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常家三房一聽到這話心都懸了起來,連忙追問怎麽回事。

其中一人叫王大力的村民道:“這事原本盛哥是不想讓你們知道的,可我哥倆還是覺得得跟你們說一聲,哎,盛哥在外頭也是不容易。”

孫婆子見對方半天說不到點上,頓時有些著急,“到底是咋回事啊,你趕緊說啊。”

“還不就是那什麽錢家唄,雖說那些人沒明著說,可肯定跟錢家脫不開幹係。酒樓基本上都收了,就是那些雜貨鋪啥的不樂意收,不收就算了,那說話叫個難聽,要不是盛哥攔住我都想跟那賊小子打一架了。”

王大力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心裏很是不服氣。王大力是個辦事沉穩的,平時脾氣也很好,可現在竟然這態度,可見那話有多難聽。

常家三房的人臉色都有些難看了,孫婆子直接咒罵起來,“這殺千刀的錢家,他們連我們這點小生意都不放過,怎麽就沒一道雷把他們給劈死!”

常老爹並沒說些什麽,隻是對那兩人道:“辛苦你兩來回奔波,天色也不早了你們也趕緊回去休息吧,等明兒空了來我家吃酒。”

兩人紛紛道:“叔你太客氣了,我們都是拿了錢的辛苦啥啊,以後有這種事繼續叫我們啊。”

兩人離開的時候,常喜樂找他們私下說話,讓他們別把這事傳出去,連家裏人都不能說。兩人都拍胸脯保證,常喜樂這才放下心來。

倒不是常喜樂擔心村子裏的人對錢家有意見,而是擔憂大家心裏會恐慌,怕他們家的生意做不下去。

自打常家收茱萸和油茶果,讓村子裏的人甚至周邊村的人都有了期盼,不少心思活躍的人,還打算明年開春把油茶果和茱萸移植到空地,到實際采摘就更方便了。若是這個時候得知錢家作祟,這熱情肯定很容易被打消。

“這可咋辦啊,錢家人要是攔著,咱們這生意是不是就做不下去了。”王大嫂憂心忡忡道。

常喜樂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咱們吃茱萸也有段日子了,現在要是沒有了這玩意,你們會覺得咋樣?”

常喜旺心裏存不住事,壓根沒想這節骨眼常喜樂為啥會問這個,直接道:“那可忒沒味了!吃慣了不吃,特別難受。有了這東西調味,再難吃的東西都變得可口了。”

常喜樂笑了笑,辣味確實是一種很魔性的味道,吃不了的且不說,一旦習慣了這個味道,飯菜裏沒了它總覺得不對勁。所以前世有一種說法,要是讓湖南人和四川人結婚之後陪著你不是辣椒,那肯定對你是真愛。

雖然這是一種玩笑和誇張的說法,但是也能瞧出辣味對於吃慣了的人來說,是很難戒掉的。

茱萸的辣味雖然不及辣椒,可他同樣有這樣的魅力。

“這不就結了,隻要大家開始習慣這種味道,就會渴望,也就會有了市場,錢家還不至於厲害到咱們老百姓想吃點啥都得經過他的同意。隻是這需要一點時間,咱們應該信任二哥。二哥不願意將這些事告訴給我們,按照他的性子與其說是怕我們擔憂,不如說是覺得自己能夠解決,所以覺得沒必要告訴咱們。”

大家這麽一聽也紛紛覺得有理。

常喜樂又道:“況且剛才大力不是說了,餐館都是要咱們東西的,就是那些雜貨鋪毀約了。說明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那份上,雜貨鋪的進貨渠道都是跟錢家有關,一定程度上來說是靠錢家吃飯的,所以錢家發話他們也不敢不從。而餐館就不一樣了,之前二哥不是說了,跟錢家還算是對家,見錢家這麽幹反而覺得是忌憚,恐怕買得更歡了。”

常老爹這時候也發話,“現在咱們猜也沒用,一切等老二回來再說。”

大家紛紛歎了一口氣,他們在這愁也沒用,這麽遠又幫不到什麽。即便是近,也不能真找錢家人幹架去。

常喜樂暗暗握了握拳頭,科考之事是勢在必行啊,否則一直被這麽壓製,未來很難走得長遠。

五天之後常喜盛又回來了,神色依然如同之前一樣,並沒有增添憂愁。

仔細一問,果然如同常喜樂預料的那樣,雖然生意受到一定的影響,但是還是有更多人對這調味料十分感興趣,紛紛下了單子。而且這東西在餐館裏推出,果然受到不少人的青睞,使得原本不過試一試的餐館都願意長久合作下去。

“就知道大力那小子會把這事給你們說,都跟他說了不是啥大事。”常喜盛並不意外大家都知道有人退貨的事。

“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錢家人雖說在咱們縣裏是橫了點,可也不是啥都是他說的算。咱們的東西雖然不算是新鮮東西,可到底沒人做得跟咱們似的那麽好吃,隻要嚐過的十有八-九都會成為回頭客。等名氣打出去了,就不愁沒人買。這東西用油滾一滾就能伴著幹糧吃,方便又下飯,誰不樂意買?

而咱們的茶油味道也很不錯不說,重要是便宜。說句不動聽的,大家都知道買賣私鹽是要掉腦袋的,可為啥屢禁不止,不就是大家貪圖便宜嗎,這錢家還能厲害過官府?所以這銷路不用愁,剛開始可能辛苦點,但是時間長了名氣打出去了,也就不用擔憂了。”

常喜盛雖然在外頭並不順利,可他依然充滿了信心。這些天他走街串巷也賣掉了不少,這活不容易可他依然有信心能幹下去。

大家見他很有信心去麵對這些困難,心裏也不覺得是什麽太大的事,稍稍舒了一口氣。

常喜樂則打心眼佩服常喜盛,推銷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還有錢家作祟,可常喜盛不過第一次接觸卻半點沒有被打消積極性,甚至越挫越勇。

他雖然理論知識不錯,可要真的跟常喜盛似的,拉下臉麵走街串巷那販賣,他還真的做不來。銷售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必須有鐵打的心髒和臉皮,稍微皮薄點都難以支撐下去。這一行太容易被打擊信心了,因為別人的拒絕而感到被羞辱,能幹得好的個個都得有十足的勁頭才成。

常家能出這麽個人物,也是他的福氣。否則光靠他一個人完成原身的心願,實在是太難了。一個好漢三個幫,獨木難支。

“你在縣裏頭房子找得咋樣?”曹二嫂關心道。

“放心吧,已經找著了。位置偏僻了點,不過屋子大能裝很多東西,價錢也不貴。等你們有空去認認門,這次我打算多帶點過去,下次就回來得不那麽勤了,這來回太折騰了,太耽誤事。過兩個月就要過年了,我得趕在年前多賣點。”

按照之前和常老爹的約定,如果在春耕結束之前能賣掉他定的量,春耕以後就能到府裏闖一闖瞧一瞧。這數量不少,而春節至少要耽擱半個月,所以常喜盛很急著把東西賣出去。他不能在一開始就給輸了,到時候常老爹肯定不會再放他去做生意。

常喜盛的努力並沒有白費,漸漸在縣城裏打開了銷路,隔三差五的就會回來運貨。不僅僅是茱萸醬和辣米油,不少人吃了茶油覺得這東西味道好還便宜,都非常樂意購買。

錢家人雖然依然在壓製,卻沒辦法掌控整個稻香縣,常喜盛也就在這夾縫中生存。不過短短幾日,他就已經和從前完全不同,在瘋狂的成長著。

這樣的結果,常喜樂喜聞樂見。

當一個人的潛能被激發的時候,會迸發出難以想象的實力。錢家何嚐不是一個試金石,經過磨練的常喜盛才能像他期盼的那樣,走得長遠。

這也使得榨油坊的人幹活更有勁,雖然是大冬天,可榨油坊裏的爺們都赤著膀子在那揮汗使勁。

常喜旺也找到了適合自己的活,榨油的過程雖然十分單調,但是成就感也是十足的。他力氣也有處使了,還不用怎麽動腦,最適合他不過。

常喜旺種地也就比常喜盛能好一點,他就擅長蠻力,精巧的事都做得不好。家裏學字學算術學得最慢的也是他,經常被孩子們笑話。可在榨油坊裏,他卻將自己的特長完全發揮出來。

榨油坊出油率比常喜樂想象的還要高,這就是最大的證明。

常喜樂見兩個哥哥以及曹二嫂都很好的勝任了新的角色,全都步入了正規無需他在操心,這才安心的抽開身不再插手。他不可能事事都參與,非把自己累死不可,興許結果還不咋樣。

有了空閑常喜樂這才有工夫將目光轉回到農田上來,常老爹的一句話非常有道理,農田才是根本。

不光是對於農人來說,整個社會皆是如此,以農為本。在這裏貴族高官都是一個大地主,而且想方設法的吞噬著百姓的土地,便可知農田有多麽的重要。

隨著榨油坊日夜不斷的勞作,所產出的茶枯也越來越多,常喜樂開始著手漚肥一事。

肥料對於農田來說非常重要,如果不及時施肥,土地就會越來越貧瘠,最後變得無法種植糧食。

而桃源村種植農作物的肥料一般就是秋天收割之後放一把火將地裏的稻梗燒成灰,再加上漚好的人畜糞便。這也就有了,在外頭想上茅廁就是憋著要拉到褲子上風險,也得跑自家茅房的說法,這都是因為肥料不足,所以異常珍惜的緣故。

桃源村的村民並沒有大規模的養殖牲畜,不少人家都是沒有財力去養殖牛羊之類比較中大型的牲畜,一般最多養些雞鴨,還不敢養太多,怕得了瘟病。如此一來,肥料就顯得有些不足了,也就使得地力不足。

而常喜樂因為榨油坊而得知,這裏雖然已經有以油菜子榨油,但是並不普及,不是成為主要的油料作物。而油菜也沒有用大田種植過,一般就種在菜園子裏。

所以當常喜樂提出稻穀收割以後,在田地裏種植油菜,以提高稻田複種指數和土地利用率,讓常家人都十分震驚。

“這田地得休息,要是一直不停的在上頭種東西,地力就不夠肥,會影響來年水稻的種植。”

常喜興忍不住道,他雖然很少質疑常喜樂的意見,可關於農田之事,他就沒辦法沉默了。就如同常喜盛一樣,常喜興是打心眼喜歡伺候地裏,就是個天生的農人。

大家現在雖然十分信任常喜樂,可這樣的提議對於祖祖輩輩都同一套方法耕種的人來說,難免覺得不可思議,覺得常喜樂是弄錯了。

“孩子,你是不是記錯了?應該是種一年水稻再種一年油菜吧?這樣也能讓地歇歇,又不至於荒了一年。”

這世界年年在土地上種植也不過是近幾十年的事,孫婆子小時候聽祖輩說以前種地還是輪休的,歇一年種一年,否則會把地給傷了。那時候土地多人口少,實行的還是均田製。

即男子十五歲以上,授種粟穀的露田四十畝,婦人二十畝。奴婢和耕牛同樣授田,授田視輪休需要加倍或再加倍。可後來隨著人口的增長,土地漸漸不夠分了,這規矩就給變了。

而桃源村剛開始種地也是輪休的,可是隨著人口的暴漲,土地嚴重不足,也就不再有輪休這麽一說。這也導致村裏的地肥力越來越不夠,水稻產量明顯比從前低了。

所以孫婆子第一反應就是常喜樂記混了,把輪休繼承了當年輪流耕種。

常喜樂肯定道:“娘,我並沒有記錯。油菜對土壤中肥料的利用率低,不會傷到地力。不僅如此,它生長的過程中落花落葉會遺留在田間,肥效反而高,給後來種植水稻提供優良的前作。油茶籽榨油率非常高,僅僅次於萊菔籽,又比芝麻易種收多,這麽一來咱們油坊又多了一種油源。”

“這能成嗎?我長著大年紀,沒聽見有誰這麽幹過啊,你是不是從書裏看到的?那書不會說錯了吧?”

孫婆子不懷疑常喜樂,但是因為太顛覆她的認知,也就覺得是不是那書寫錯了。

常喜旺道:“娘,書裏咋回出錯,你不懂別亂說話。”

這世界對書本是非常崇敬的,而且這裏不像後世圖書市場發達也比較紊亂,一般能寫成書的都不是一般人。那些亂七八糟的雜書是非常少的,這世界印刷術造紙術技術不高,使得書本成本很高,靠賣雜書掙錢很不現實。

常老爹也皺緊眉頭,“我之前也聽說過在別國有地方就能連著種地,可也隻是這麽一說,沒人能打保票說真有這麽一回事。這種地可是大事,要是出錯那一年都沒有了收成。甚至還會禍害到以後,不能胡來。”

常喜樂明白大家這麽謹慎的原因,畢竟是一直以來認知的顛覆,別說在這個信息接收得少的世界,就算是後世,也不能別人說什麽就聽什麽,沒有了自己的分辨能力。經驗主義雖然要不得,可也不能完全不相信經驗。

常喜樂也不敢一來就強製性大規模的施行他所說的,凡事還是要謹慎,不急於一時,還是得一步一步來。

“我是這麽想的,咱們可以先抽出一塊地試一試,看看到底成不成。若是成了,咱們以後都可以這麽做,也能多些進項,若是不成就那麽一小塊地,也不礙著什麽。”

常喜興聽這話點頭道:“這主意我看成,小五既然是從書上看的,按常理肯定是沒錯的,可這事是大事,咱們先試試也好。要是真能成,這可是大好事啊。”

常老爹這時也點頭同意,“行,就這麽辦。勻出一畝地給小五試試,老大你到時候就按照小五說的做。這活他動嘴皮子還行,動手可是不成的。”

曹二嫂笑道:“肯定不能讓小五親自去種地啊,他可是秀才,別人看到不知道會怎麽說咱們家呢。”

常喜樂也沒有客氣,他雖然有理論知識,可動手能力為零,況且現在右手還不利索,還是不要去逞能。

這裏的油菜種植還是傳統的打窩點播,這樣的種植方式浪費種子而且苗子也不容易壯,病蟲害也多,間苗還費勞動力。常喜樂運用的方式是先育苗,後大田栽種的新技術,與這裏截然不同。

育苗成功之後,大田移栽的時候,常喜樂也有不一樣的要求。

先要掏廂壘埂,以便易於排水,使得田間無積水,在施足底肥。

底肥還運用上了茶枯。

茶枯混在肥料裏,不僅能肥地,還能殺死小象甲、蠐螬、螻蛄等地下害蟲。

常喜興雖然因為沒有接觸過這樣的種植方式而疑惑,卻並沒有吭氣就完全按照常喜樂指示的來。

還是常喜樂主動告訴他這麽做的原因,至於是不是這樣的結果,隨著油菜的成長就能看出來。

常喜樂雖然沒有動手下地,卻也不是嘴皮子上下動一下就完事,而是拿著自己製作的小本子每天到田地裏記錄,為以後大麵積種植提供相關數據。

桃源村裏沒有秘密,雖然這隻是常喜樂的一個實驗,卻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村子。大家都覺得十分好奇,怎麽會有這種的種植方式,就不怕地力受損嗎?

不少人議論紛紛,雖然都覺得不靠譜卻沒人覺得常喜樂這是瘋了,然後前來阻止。因為盲目的信任,雖然無法想明白,可也就覺得這讀書人想法多,他們哪裏敢這麽做。

而有一些人,比如裏正,聽到常喜樂這麽做,好奇前去詢問。聽到常喜樂的解釋,他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也拿出幾畝地去試驗,比常家三房還要大手筆。

這使得常老爹唬了一跳,讓裏正別衝動,等他們家弄成了再決定也不遲。

可裏正卻道,他覺得挺有道理,他們又不是沒有種過油菜,確實不怎麽傷地,試一次又何妨。油菜這東西耐寒能越冬,若是這麽輪流耕種,讓這地裏不空著也能多些進項。

裏正都這麽幹也有不少人跟著,不過更多人還是觀望態度。

常喜樂把這邊伺候好,那邊又開始準備漚肥。

他根據印多爾工藝堆肥,這說法看著很是洋氣其實就是一種利用作物桔杆和動物糞汙等生產腐殖質的方法。

桃源村本來也是利用類似方法堆肥,隻是其中植物廢棄物利用得比較少,大多靠的是草木灰和動物糞。他現在漚肥就會增加比如野草、落葉、木屑、茶油果殼,茶枯等等。

桃源村附近都是山林,腐爛的樹葉、雜草非常多,這些都是非常好的肥料。雜草也不用去別的地方找,就去把那些茶樹和茱萸樹下的雜草清除幹淨就行。這麽一來又能堆肥,又能打理茶樹,不僅有助於茶樹和茱萸樹的成長,還能避免摘果子的時候,惹到藏在裏頭的毒蛇。之前采摘茶油果的時候,就有的人心急還沒試著先打草驚蛇就上手,結果差點被咬到。

常喜樂運用的坑式堆肥的形式,他找到一個天然形成的大坑,如此一來就不用怎麽挖掘。

這裏的冬天雖然一般不會下暴雨,可為了以防萬一,常喜樂還是為他建造了一個茅草頂棚,等一兩年之後,這樣的頂棚又可以用來堆肥。否則若是萬一遇到暴雨,會導致物料浸濕,無法提供足夠氧氣,也就達不到發酵作用。

堆肥的時候,植物性肥料首先鋪在坑底,然後再鋪上糞肥,上頭撒上薄薄的一層尿土和草木灰。澆上一些水,再重複堆積。

這些都有是由常喜興和常家四房的常喜豐一同完成的,他們見常喜樂竟然堆個肥都那麽講究,都那忍不住嘖嘖感歎。他們也不是沒有堆過肥,可還真沒有像現在一樣。

“這樣就能成了?”常喜豐問道。

常喜樂稍稍往後退了幾步,這裏的味道實在不怎麽好聞,可是常喜樂也不好捂著鼻子。畢竟常喜興和常喜豐那揮汗如雨,他在一旁不動手光看著就算了,還一副嫌棄樣子,那模樣實在有些刺眼。可要說話就受不了了,必須得避讓一下。

他也是傻,竟然忘了弄個口罩,白在這被熏了半天。

“過個十來天還得第一次翻堆,就是將這些物料從堆垛的一端翻到另一端,以保證充足的空……以保證能都能被腐蝕。大約一個月多月還得進行第二次翻堆,方向跟第一次相反,那個時候這些東西會變暗,就說明咱們這活是做對了。”

具體的原理常喜樂實在不知道怎麽跟兩人解釋,又是氮又是什麽真菌分解的,越說越讓人鬧不明白。所以隻能這麽含糊而過,讓他們知道如何去做,卻不能告知是何原理。

而這兩人也沒問,他們心裏常喜樂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就按照常喜樂說的去做就成。

“看來這活還得多找幾個人手才成,否則怕是做不完。”常喜興道。

他本來想著不過是堆肥,能有多大事,兩個人就足夠了。沒想到裏頭這麽多講究,要按照這個速度,他們兩個人就太慢了。

常喜豐道:“咱們現在學著,到時候也好教他們,總不能老讓喜樂在這裏聞這些臭味。”

常喜興深以為然,這種醃臢活確實不好常喜樂一直圍在一邊。

常喜樂心底很感激兩人體貼,雖然他並不覺得這樣就辱沒了他秀才身份,可他也確實不願意在這種地方多留,也就不矯情非要上陣。

雖說輪種油菜的事還得一點點實驗,不過堆肥大家就就覺得沒必要這麽謹慎了。反正都是那些東西,差也差不到哪裏去,就全都按照常喜樂說的去做。

“小五,這肥會比咱們之前漚的要好使嗎?”常喜豐問道。

“至少效用能高個好幾成吧,具體咋樣還得看到時候啥狀況,我現在也就是知道這麽一回事而已。具體多有用,其實也沒親眼見過。”

常喜興忍不住歎道:“要是這法子弄出的玩意真好使,咱們也能多些肥料,否則咱們這地太寡了,種不出東西啊。”

“可不是嗎,以前我家的田一畝也能出個兩石糧食吧,現在就一石出頭,差太多了,白辛苦一年。”

“咱們兩家還算好了,家裏人多,二伯家就不成了。不過今年應該就不用愁了,咱們這幾天再多找些人手,把肥料堆起來,到時候應該差不多夠使了。”

“哎,但願吧。糞還是少了點,咱們幾家人還罷了,村子裏不少人都愁著呢。”

兩人那你一言我一語,在這臭氣熏天的地方說得正歡,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讓常喜樂哭笑不得。

正想開口,就被常昱扯著離開。

常昱的臉皺得跟包子似的,他早就受不了這個味道,所以壓根不願意下去使力,現在都弄完了還不走,常昱就不耐煩了。

“臭臭臭!走走走!”

常昱難得對常喜樂說話語氣這麽生硬,可見有多嫌棄這裏。

常喜樂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小家夥十分愛幹淨,以前還是小老虎的時候還罷了,自打被他撿回來,都跟他一個習慣要天天洗澡洗頭。而大約因為衣服的緣故,平時最是小心,不沾染那些髒東西。今天竟然還站在髒東西旁邊,哪裏忍得住。

“我們小喵真棒,又會了兩個字,我們這就走。”

轉頭正打算招呼常喜興和常喜豐,兩個人還在為糞的事那惆悵,這時候常喜樂突然腦子裏閃過什麽。

“哎呀!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那地方可是一堆的天然農家肥啊!”

常喜樂一個沒留神猛的開口說話,結果直接一股刺鼻味道衝了過來,差點沒把他熏倒。

常喜樂猛的咳嗽了幾聲,常昱幫他順背,好一會才緩過勁來。

果然,衝動是魔鬼啊。

“喜樂,你剛那話是啥意思啊?”常喜豐焦急道,作為個農家人對這種事是非常關注的。

常喜樂問道:“你們說現在咱們縣裏哪裏人最多?”

常喜興和常喜豐一時沒反應過來,咋突然說到這個。

可沒一會常喜豐突然猛的拍了一下大腿,“當然是挖河道那啊!哎呀,我們怎麽忘了,那裏那麽多人,那什麽也就多了啊!”

常喜興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嘿,還真是,我們之前咋就沒有想到呢。要是把那裏的那啥收集起來,再加上這山裏的這些東西,不說夠咱們村全部田地使,可也能解決很大難題了。”

“瞧我們這腦袋,怎麽就把這茬給忘了。之前在那幹活的時候還特嫌棄那弄得忒髒,有的人還跑林子裏去了,我們還說這是浪費,咋就沒想過拉回來呢。喜樂,你這腦子也忒好使了,咋這個都能想到。”

常喜樂失笑,他現在還真是把那工地的價值榨得幹淨,竟是連垃圾也不放過。那裏已經開工了幾個月,現在去要肥料肯定數量很客觀。

回去的時候常喜樂找裏正說起這事,直接拍手叫好,去那收集那些醃臢玩意,到時候可就不用愁地裏沒有肥料了。那裏現在可是有上萬人,肥料肯定多得很!

裏正當即就召集人手和牛車驢車,第二天就跑那去搶糞了。這話一點都不誇張,在農家這被人嫌棄的醃臢玩意可是搶手貨,可謂惜糞如惜金。

不僅如此,針對那裏的茅廁十分的簡陋和肮髒,使得不少人都不願意進去而是去林子裏隨便找地方解決,常喜樂建議裏正帶些人手,重新建幾個幹淨的茅廁,隔三差五的去那收拾一番。如此一來能收集到的肥料也就更多,畢竟大部分人還是不樂意到野外光屁股的,誰知道草叢裏會不會爬出一條蛇。即便沒有,隨便來隻小蟲子,那也是夠受的。

雖然這活很髒,可對於缺少肥料的農家人可是不嫌棄的。

而工地那邊的人也非常樂意,他們也愁著不知如何處理這些醃臢玩意,現在正好有人解決了他們的難題。

如此,兩邊都得了實惠。

而桃源村的人見常喜樂這麽堆肥似乎挺像那回事,又覺得書上說的準沒錯,都紛紛叫常喜興和常喜豐兩人一起指導他們。兩人也不吝嗇,隻要有人找就會去親自指導,惹得那一陣兩人身上又臭又香的。

臭是因為一天都接觸那些醃臢之物,香是因為給人幹活對方肯定要留他們吃飯,拿出家裏最好的東西來,讓他們吃得走不動為止才會放人。

大家沒有想到一個挖河道工程會給桃源村帶來這麽多的好處,不過半年的時間就讓桃源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少人心裏都在想,要是這河道一直挖下去該多好,他們這日子肯定會一天比一天過得好。

常喜樂聽了隻是笑笑,若是這些人知道河道通了以後帶來的好處,肯定恨不得現在就完工。

忙完漚肥的事,常喜樂之前打算辦的學堂,也終於開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