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獄前夜

“咳咳!”

老徐猛烈地咳嗽幾聲,隨後怒戳鍾亦的側腹幾下。

“你這小混球,存心氣我是不是?”

“怎麽可能,咱倆認識這麽多年,我是這種人麽?”

“你可太是了!”

鍾亦:“…...”

鍾亦咳嗽兩聲以緩解尷尬,說道:“唉,不鬧啦。這7年來受您照顧不少,走之前我肯定要來跟您道個別不是?老徐,你有什麽心願,不犯法的,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的,我出去之後幫你完成。”

老徐翻電子書的手忽然停住,隨後他故作輕鬆地道:

“我都已經在這海底監獄‘惡魔塔’裏待了30年了,早就與外麵的世界脫軌了。半年前申請假釋又沒通過,算了,都毀滅吧。沒什麽心願了。”

“嗚嗚,老徐,你能別黯然神傷了麽,我看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老徐聽了一抬頭,結果鍾亦臉上哪兒有半點悲傷,嘴角上揚得都快到耳根子去了。

“你特麽的,就知道不該跟年輕人談感情!”老徐憤憤道。

“行了行了,我逗你的。你晚上好好想想,明天早上我找你的時候,和我說。”鍾亦這次正色道。

老徐也知道鍾亦是故意捉弄自己,好讓自己心情好過一些。這孩子的把戲他都習慣了,但總歸還是會有些感動。

“對了,你光問我,你出去之後有什麽打算?你今年是不是18歲,有打算找個學上嗎?”老徐關心地問。

“上學?我連父母都沒有,誰給我交學費?唉,我就是個苦命的娃,待在監獄裏還有書看,有活兒幹,出去了之後指不定蹲哪個貧民窟裏和流浪貓搶吃的呢……”

“哦對了,還有獄警大哥每次跟我叮囑的‘謹防靈性失控’,出去之後,連‘靈性抑製藥’都得自己掙錢買。我看我還是擺爛了算了。”

鍾亦仰頭靠在書架上,伸了個懶腰,一副放棄思考的模樣。老徐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和鍾亦比起來,起碼還沒走到頭,還可以再苟苟。

這時,閱讀大廳的東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

“放開我!我要見你們的典獄長!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阿瓦隆財團的掌門人’顧淳博的侄子!不是你們這群下城人可以隨便抓的!”

鍾亦本著看熱鬧的心態探頭一看,原來那個被獄警壓製著、大聲叫喊的人,就是剛剛那位被海鬼魚嚇尿了的平頭青年。

“哦?原來這新來的這麽有背景,那他是不是馬上就能被保釋走了啊?”鍾亦問老徐。

“得了吧,顧淳博有8個兄弟,十幾個侄子,大半都是紈絝,少了一個他根本不在乎。況且這可是那位臭名昭著的‘典獄長’直轄的‘惡魔塔’監獄。顧淳博本人來都得看‘典獄長’的臉色。”老徐斜眼看了一眼那財團子弟,戲謔地道。

“哦,老徐你懂得好多啊,那你見過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典獄長’沒有。”鍾亦道。

“切。你要想見,等你明天出獄辦手續的時候自然會見到他。”老徐沒好氣地道,似乎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

不遠處,那位大聲叫囂的財團子弟已經被強壯的獄警壓製在了地上。

他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並沒有讓他如願見到那位“惡魔塔”的“典獄長”,反而是了喊多了嗓子啞了,幹在那淌口水,滑稽得引圍觀的囚犯發笑。

“你們這群雜種,竟敢嘲笑本少爺!等本少爺出去了,你們都得……”

“嗬嗬,你能先出去再說。”獄警一手刀打暈了財團子弟,然後對另一個聞訊趕來的獄警說,“搭把手,把這家夥抬到禁閉室去。”

“真的?我賭100聯邦幣,他撐不到明天早上。”

“對C級犯人不用留情。”

“也對。”

兩名強壯的獄警抓起這財團子弟的手腳就往禁閉室走,抬他就跟抬四肢被綁在木棍上的家豬一樣。

一番鬧劇過後,閱讀大廳的上方響起了電子獄警的廣播聲。

“自由活動時間結束,所有囚犯務必在5分鍾內回到自己的囚室前等待點名,違者罰三天禁閉。”

老徐聽了立馬放下手裏的電子書,對鍾亦說:“我房間離得遠,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明天見。”

鍾亦慢慢悠悠地走到自己所在層的囚室前,等待獄警大哥陸陸續續點完這一層的名,然後走進囚室,聽牢門嘎吱合攏。

獄警大哥走之前,用警棍敲了敲鍾亦牢門的欄杆,警告道:“小混球,明天你就出獄了,今晚可別整出什麽幺蛾子。”

“知道了。”鍾亦給獄警打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躺在硬板**閉目準備睡覺。

在這與世隔絕的海底監獄“惡魔塔”,這裏的囚犯都有一個特征,他們覺醒了所謂的“靈性力量”,能看到逝者的“靈魂”,感知到某些不存在的事物和聲音。

這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無比折磨的“病”,甚至會促使他們犯罪,且永遠沒辦法根治,熬不過就瘋了。

而就算他們熬過刑期、回歸社會,也是一顆顆不知何時就會引.爆的炸.彈。所以,這些囚犯就被剝奪了大部分人權,被扔在這海底監獄自生自滅。

鍾亦從11歲開始被關這裏,關了7年。他見慣了那些夜裏哭嚎、第二天就瘋了的人,自己卻始終能保持清醒如明鏡。

雖然旁人覺得鍾亦瘋瘋癲癲,行為浮誇像個欠扁的小混球,但他自己知道,這是他對抗“瘋狂”的方式。

也許是他生性如此,也許是從含冤入獄的那一刻起,他腦子裏的某些東西就變了。

隨著牢門外的大廳燈熄滅,世界瞬間變得黑暗下來。監牢外,又有不知哪個新來的家夥在低聲啜泣。

這時,在鍾亦床頭的陰影裏,一縷縷霧狀的遊絲悄然凝結,逐漸形成一個少女的“頭顱”。

她是死囚的靈魂,也是鍾亦的“室友”。

鍾亦伸手,像撫摸關係親密的女孩子般,溫柔地摸了摸少女的頭。隻不過他的手一觸碰到對方,就穿了過去。

“晚安,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