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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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活著？”
“我現在...到底在哪裏？”眼前一片漆黑，他掙紮著想伸出手，四肢仿佛被用鐵鏈鎖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不必白費力氣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傳了過來，“這具身體，現在就由我接管了。”那個聲音逐漸靠近，“你的記憶，你的情感，你所有的一切，都將歸屬於我！”
“哼，你做夢吧！”
“這些屬於我的東西，你一樣都得不到！”
“你等著，我一定會把你從我的身體裏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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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時間：2254年5月8日”
“機體型號：歐米伽”
“核心電源剩餘：100%”
“通訊鏈接：正常”
“運動模塊：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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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試驗台上坐起身，歐米伽慢慢地伸出手，細細地打量起來。和曾經的類人皮質不同，現在的這隻手，整個都覆蓋著一層質感獨特的外表皮，這身皮質通體黑色，在強光的照射下有些輕微的反光；摸起來的觸感如同蛇鱗一般光滑；而在手的內側麵還留了一層防滑層，兩種不同材質的皮料，中間的過渡區域卻處理得相當細致，讓這隻手看起來簡直是天衣無縫。他緩緩地坐起身，看向自己的身體，這身細鱗狀的皮質幾乎覆蓋全身，感覺仿佛是穿了一身衣服一般。轉過頭，他從一旁的鏡子裏看到的，是一張有一絲陌生，但還是有點熟悉的臉龐，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是......我？”
可能是為了讓他認同自己的身份，外星人沒有改變自己的麵部特征，而是完全沿用了過去的那層皮質；鏡子裏現在的自己有著和曾經一樣的麵容，隻是發型不再是曾經熟悉的短發，而是變成了一頭銀白色的披肩長發；他的眼睛已不再是之前熟悉的碧藍色，取而代之的是散發著淡紅色微光的雙瞳。看著頸部皮質的接縫，他伸手細細地摸索著；那些家夥做得很仔細，這接縫的位置做得很精細，遠看過去完全看不出來什麽破綻，還以為是穿了一身連體衣；他正想伸手去摳，一個看起來像是研究員一樣的外星人發話了。
“不要這樣做，這是你皮質的接縫處，我們定做了這一套高彈性，高張力的作戰外衣給你作為皮質，它代替了原先的那層皮，請你不要隨意破壞它，否則你的機體會有危險的。”
聽到那個戴著頭盔的外星人說話，歐米伽大吃一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會說人話？”
“交戰的數年裏，我們伊彌忒人成功破解了你們地球人類的幾種常用語言，通過這個頭盔，我們的話語可以被自行編譯成你們的語言，因而可以在正常說話的情況下和你無障礙地交流。”那個外星人指著自己頭上戴著的特製頭盔說道。說是頭盔，其實那更像是一個形狀特別的半麵罩，長得和呼吸機倒頗有幾分相似。他繼續說道：“除了頸部需要注意防護，這身皮質的其他部位都完好無損，希望你能珍惜和愛護。”
歐米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家夥沒說錯，他現在全身上下基本都被這種黑色的鱗片狀保護層覆蓋著，功能形式上和原先的運動皮質差不多，但是質地和運動反饋的感覺來看，就是比原先的皮質更舒服，更輕巧。單從質量上來說，確實比原先博士做給他的那層皮質要好不少。他翻身下了試驗台，旁邊另一個研究員模樣的外星人開口了：
“我想你能如實回答一個問題！”它的語氣有點強硬。
歐米伽的動作突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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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種，就你還想困住我？”眼前逐漸變得敞亮，他掙脫了束縛，猛地衝向了麵前那個留著一頭白色長發的怪物...
意識層中的爭鬥悄無聲息，但也同樣慘烈，劍刃閃過的微光在這片無形的窪地中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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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一個問題....”麵前的歐米伽依舊無動於衷，外星人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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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也不過如此...”他把麵前那個怪物打倒，將身上被它奪走的模塊權限全部拿了回來。看著那家夥逐漸化作一團光霧，籠罩在自己身邊，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冷哼了一聲，掙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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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回答呢？”歐米伽的意識回到了現實世界，從時間上看，在意識層裏的爭鬥，回歸到現實世界也僅僅是過了十秒不到。看著一旁的外星人，回想起之前在意識層裏聽到的那句話，他撇了撇嘴，自顧自地打開了一旁的衣櫃。
“我希望你永遠記住自己的定位，你不過是我們製造的機械軀殼的改造測試體，我們可以隨時摧毀你，在你的核心位置有一顆石墨彈，隻要我啟動它，你的總控模塊就會短路，你的機體就會徹底完蛋！”它的語氣變得不像之前那樣中肯，而是有些威脅的口吻，變得有些凶惡。
這樣的回答讓他實在是無話可說，歐米伽翻動著衣櫃，裝作沒聽見。
“我問你，什麽是阿爾法？”它拋出了它的問題。
聽到這個名字，歐米伽猛然回頭，一臉驚訝和不安。“阿爾法，阿爾法怎麽樣了？”
“阿爾法？”那個外星人重複了一遍。
“她和你沒有關係！”歐米伽把衣櫃的門關上，猶豫了片刻，他又補了一句：“你們是找不到她的。”
“找到她對我們沒有意義，我們也不需要她。唯一的問題是，我們改寫了你的身份識別係統，重置了敵我識別，除了一個叫阿爾法的主體，我們不論用什麽辦法都不能改寫和她相關的任何信息！”另一個外星人發話了，“所以我問你，那個阿爾法，到底是什麽。”
歐米伽長舒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自己對阿爾法的情感已經深入到了這種地步了嗎？他笑了笑，外星人能做的不過就是把他的識別判定重設，將他的身份扭轉，但是他對阿爾法的那份情愫，已經成為了他情感模塊的根基，已經在無形中被他加到了最高權限，甚至已經印刻在了所有的模塊中，這讓外星人也無能為力。想到這兒，他冷笑著轉過頭，略有些得意，又有些釋然地對回答道：
“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兩個研究員一樣的外星人麵麵相覷，看起來它們正在商量著什麽。歐米伽也沒去搭理他們，重新打開衣櫃，開始翻動著。說實話，衣櫃裏的東西實在是不少，從護甲外骨骼到輕量化防護插板，從內置核心轉接口到關節部位活動鎖扣，各種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零件大大小小都有，這時，他看到了一把斷劍。
他拿起那把斷劍，摸了摸斷裂的部分；很顯然，斷口是被高溫熔斷的，金屬融化後重新凝固的痕跡非常明顯。他仔細地打量著這把劍，看著那些他熟悉的缺口，他越看越像是他的劍。帶著些許的疑問，他轉過頭問那些外星人。
“這個是哪裏撿到的？”
外星人沒有反應。
“喂，問你們呢！”歐米伽有點不耐煩了。
“衣櫃裏麵的所有的東西，都是那天和你本人一起被帶回來的。”一個外星人沒有轉頭看他，回答道。
他想起來了，這把劍是他曾經一直佩帶和使用的武器，是一路陪伴著他的左膀右臂；直到後來，他在重返戰場之前，轉送給了阿爾法。而現在，這把飽經風霜，承載了他無數記憶的劍已然折斷，以這種破碎不堪的模樣又一次回到了自己手中。
他撫摸著這把長劍，劍身上的每一處缺口他都曆曆在目，“這個缺口是模擬戰鬥的時候，一個機械士兵的短刀和我的劍相撞留下的；這個是我在戰鬥的時候，一劍砍到了外星人的頭盔時卷刃了，這個是......”他閉上眼睛回憶著，外星人看著他的反應，竊竊私語......
“也許，他已經接納了這具身體了吧......”一個戴著頭盔的外星人這樣想著。這時，另一個外星人進入了實驗室，和那兩個外星人不同，這家夥身穿一身長袍，領子的樣式很怪異，高高地立起；身上的護甲嚴嚴實實，看起來也不像是單純的護具這麽簡單；在實驗室的頂燈照耀下，它的麵容逐漸清晰：淡綠色的皮膚，遍布傷痕的麵容，獠牙外露，血紅色的眼睛和歐米伽對視著。他從一旁拿起編譯頭盔，默默地戴上，“那家夥就是改造過的......歐米伽？”它看著眼前的那個長發披肩的義體，。當初歐米伽被帶回來的時候他也看到過，現在再看看，不得不說，改造前後的他簡直是判若兩人。
歐米伽轉過頭，淡紅色的眼睛看著他，心裏一驚，“這家夥......伊彌忒武士！”
曾幾何時，當他還是一個機械士兵時，曾經在戰場上麵對過這些伊彌忒武士。看著那些神秘未知卻又無比強大的戰士以常人難以理解的速度收割著自己隊友的生命，無助，恐懼，迷茫讓當時的他手足無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
回想起這些讓自己膽寒的恐怖回憶，再看看眼前那個外星人，心裏五味雜陳，氣憤，恐懼，還有一點想衝上去殺死他的緊張激動。
“百夫長，這是我們的改造成果，已經完成了。”旁邊兩個研究員麵向剛才進來的武士匯報著。
“頭盔拿下來。”那個被稱為百夫長的外星人說道，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歐米伽，冰冷地說道。
兩人趕緊摘下頭盔，隨後它們說的任何東西，歐米伽就再也聽不懂了。
......
三人交談了甚久，歐米伽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在實驗室裏來回踱步。百夫長目不轉睛地看著歐米伽的一舉一動，對兩個外星人的滔滔不絕不理不睬；過了一會兒，估計是沒什麽可說的了，他抬手攆走了兩個外星人，整個實驗室隻留下歐米伽和百夫長兩個人在。
歐米伽坐在試驗台上，沒有去看他，隻是裝模作樣地擺弄自己的斷劍；百夫長卻目不轉睛地打量著麵前的那個義體；兩人就這麽僵持著。過了許久，歐米伽終於是耐不住性子了，他把斷劍往地上一扔，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傳來，“你到底有什麽事？站在我背後看了我半天了！”他把長發往身後一甩，淡紅色的眼睛看著百夫長，滿臉怒容。
“沒事。我隻是來看看你。”那個百夫長依舊心平氣和地說著。他慢慢地走近歐米伽，整個人看起來殺氣騰騰；看著百夫長靠近，戰鬥的本能促使他準備接敵。地上的斷劍已經被他撿起來握在手中。百夫長依舊沒有停下腳步，一步步地靠近歐米伽。
歐米伽死死地盯著麵前的這個外星人，曾經直麵伊彌忒武士的恐怖回憶湧上心頭，他咬了咬牙，努力和這種恐懼對抗，他慢慢地屈下腿，放低重心紮穩步子，站穩，緊緊地握著那柄斷劍，盯著百夫長。雖然青麵獠牙的百夫長從麵相看上去就有點滲人，但歐米伽還是壓製住了自己內心的恐懼。
百夫長的麵色逐漸凝重，半晌，他突然大吼一聲拔出戰刀，向歐米伽砍去......
手持斷劍，沒有護甲，歐米伽自知現在和他硬碰硬恐怕不是對手，他趕忙躲開，快速地繞到百夫長身後。近戰經驗豐富的百夫長自然知道歐米伽的這點想法，他略微一轉身，借著轉體的力量，抬腿一腳把歐米伽踢飛......
歐米伽重重地砸在試驗台上，厚重的試驗台被撞翻，歐米伽單膝跪地怒視著百夫長；百夫長依舊不依不饒，反手持戰刀向歐米伽刺去，歐米伽翻滾躲開，抬腿向百夫長的側頸一腳橫掃而過；百夫長頭一低，躲開了歐米伽的一腿，他舉起刀向下狠狠地刺去，歐米伽雙手交叉抵住了它握劍的手，劍尖已經幾乎要刺到他的眼睛，他一抬腿，從後麵踢開了百夫長。
畢竟身著護甲，百夫長起身沒有歐米伽這麽快，歐米伽用右手撐地，一個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百夫長略顯費力地從地上爬起，手持戰刀，依舊麵不改色。它再次舉起了戰刀......
“*…………&&%￥%# ！！！！！”渾厚的聲音傳來，雖然歐米伽沒有聽懂是什麽意思，但是百夫長顯然聽懂了，他的動作停了下來，遲疑了片刻後，他放下了武器。那個說話的外星人衝過來，依舊說著歐米伽聽不懂的語言，不過從語氣上看，那家夥非常生氣。
歐米伽聳了聳肩，坐回試驗台上，看著那個外星人怒罵百夫長，他也沒興趣多搭理，隻是冷眼旁觀；回想起剛才和百夫長的戰鬥，他驚奇地發現，這具身體比以往強大太多了，經過外星人的改造，這具身體的能力簡直讓人驚奇。
正這麽想的時候，那個外星人已經把百夫長趕走了，他招呼手下，讓人開始收拾實驗室。待周圍打點得差不多了，他邁開步子走向歐米伽，沒有戴編譯頭盔，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還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