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總梁曉達

第8章少總梁曉達

勞餮不閑著,在沒有確定和李葒的合作之前,他還得獨來獨往。

他今天決定去見梁偉達的兒子梁曉達。其實見梁曉達,即便李葒答應了,可能見麵也尷尬,就犯不著耽誤李葒的時間。

隸屬牛城長江集團的貓城醫療器械公司地處安寶區的工業園內,勞餮把車直接開進了園區。

因提早給過電話,梁曉達在公司前門迎接。

梁曉達的名字看起來就像老子的弟弟,勞餮猜梁偉達當初隻是喊兒子小偉,或小達,可能後來是兒子自作主張由“小”改“曉”,成了正式名。年輕人才不管你老子能不能接受,他們不講究這些。

總之,因是梁偉達的兒子,梁曉達被外界以少帥、少總泛稱。

見到梁曉達,勞餮單刀直入:

“有人給你爸爸送了一條毒煙,你能告訴我,要置你爸爸於死地的人會是誰?”

這樣問,似乎有些笨,也顯得人虛浮,對他人不尊敬,但勞餮就是想憑這一“悶棍”,來確定這個富家公子的性格和態度。

梁曉達三十出頭,形象還算成熟,既不像乳臭未幹的媽寶,也不似狂妄驕傲的霸總,個頭像他父親一樣高(勞餮看過韓風發來的梁偉達的照片,同時也在牛城長江集團的官網上見識了),給人以壓迫感。

梁曉達打的是穩重牌的形象,他幽默回道:“警察叔叔怕是開玩笑吧?不過,現在滿世界霍亂彌漫,毒行天下,我爸爸也不例外。”

然而勞餮嚴肅而認真地說:“不開玩笑,確實是毒死了人。”

梁曉達這次上心,問道:“還真的是真的呀?什麽毒煙?”

邊問邊讓女秘喊來智能AI,先給勞警官來個腹瀉、嘔吐之類的檢測,算是公事公辦。

檢測完畢,一切正常後,勞警官回答說:“在海綿嘴上塗抹【氰】化鉀溶液。你爸命大。但另外的人卻死了。”勞餮三言兩語敘述。

但其實勞餮敘述牛城的案情時,不知是故意說錯,還是自己一直沒有搞清楚:毒死人的香煙並非塗抹了毒物,而是至今還沒有查出毒物為何物,如何進入了香煙內部;倒是同在案發現場,同在死者身上發現的另一條香煙中,有塗抹了【氰】化鉀的痕跡,但那包香煙卻並未拆封,也沒有產生惡劣後果。

年輕的老總感歎一聲後,並未細問,隻是招呼勞警官進辦公室。

甫一落座,梁曉達才半信半疑地感歎:“真有這樣的事,那就嚇死寶寶了!”做起一個寶寶受嚇的誇張動作,而後又說:“那我要給老爸打個電話,慰問慰問。”

勞餮揚手製止道:“你爸在水深火熱的牛城,想必你們已經天天打電話了,不急著現在又來煽情。他顯然沒事,冤死的是他人。現在你應該著急的是,回答我的問題。”

梁曉達就道:

“那應該是稅務局長田署。我爸從部隊退伍分配到稅務局,田署天天給他穿小鞋,說長這麽高,不去打籃球,跑到稅務局來幹什麽?我爸一氣之下下海了,辦了個小公司。現在公司大了,忙得像隻狗,還鬧得一身病,又是高血壓,又是腸胃炎。他說過,要給田局長送包老鼠藥。”

勞餮瞪著梁曉達,心說今天是見識了,把老子比作狗,不肖子孫。

另外,梁曉達回答問題也仍然不認真,話中開玩笑的成分大。

當然,這個“不肖子孫”也或許是裝幽默。

“你爸沒下海時人家就是局長,現如今怕也七八十歲了,你還咒人家。”勞餮無奈地回應了一下。

梁曉達哈哈大笑,自己給自己辯解:“警察叔叔,樂一樂,不萎縮;笑一笑,十年少。瘟疫來了——‘康熙來了’,要尋找點樂子,保不準明天就死了。”

勞餮苦笑,搖頭。

“你爸煙癮大不大?”他隻得快速將話題扳道。

“大。”

勞餮想:難怪人家送煙,瞄準的。

梁曉達小孩子氣地雙手托著腦袋想半天後說:“我爸搞公司幾十年,隻打過兩場官司,都不是大事,不至於讓人記恨一輩子。想不起誰要他的命。”

“那同學、戰友之間有糾紛嗎?經濟的,情感的......”

“叔,經濟的我可以講,情感的怎麽能講,又不是問我哥們。”

勞餮這回真忍不住了,他撲哧一聲笑了,說:“你梁曉達,你爸梁偉達,你們不正是哥們嗎?”

看嚴肅的警官總算被自己搞笑了一次,梁曉達便很有成就感,他豎起大拇指朝向勞餮道:“這個點評給力!其實警察叔叔還是有幽默細胞的。”

他居然還給警官來個表揚。

勞餮想,跟你們這些年輕人板臉還真沒用。

停止片刻,梁曉達忍不住說:“得!我跟你講一小段吧,我爸在貓城有一相好,但這是隱私,真不能告訴你,就像不能告訴我媽一樣。”

“高老師?”勞餮故意說,是想把話題引到高愛蓮身上去。

“什麽高老師低老師?”

“你爸的初戀情人。”

“哦,你說高姨呀!她老人家早過世了吧。好像聽我媽跟我爸吵架的時候,提起過。唉!叔,你幹嘛問這些呀?我不想談。”

勞餮眼珠子一瞪,腮幫子一鼓,突然一副要吃人的架勢:“這關係到你爸的生命!”

梁曉達頓時收起了嬉皮笑臉的神態,回憶著說:

“很久很久啦,爸媽經常吵架。別看我媽是主任醫師,高級知識分子,十足一山西人,整天找爸的茬,老是拿他跟高姨過去的事說事。我聽說,高姨都差點跟我爸結婚的,是高姨的爸,那個高老頭不同意,還跟我爺爺在單位吵過,哼,丟人!後來,高姨死了,我媽就幾乎不吵了。我說的幾乎不吵了,是兩人感情比以前好多了,但還是有一兩次。我至今記得最近的一次,是前年,我媽譏諷老爸說,怎麽親愛的愛蓮走了,也不消停,還整天想著到特區出差。說句老實話,我理解我爸,要是我的女人也像我媽那樣,山西人醋勁足,我也想出軌,誰受得了呀......好了,我講完了。我可是個好公民,不惜犧牲父輩的隱私,來支持公安破案。”

勞餮也還梁曉達一個大拇指。

然而沉思片刻後認真地問:“去過高姨家沒?”

“沒去過。小時候,高姨從貓城回牛城,他們的同學聚會時,老爸帶我去了,見過兩麵。更多的熟悉來自老媽的口中。”

“那這個呢?”勞餮從手機中翻出餘向陽的照片,隔著一米遠舉著給梁曉達看,梁曉達瞄一眼,不屑地:“好像是向陽吧!”

“你們應該很熟吧?”勞餮本就此而來,將頭湊近一些問。

要是跟其他人說話,梁曉達可能脫口而出“哥們”,但眼前的是警察,便甩著頭說:“一起喝過酒,說不上很熟。”

“就是他死了!”勞餮盯著梁曉達的臉。

梁曉達一驚,認真起來,臉色變得嚴肅地:“您再給照片我看看。”邊看邊嘟囔:“幾天前還打過電話的嘛。”

勞餮又把餘向陽死時慘狀照片翻出來,梁曉達瞥見後滿臉驚狀,眨眼的頻率立時也多了一倍。

“你們到底是很熟還是不熟?”勞餮雙目逼視。

“隻是認識。”梁曉達有氣無力。

“我聽說你們關係很好。”

梁曉達挺挺肩,不回答勞警官,反問:“是他要殺我爸?”

勞餮瞟他一眼,也不作聲。

“是他做了替死鬼?”

勞餮仍然不作聲,眼睛的視線停留在梁曉達的嘴角。

“我爸真的安然無恙?”說著要撥打手機。

勞餮這才立馬製止,說:“我說了,你爸很安全,你不用著急找他。如果有事,你媽應該早打你電話了。”

梁曉達想想也是,就沒再堅持。

勞餮又在手機屏幕上刮啦,繼續翻出一張照片問:“他你認識嗎?”

梁曉達睜大眼睛看了看,搖頭。

勞餮舉著手中的手機,鄭重地:“他叫彭一。死的就是他和餘向陽。”

“嗯,知道了。”梁曉達全然沒了剛才的幽默勁,前後不過十多分鍾就成了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們兩個,或者餘向陽,跟你和你的公司有過合作沒有?”

“沒有。”梁曉達不假思索地搖頭。

“你爸是著名企業家,餘向陽是著名的創業青年,你對他什麽印象?”

“印象?他就是個創業混混,賭棍!”梁曉達突然嘣出這麽一句,真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把勞警官驚愕了。

但其實,話說回來,勞餮也不是第一次聽人這麽評價餘向陽,說驚愕,也就那麽刹那間,一會後就歸於平靜。

而且,第一次這種評價的是餘向陽的老媽。

但有第二個人這麽論斷,勞餮的警覺就更大了。對餘向陽的調查和了解,興趣也更濃了。

離開梁曉達時,勞警官說了句“想起什麽,給我打電話”,然後車子一溜煙地出了廠區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