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曾經高粱戀

第33章曾經高梁戀

韓風帶著汪天力,馬不停蹄,去了一位知情人的家。

她是退休女教師,姓劉,高愛蓮和梁偉達高中時的班主任。

劉老師雖然不知道梁偉達被人投毒,但作為警察,有責任調查誰對被投毒人有仇,而無論這個人大富大貴還是底層民眾。何況,這種投毒,性質惡劣,社會影響同樣惡劣,是絕對的惡性案件,是國家必須重點打擊的對象。偵查過程中,很有必要調查梁偉達身邊的人。

雖然,梁偉達身邊的人會有很多,不過,縮小包圍圈的話,煙是誰送的?高鴻翔。可高鴻翔難以得到那麽高檔的香煙。這樣,就該調查李立光,因為李立光生前表達過要送梁偉達香煙。再接著追蹤,李立光的前妻、高鴻翔的女兒是高愛蓮。高愛蓮和梁偉達又是中學同學。既是同學,就不僅僅是熟悉的問題,內中說不定還有故事。

何況,十五年前,貓城警方就已經掌握,高愛蓮和梁偉達不但有故事,還是非一般的故事。最實質和重要的證據就是他們的愛情結晶。

愛情結晶是幸福家庭的產物。如果父母不在一起,愛情就打折扣,結晶也會暗淡。

有人給梁偉達投毒,或者說,梁偉達投毒殺死了兩個毫不相幹的人,這跟高愛蓮和梁偉達的關係有沒有關係?

為厘清這種關係,尋找關係中不尋常的故事,韓風找到了當事人雙方的班主任——劉老師。

劉老師年已七十高齡,退休多年,女兒陪著她從大年二十九起就沒有出過家門,因而見到客人造訪後的第一句話便是:感恩大家平安,沒有被傳染。

給韓風和汪天力帶路的是居委會幹部。路上,韓風跟幹部有過這樣的約定:不踏他人門檻,僅在門裏門外交談。

從警多年,韓風從來沒有想過人類會有一天要頻繁地使用這樣一種交流方式,感覺這樣的情勢,讓群居動物的人類,彼此之間交流和工作都達到了一種全新的地步。而這種地步,頗有冷幽默的味道。

韓風向劉老師問好,直接進入主題。

“劉老師,您認識牛城長江集團的梁總——梁偉達嗎?”韓風清了清嗓子,盡量使自己的話在老師麵前顯得斯文,因而和氣而謙虛地問。

“認識。我是他高中兩年的班主任。”劉老師略顯緊張地回答。

“高愛蓮呢?”

“也是。”

“也是?您是說,他倆都是您的學生?”

“對。都是。”

“您對他倆還有印象嗎?”

“高愛蓮不是死了嗎?可憐的孩子,損失啊!她的文章寫得好,出版的每本書都有送我。據說是弟弟害了她。親人間的事,我也不好說什麽。作孽啊!”

“梁偉達呢?”

“梁偉達沒什麽來往。人家是企業家,有錢人,沒理由搭理我這個老太婆。據說經常做善事,人應該不錯。”

“我是問他們讀書的時候。彼此關係如何?”怕劉老師理解上發生誤差,又以八卦的方式加了一句:“據說他們青梅竹馬?”

劉老師笑了,但因為口罩遮擋的原因,笑聲悶悶的,一點也不明朗。

“警察同誌,青鋼子弟學校,每個同學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都是青梅竹馬。如果問他們有沒有戀愛,我看有點像。梁偉達高大、英俊,高愛蓮學習成績非常好,長得也還俊俏。但我聽說,愛蓮她爸嫌棄。梁偉達父親是個鍋爐工,高愛蓮父親卻是幹部。兩人後來沒有合成。梁偉達去當兵了吧?高愛蓮進了報社。”

“高鴻翔阻止女兒和梁偉達談戀愛?”

“都是陳年爛穀子的事啦!當時不少人都曉得這事,兩人為此還吵過架的。”

“是哪年哪月哪日,您還記得嗎?”

“哦,這就記不清啦!問老高,他是當事人,他也記性好。”

韓風決定換一個話題,了解一下李立光的家庭情況。

“您去過高愛蓮家裏嗎?”

“去過。退休後去過。她在貓城火車站接的我。兩口子可熱情了。我記得她家住荔枝公園附近,貓城劇院、貓城書城、總設計師畫像,都離她家很近。特區真是好啊!本來約定第二年還去玩的,我帶我家老肖去。可誰知第二年,對,就是第二年,我家老肖走了,愛蓮年紀輕輕的也走了。愛蓮之前還有兩年在輪椅上過的,可憐見的。我原想去看看她的,說好了的,現在想起來,慚愧,成了遺憾了......”

說著說著,劉老師聲音哽咽,激動起來。

安靜了一會,老師讓女兒到書房找來相冊,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遞給韓風。

“內麵有畢業照,您找找。”

韓風在許多張黑白照中,一一查找。梁偉達一米八五的身高,照片再陳舊,尋找鶴立雞群的他應該不難。

果真,韓風一眼就有了發現。

劉老師見韓風的眼睛定格了,才說:“梁偉達站一側,我沒記錯的話,高愛蓮專門跑到他身邊站著。本來女生都應該蹲前排的。”

確實,非常明顯。一個身高鶴立雞群,一個是女生鑽到男生行列,紅花靠著綠葉扶。

兩個特別的人。

韓風又緊盯著高愛蓮辨別。如果說全家福中的高愛蓮是成熟女性的形態和略顯憂鬱的表情的話,那麽高中畢業照中的高愛蓮則是朝氣蓬勃中隱藏著的稚嫩。

如果成人後真有隱藏的憂鬱,連在全家福拍攝時都沒有躲避開,那麽,她憂鬱得為何這麽深?為何會刻印在骨子裏?

工作?家庭?愛情?婚姻?孩子?丈夫?

“您感覺他們夫妻關係好嗎?”

“好。好呢!”又補充說:“雖然隻去過一次,感覺蠻好的。老公是法官,樣子並不凶,雖然沒有梁偉達高大、帥氣,但脾氣挺好的,講話和和氣氣。”

韓風點了點頭,又略作思索後問:“就您所知,高愛蓮女士和周邊人的關係處理得怎麽樣?也就是說,她會不會因為性格的緣故,得罪過什麽人?”

劉老師皺起了眉,並沒有如何思考就回答道:“以她的性格,不說別的,你看她在畢業照合影時,無絲毫顧及他人的看法,硬是站在了梁偉達身邊。梁偉達本就鶴立雞群,但梁偉達的鶴立雞群是身子上的;高愛蓮更鶴立雞群,高愛蓮的鶴立雞群就完全是性格上的呀。她敢愛敢恨,工作上因是記者,應該會得罪人。她不圓滑,正義感又強,有時甚至可能得罪同事和朋友。”

“哦,”韓風並不是吃驚,而是覺得劉老師的話,應該進一步證實了高愛蓮的為人處世。便道:“有沒有什麽事例?”

劉老師帶著嘲諷警察的口氣說:“她弟弟不是......大家都曉得的啊!”

但韓風卻真誠地說:“正因為眾所周知,所以想問您有沒有其他的事例,您親眼所見的?以及聽人所講的?”

劉老師搖頭。低頭思考了一會後,還是搖頭。

韓風不好再問,便談起了與之相近的另外話題:“您知道同學間有和高愛蓮關係好的嗎?”

這會兒劉老師想了想後說:“有,當然有。大江日報的姚蘭,她們職業相同,關係蠻好的。”但說到這裏,突然停住,然後歎著氣說:“不巧。也是可憐。聽說昨天還是前天,走了。得的霍亂。”

確實不巧。韓風頗感失落;看看現在各自的環境和裝束,又頗感淒然。

他站起來,還是抓著汪天力的一隻胳膊站起來的。地上蹲久了,腿腳有些發麻,受過傷的腰部有點痛,筆記本上記錄的字,也寫得歪歪扭扭。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真正熟悉高愛蓮和梁偉達關係到何種程度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韓風覺得,有必要跟姚蘭的家裏人聯係下,看能否獲得有用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