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黑街另一麵

“劉舸,你叫點兄弟跟著他,別讓他做傻事。”陳義平吩咐道。

劉舸應道,然後也走出了雅間。

陳擒虎走到鍾亦身邊,拉著他坐回沙發上。

“對不起鍾亦,我哥陳衝他......確實有點太暴躁了。特別是提到‘二哥’的時候。”

鍾亦摸了把腰,看到沒出血就放心了。

他想讓氣氛輕鬆一點,於是說:“唉,你哥他媽的是不是基因戰士啊,怎麽比宋福的力氣還大。”

“這......他沒打過基因藥劑,隻是天生力氣大。他還曾經打趴過落霞拳場的重量級拳王,那家夥是F級基因戰士。”

鍾亦無語了。看來上天確實是會眷顧一部分人的,隻不過眷顧的時候還會捎帶著給個“病”平衡一下。

要是陳衝腦子清楚一點,再注射個F級基因藥劑,這戰鬥力和霞社開戰不是亂殺?或者說他覺醒個靈性力量,不就是本體毫無弱點的拘靈師了?

但這明顯不可能的事,怎麽想都沒有用。

鍾亦平複了下心情,看向陳義平。

“陳叔叔,你曾和我父親親如兄弟,聽說,也暗中保護了我們一家許多年。賀一川要殺你們,那不管他有沒有把我排除在外,我都會讓他付出沉重的代價。”

陳擒虎聽了,看鍾亦的眼神裏多了些許意外,他問:“鍾亦,你今天明明差點就被賀一川槍殺了,你不怕嗎?”

對於這個問題,鍾亦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我也是在近距離麵對仇人時,才第一次發現,我能把生死置之度外。況且,賀一川身上絕對有沒說出的秘密,那大概率和我父母的死有關,我一定會咬死這條線索。”

鍾亦說完後,靜靜地看著陳義平和陳擒虎。他已經宣布了自己的立場,隻待一個答案。

最終,陳義平起身道:“小虎,你告訴鍾亦吧。我老了,回憶不起從前了......”

......

夜深人靜。鍾亦一個人坐在飛馳的城市快線上。時不時,會下意識地去摸肋下。

他的外套下藏著一個槍套和一把手.槍,裏麵有六發子彈。

陳擒虎把他隨身攜帶的槍給了鍾亦防身,說霞社的人知道鍾亦的住址,回去路上千萬小心。並且,還教了鍾亦簡單的槍支使用方法。

鍾亦雖是拘靈師,但也不排斥使用槍械。畢竟在一定距離外,‘本靈術’沒有子彈來得快。

這時,雪莉從鍾亦的褲腰帶裏鑽了出來。

“亦哥哥,你一天的情緒都好低氣壓啊,我吸到的靈性力量都有股異味。”

鍾亦捏了捏雪莉富有彈性的小臉頰,嘲笑道:“你不會剛醒吧?一天都睡過去了。”

雪莉小臉一紅,氣鼓鼓地道:“怎麽了嘛,人家正在‘長身體’啦。”

“哦,原來你有‘身體’啊。”鍾亦戳破了雪莉的痛處。

雪莉呼吸一滯,鍾亦本以為她又要大哭大鬧了,誰想到雪莉竟然一本正經地說。

“我想起來了!我好像聽過監獄裏的其他‘遊魂’說,到達一定等級的拘靈師,是可以舉行‘複蘇儀式’的。‘複蘇儀式’能幫助像我這樣殘缺的遊魂,修複靈體和尋回記憶。”

鍾亦一愣,立馬用意念呼喚阿瑞奇。

“阿瑞奇。”

“別煩我,你是怎麽無視我的,忘了?”阿瑞奇拒絕道。

鍾亦心想,這阿瑞奇,怎麽說話開始和雪莉越來越來像了?

就離譜!

但是鍾亦自知理虧,為了照顧阿瑞奇的情緒,還是說了一堆好話。

他說完了之後才發現,周圍的乘客有幾個在悄悄看自己。

坐在鍾亦旁邊的一個大嬸和藹地看著鍾亦,說:“小夥子,和誰說話呢?”

鍾亦心想,完了,難道我剛剛太急了,全用嘴說出來了?

“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自個兒排練怎麽哄女朋友呢?”大嬸問。

“???”

鍾亦幹笑道:“沒,沒有,和同學鬧矛盾了。男生。”

“哦,小夥子你挺成熟啊。我兒子和他同班男生鬧別扭了,從來不道歉的啦。”

“啊這......”

“叮咚——列車已到站,天堂北路站。”

關鍵時刻,列車的語音播報救了自己,鍾亦連忙下車,擺脫了剛剛那個尷尬之地。

“阿瑞奇,我保證以後絕對會聽你的忠告。今晚我們要去天堂路21號,我需要你的幫助。”鍾亦認真地道。

鍾亦懇切的語氣讓阿瑞奇最後鬆了口。但阿瑞奇仍然不客氣地道:“這世上,敢不聽我話的,你還是頭一個。”

鍾亦尷尬地道:“也許有呢,隻是你缺了這部分記憶。”

“你......”

雪莉打岔道:“求你倆別吵了,阿瑞奇你和他吵完,我吵什麽?”

鍾亦、阿瑞奇:“???”

......

鍾亦走出列車站,循著手機定位,往目的地走去。

這條街地處下城區、南區黑街,周遭的環境破敗不堪,沒有一點和東區黑街相似的地方。

街道兩側是老舊的籠屋,一幢房子裏塞了上百戶人家。排水和垃圾處理近乎沒有,潮濕與腐爛的臭味充斥著錯綜複雜的小巷。

斑駁的牆上到處橫著外露的電線,從牆頭到牆角貼滿了違法器官買賣的廣告。鍾亦在前行的路上偶爾看到幾個奔跑的小孩,他們轉過頭來時,眼睛竟然是義眼。

鍾亦小時候有幫父親的義體診所幫過工,也聽父親說起來,地下盛行的一些違法勾當。

有些社團,會把兒童和年輕的男女當作目標,在夜裏潛入他們家中,趁其熟睡盜走他們身上的器官;腎髒、心髒、眼睛,都是值錢的器官;最後把人往冰水裏一丟,任其自生自滅。

還有的父母,因為家庭困難,會把孩子的器官賣掉,讓其換上便宜的義眼、仿生腎、仿生心髒。而那些中介醫生給換的義體,都是最粗製濫造的產品。

鍾亦父親的義體診所,就接過很多這種義體植入和劣質義體更換的活兒。而那些能活著走到義體診所的顧客還算是幸運的。更大一部分的人,來不及植入義體就失血過多死了。或者沒錢更換劣質的義體,隻能任破損的義眼、仿生器官掛在身上。

時隔7年,當鍾亦再次看到了眼睛是義眼的小孩,埋藏在腦海深處的一些記憶接連湧出,也刷新了他對黑街的認知。

黑街,不隻有經營合法生意的巨型社團和供人紙醉金迷的娛樂場所,還有那些被壓榨得失去了活著的尊嚴的人,那些生活貧苦、朝不保夕的人,以及隨意踐踏這些可憐人的犯罪分子。

這些身處在城市最黑暗的角落、被城市表麵的浮華完全掩蓋掉的人,其實才是絕大部分黑街人的真實寫照。

按照手機地圖,鍾亦的前方就是天堂路的盡頭,但鍾亦走完了才發現,天堂路隻有1到20的門牌號。

再往前就是一個拐角,然後就到了另一條路。

天堂路21號,並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