的路子,佛門則多是陽性功法,少有幾部內功也是走的中性心法。而魔門心法,大多數都是陰性陽性,極端而強大。這是內功,而武學招式也是一樣,有很多都要使用特定的心法才能催發出最大的威力,比如傾城劍派的名劍訣,催發傾城劍派的劍法威力可不僅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反而如果使用其它內功心法,劍法威力最多不過五成。對於大多數武學招式,幾乎沒有這個限界,而製約武學招式威力的,是武者的根性相性。

靜心也曾說過,她的資質不適合修煉龍虎山的道門心法,這裏說的就是根性資質,如果不合適,強行修煉可不是事倍功半這麽簡單,而是會在三關時外魔入體,輕則內息錯亂,重則外魔入體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餘姚修煉三百多年,武道境界雖然遠不如絕巔那兩位,可絕對算得上是武道宗師了,給無憂的流星落,走的是快刀的路線,一刀斬出有如流星隕落,而無憂呢?無憂眼神有好奇,有驚訝,可從未有過恐懼,哪怕是因為自己而死的那麽多人就倒在旁邊,可他也不曾害怕過。

能夠直視她而不死,也許是赤子心性也許是修煉了秘術,可眼睛是騙不了人的,無憂的眼睛裏,她能看到的是執著,對本心善惡的執著,因為自己沒有動手,所以對自己的看法不是惡,因為自己救了他,所以對自己的看法是善,也是這些原因,餘姚給了流星落這一門雖然不是足夠精妙,但是需要水磨功夫才能習練的刀法。當然了,這些涉及武道的東西,無憂並不知道,他隻是帶著激動,好奇,崇敬地翻開了流星落的小冊子。

流星落與其說是一本刀法,不如說是一種使用刀的方式。無憂粗略看完手中的小冊子,心中已經對如何修煉了流星落有了盤算。流星落的招式,隻有一式,同樣叫做流星落,動作也是簡單,就是出刀上撩,轉而下劈這麽簡單,其中的精妙在於速度。

從拔刀出鞘上撩這是一記虛招,勁力未盡立刻下劈,其中也有一些運轉內息的竅門,想要修煉流星落也是極其簡單的,拔刀出鞘,出刀上撩,轉勁下劈,把這三式千錘百煉,直到三式一氣嗬成,一刀出,流星隕落,這就是此刀法的精髓。

無憂合上秘籍,把紅雨刀從紅綢當中取出掛在腰上,把秘籍重新放回紅綢中包好。無憂興奮地腰間懸著刀在屋裏轉悠,自覺有了些大俠的風範。“呔,看刀!”無憂想象著麵前站著一個山匪,右手拔刀而出。可他忘了,紅雨刀可沒有刀鞘,也不是掛在腰間的,而是自己琢磨半天才用腰帶把紅雨刀吞口綁好。這麽使力一抽刀,刀刃劃過道袍下擺,道袍一觸即裂,腰帶纏著吞口,無憂雖然自幼修煉養氣之術,可養氣之術重在延年益壽強身健體,並不是武道殺伐之法,無憂也不曾與人對敵,這麽一拔刀,自己原地轉了半圈倒在地上。萬幸就是刀是側著被無憂壓在地上,刃口不曾對著他,否則就無憂沒練過鍛體之術的身體,怕是立刻會被開出一個血口子。

“哎呦……”無憂的額頭撞在地上,不禁有些發昏,齜牙咧嘴地在地上掙紮揉著額頭,卻見門口站著一個青年道人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無憂想要爬起來,沒想到紅雨刀刃口劃過腰帶,腰帶已經被割裂開來,慌亂間爬起來,腰帶把自己再次絆倒。無憂快摔到之時,那青年道人一步跨過了約有兩丈距離,伸手扶住了無憂。無憂一抬頭正對上青年道人的眼睛,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無憂小師弟在練刀嗎?怎麽不去練武場練?”青年道人笑著說道,伸手拉起無憂,彎腰為他打掃身上的塵土,“貧道明玨,是當代天師的大弟子,也是你師父的師弟的徒弟,按輩分你要叫我大師兄的。”

無憂沒料到自己的這時會被明玨看到,一時間隻覺得臉上發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任由明玨給他整理衣衫。“小師弟你這把刀不錯,龍虎山上刀法也不多,少有弟子習練,卻是沒想過小師弟你是練刀之人。”

“不是的,我師父沒有教我武功,這把刀是路上遇見的神女姐姐送給我的。”明玨沒有提及無憂摔到,這倒讓無憂的尷尬緩解了許多,“大……師兄,龍虎山有練武場嗎?是不是大家也都會武功?”

“當然,我們龍虎山身在江湖之中,當然都會習武,來,大師兄帶你去看看可好?”明玨牽起無憂的手,無憂沒有拒絕。常年在林中玩耍的無憂感受不到明玨的惡意,和神女姐姐一樣,對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自己這種直覺從沒出過錯,所以現在,也願意跟著明玨去看看,更何況這裏是師父的弟弟的門派,自己應該叫他師叔的門派。

明玨牽著無憂一路穿行過幾個院落,一一為他介紹,這邊是道奇師伯門下住的院子,那邊是道靈師伯門下住的院子,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年幼時,被師父抱著一路走進清風觀為自己介紹,雖然很模糊,但是這種感覺很像。無憂對明玨也更有好感了。

“小師弟,我看你刀沒有刀鞘,這般一直提在手裏卻是不好。”明玨輕聲說道,“不如這樣,早些年為兄得到過一把刀,我看你這刀和我那一把差不多,等會你練刀回去,記得去我房間,為兄給你。”

“謝謝大師兄。”無憂看著明玨,好像看到了二師姐靜心,一時間有感動,也有些想家了,不過轉而想到,明玨說龍虎山都會習武,那麽是不是他也會武功呢?“大師兄?”

明玨低頭看著無憂,“怎麽了?”

“大師兄,你也會武功嗎?”無憂迎著明玨的眼睛,期望著。明玨點頭,“為兄自然也是會武功的,不過為兄卻是不會使刀。”

“大師兄,那你是練劍嗎?”無憂又問,這江湖上,要論兵刃,當然是刀劍最多,這道理他還是懂的,聽了許多說書先生說的故事,這麽點常識還是有的。

“為兄不會兵刃,倒是見別人練有些眼力罷了。前麵就是練武場,這離咱們住的問心院有些遠,可還記得路嗎?”明玨牽著無憂的手指向前方不遠處的院落,裏麵隱隱傳來喧嘩聲。幾個身穿道袍頭上插著一根兩根木簪的道人正往外走,看到明玨連忙施禮,口中說道:“大師伯(師伯祖)”

“你們且去,不用管我,我帶我小師弟過來認認路。”明玨也還禮,幾人此時也看到了無憂,見明玨始終牽著無憂的手,問道:“這位是……”

“以後他是我小師弟,道號無憂,天師選拔之後重回龍虎山。”明玨介紹道,又蹲下為無憂介紹道:“這位胖胖的,是你心猿師侄,那位留著胡須的是見聞師侄孫,個子最矮的這位,是見奎師侄孫,現在你是他們師伯和師伯祖了,要見禮的。”

無憂想要施禮,可手中還提著紅雨刀,又舍不得把紅雨刀丟在地上,一時間有些慌亂,明玨順手接過無憂手中的紅雨刀:“小師弟,先回禮,刀交給我便是。”無憂這才笨拙地對幾人施禮,三人回禮,明玨也把刀還給了無憂。

“小師弟,你這刀倒也合適你用,可有名字?”明玨牽著無憂往練武場走,無憂點頭,“名叫紅雨,紅色的紅,下雨的雨。”

“大師伯,那我們先回了。”明玨示意他們隨意,隻是牽著無憂,“就是這裏了,練武場就在這裏,你想要練刀就可以來這裏。”明玨找到在大門裏盤坐在蒲團上的一個老年道人,招呼道:“心賀,過來。”那老年道人立刻睜開眼,看到明玨立刻起身走來,在麵前行禮道:“大師伯,今日怎麽來練武場了?”

“小師弟,這位是你心賀師侄,是你二師伯門下,以後你來練武場找他便是。”明玨先回禮,這才介紹說,“心賀,這位是我師弟,也是你小師叔,他以後來練武場練刀,你且多費心。”

心賀雖然很少下山,可人情世故還是懂的,連忙道:“見過小師叔。”無憂也回禮,不過這一次早有了剛剛的經驗,這次回禮可不再笨拙了。

“小師弟,為兄先回去了,待你練刀回去,記得來我房間。”明玨鬆開手,“跟著心賀師侄在練武場就好,有事找他不要擔心,我龍虎山就是你的家。”

“謝謝大師兄,無憂記得了。”無憂真心感激明玨,明玨隻是笑笑,“一家人說不得謝字,你且去練刀吧。”明玨說著,轉身離開。心賀聽得明玨的話,已經明白了,這話可不是隻對著無憂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一家人,明玨得賜張姓,龍虎山嫡係均是張姓,他心賀還未曾獲得張姓,明玨說的一家人,也是告訴自己,無憂也是張姓。

“小師叔,請隨我來,我帶你去練刀。”心賀見明玨走遠,對無憂說道,無憂念念不忘地盯著明玨的背影,聽心賀這麽說,才跟著心賀走進練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