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算盤
第二十一章 算盤
見得薛家二太太如此不講究，齊文芳厭惡極了。
她匆匆將臉扭到一邊，掏出帕子掩住口鼻，這才轉過一雙美目，將奉平伯府的幾位女眷睃了一眼又一眼，眼中全是隱藏不住的嘲諷笑意。
貴族哪裏是那麽好成就的，沒有三五代積累出的底蘊就歇著吧！
薛貴妃再踩著她上位又如何，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永遠隻是傳說。
齊文芳雖不說話，眼底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著這個。
可就算齊文芳這麽不友善，這些年間的鄙夷與冷待早將奉平伯夫人的臉皮磨練出了厚度，外加上仗著自己年歲大，她的神色也沒如何變化。
倒是奉平伯世子夫人那廂已是兩腮微紅，又一路往整張臉上蔓延開來。
好在這時英國公世子夫人與甄素茗也緩步迎了過來，幾人施禮寒暄間，再由丫鬟服侍著新進來的幾人脫了大衣裳，一來二去間也算替奉平伯府這幾位解了尷尬。
誰知等得眾人紛紛落了座，薛二太太又一次大驚小怪的驚呼起來。
“我也不曾瞧見這大暖閣裏養了花，這濃濃的花香又是哪兒來的？”
“難不成是那大香爐裏燃了花香，可我又沒瞧見它冒煙。”
這時就連奉平伯夫人也忍不住了，冷冷的用鼻子哼了一聲、製止了薛二太太現眼後，方才笑著給眾人解釋。
“我們家這二媳婦最最是個嘴快的，不論上誰家做客，不將這家府邸誇讚成仙境就絕不停口。”
“我和她大嫂也不知指點她多少次了，可她偏偏就是這麽個性子，不過這樣也好，至少直爽人都不是壞心眼兒不是？”
言之意下便是薛二太太為人直爽，誰若瞧不起直爽人，那便是滿肚子都是彎彎繞的花花腸子、藏著滿包壞水兒。
“您說的極是，像薛二太太這樣的直爽性子可是極好交往的。”英國公世子夫人段氏輕笑著接話。
若是在過去，齊妙隻以為她這位表伯母是迫不得已的順情說好話。
可如今仔細一想，她表伯母的話分明就是四兩撥千斤，既誇讚了薛二太太，又將奉平伯夫人與世子夫人損了一回。
你們這婆媳倆再怎麽瞧不上薛二太太，還總要裝成明白人指點人家，可在我們眼裏，薛二太太倒比你們好打交道！
齊妙心裏偷笑過後，便非常端莊大方的對奉平伯夫人開了口。
“前天您府上來了四位小姐，雖與我初次相識卻也都很談得來，今日您幾位怎麽沒將她們姐妹帶來？”
她是個晚輩不假，可在這暖紅軒裏她是主人。
她若是一句話都不說，就指望她表伯母表姑母和姑母幫忙應酬，奉平伯府這幾位定然會以為她是個擺設，她又如何入得了人家的眼呢？
“她們幾個前天就來過府上，今日還是別帶她們來添亂了；可既然話說到這裏，老身也正想謝謝齊大小姐前天對我們家幾個女孩兒的熱情款待呢。”
奉平伯夫人老氣橫秋道。
“那一日下了那麽大的雪，幾個孩子又是初次來做客，衣裳難免穿得太厚了些，若不是大小姐對她們照料得體，那幾個孩子可就得失了體麵。”
齊妙沒想到這一聲問候就引得奉平伯夫人將話引到衣裳上去，忙笑著將話題引走。
“等改日您家幾位小姐做東主的時候，再叫她們照料我不也是一樣的，您就不用同我一個晚輩說謝字了。”
奉平伯夫人眼裏的笑意立時真切起來：“大小姐說得是，改日大小姐二小姐到我們府上做客，我們府上也定會盡心盡力好好招待。”
她那貴妃女兒再能周旋，也沒敢邀請諸多權貴之家的女眷帶著女孩兒上奉平伯府做客呢，這位齊大小姐倒是個妙人兒，三句兩句便主動送上了好意？
那麽等今日宴席結束了，回家便可以叫家裏的孩子們撒一撒請柬了。
奉平伯府雖是外戚新貴，也早就不是吳下阿蒙，不請人上門坐坐怎麽叫人知道奉平伯府的大變化？
“那我們姐妹就先謝過奉平伯夫人了。”
齊嫣仿佛生怕被齊妙搶走了全部風頭，聞言也來到齊妙身邊，輕笑著對奉平伯夫人微微屈膝道謝。
卻不知奉平伯夫人對上她卻是臉色淡淡的，隻輕輕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反而是薛二太太仿佛分不清齊妙與齊嫣在這衛國公府的地位區別，見狀便輕輕將齊嫣拉到身邊嘖嘖稱讚起來。
“大嫂你快瞧瞧，這位二小姐長得可真是水靈。”
薛二太太話音方落，就聽見輕輕一聲笑。
抬頭再瞧，英國公世子夫人、永定侯夫人並齊文芳已經轉頭離去，又回到原來的座位上說話兒去了。
薛二太太愣愣的坐在那裏琢磨了琢磨，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又出了醜，握著齊嫣的手卻緩緩鬆開了，人也異常失落的垂了頭再不言語。
齊妙見狀便無聲的歎了口氣。
如果說奉平伯府還有半個好人，或許就是這位薛二太太吧。
這位二太太雖然總是口不擇言，卻也從來不藏著掖著……隻可惜她那兩個女兒早被奉平伯夫人教歪了。
之後又陪著薛家人說了幾句話，聽得門外傳來回稟聲說是又有客來，齊妙與薛家人道了聲抱歉，便帶著齊嫣去招呼新來的幾位夫人去了。
奉平伯夫人的目光緊緊盯著她的背影片刻方才回轉，忍不住給他們家大媳婦拋了個眼色，示意她這大媳婦王氏多多關注齊妙的言談舉止。
到底出身不一樣，幾步路都走得這麽端莊！
王氏心頭突的一顫。
看她婆母這樣子是打上了齊家大小姐的主意？這、這盤算是不是太大了些？
她的次子今年已經十七了，的確到了該議親的年紀，她們婆媳這一半年來就沒閑著，整日裏都在替那孩子相看女孩兒。
可即便奉平伯府已經有了爵位，宮中又有位貴妃娘娘撐腰，她的次子還被貴妃安排做了太子伴讀，上京城誰家不知道奉平伯府的底細？
因此上這親事還真是一波三折，不是女方家有意、他們家卻嫌棄女孩兒家門第低，便是他們家看上了真正的高門大戶、人家卻看不上他們家的寒門出身，至今也沒有尋到合適的人家兒。
而今她婆母竟是越挫越勇，將主意打到堂堂國公府來了？衛國公府這位大小姐還有個大長公主外祖母？
王氏越想越犯嘀咕，外加這暖紅軒實在是夠暖和，汗水立時順著她的鬢角滴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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