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保護女婿

第31章保護女婿

不是愛折騰,而是沒辦法。韓風再次來到高鴻翔的家。

論說,霍亂爆發階段,大家對高度接觸已故霍亂的人,唯恐避之不及,還怎麽三天兩頭找來談話呢?往輕地說,這是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往重地說,簡直就是找死!

好在刑警,本就是找“死”的工作。

不過,丟開俏皮話,韓風確實是一個不斷找死的人。他是警察,他必須調查當事人和嫌疑人,這其實也是刑警的責任。為履行這種責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調查中,盡量做到小心謹慎,細致入微。

他眼下工夫,一邊用手撐著門框,一邊用眼神與高老頭交流,仿佛說:“不要討厭我,我又來了。”而後,裂開厚厚的嘴唇,盡量讓自己顯得溫和地問道:“老高,您送香煙給梁總這件事,有其他人知道嗎?”

這次與老高見麵,調查的思路和方向有所改變。原先把方向放在高鴻翔本人身上,而現在關注的是高鴻翔身邊的人,或者說,關注的是知道高鴻翔要將香煙送給梁偉達的人。

此前的調查,他總是抓住高老頭沒有殺人動機思來想去,卻並沒有跳出圈子考慮高老頭雖然缺乏殺人動機,但他周邊的人就有可能具備這個條件。假若這個周邊的人知道他正好受女婿之托,要送煙給梁偉達——這不就中了人家的借刀殺人之計麽。

高老頭本來很討厭韓風的再次出現,想像前幾次一樣總是想說出一兩句氣話來奚落他,但當聽到對方問出的問題在改變時,就也感覺奚落不起來了,因此回答出來的話就顯得有些蠻不講理。

“麽事?送煙還能是麽事秘密?需要偷偷摸摸保密?”又說:“我也用不著四處廣播。平時小區裏,丟一隻貓都要討論三天,現在死個人都無人議論......”

韓風皺著眉,語氣依然溫婉地打斷著老頭的話:“您就莫扯遠了。我隻問您,四號那天,您女婿把香煙帶回來,放在哪裏?他是怎麽跟您講的?之後您從哪裏拿的煙,家中那幾天有誰來過?有誰知道您要送煙給梁偉達?”

他的話像連發炮一般連連發射後,韓風將凳子挪動著朝向高老頭,作好準備坐等回複。可甫一坐定,又擔心老人沉默,便既寬他的心又替他解圍道:“您不急,我的這些問題其實綜合起來隻有一個,那就是您女婿李立光從貓城帶回來的香煙,這之中的過程,以及到您送出去的中間那段時間,整個流程,您詳細給我講一遍就行了。”

這會,就專注地看著老人,甚至還有那麽點溫情脈脈的味道。

老高卻還是否定道:“我說過了,煙不是女婿給的,是其他朋友送的。”

韓風無奈地苦笑,隻得順著老頭的意思道:“好,就算其他朋友的。您講吧。”

老人以固執行為得到勝利後的姿態說:“這還差不多。如果硬要栽贓立光,我就不講。”

韓風自顧自搖頭,靜心地看著老頭兩瓣業已皴裂的嘴唇,等待著那一處發出聲音來。

高鴻翔緩緩說:

“朋友送來的香煙,躺在家中的書桌上好幾天,直到國慶節假期最後一天的上午,立光去了梁總那裏,我把煙從塑料袋子裏拿出來,看包裝是‘香天下·尊享’,蠻高級的感覺,就想拆一包抽抽。拆開後,鼻子聞了聞,哎喲,好香好香。這時節老婆子發現了,罵我不該拆開,不該抽。是的,我是戒煙了,還在老婆子麵前立過誓,說好不再抽煙的。冇辦法,就隻好放棄了。

“我把煙盒子翻蓋蓋好,重新塞進外包裝盒,放進衣櫃。之前好幾天是放在書桌上的,現在我把它放進了衣櫃,更保險。直到老年節的第二天,老婆子走了。我從醫院回來後忍不住又拿出來想抽,最後又忍住了,隻聞了聞。我按立光吩咐的,為感謝梁總,就把煙送給了他。”

韓風及時指明:“還說不是李立光送的,他不是吩咐您了嗎?”

高老頭自覺說漏嘴了,就隻好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大聲辯解道:“他吩咐我送件禮物給梁總,又冇說要我一定送煙。我一看家中,值錢的東西沒有,再說梁總也不稀罕,唯有這個香煙梁總肯定喜歡。立光說過,他是煙鬼。”

韓風不與老頭爭辯,努著嘴示意按他自己的思維方式繼續。

高鴻翔繼續慢悠悠地敘述:

“又過去一整天,到九九重陽節後的第四天上午,好不容易打到一輛車,不是說去醫院,還打不到車,也不拉我。事實上我也是要去醫院。打車到江北的桂香公寓大門外,梁總在那裏等我,我就在門衛那裏把煙給了他,保安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韓風問道:“從國慶節四號到重陽節後的第四天,重陽節是十二號,這之中十六天,有誰到過您家裏沒有?”

“沒有啊!”高老頭趕緊否認。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如此強硬和肯定,韓風心說,隻怪這小區年代太久遠了,各種設施不是沒有就是被破壞殆盡,監控攝像頭除出口有一個外,其他地方要不聾子的耳朵湊擺,要不就壓根兒什麽都沒有。而小區又遠遠不止一個門。真是讓他頭痛啊。

“煙是你用手拿著放進塑料袋的吧?你之前翻來覆去看過好幾遍,都是用手拿的,對吧?”韓風仍然十分耐煩地問著。

“這還用說!我有手,不可能用腳啊!”老頭既強嘴辯舌,也好像有幽默的味道。

韓風卻突然大聲:“那上麵怎麽沒有您的指紋?”

老頭猝不及防。

但高老頭不吃這一套,仍然堅持原話道:“我也不曉得麽情況。”

“是你在送到梁總手中時,抹掉了指紋吧?”韓風譏諷地看著老頭。他的話雖這樣說,卻並不認定高老頭就是罪犯,也不認定高老頭有抹去指紋的故意,隻是想急一急他。

然而高老頭像個愣頭青,除了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誰的架勢外,還耍起了貧嘴:

“沒有。怎麽可能呢!我懂那一套的話,早就到你們警察局上班了。”

“沒有?你認為可能嗎?!”韓風高聲,裝作氣急敗壞。

緩一緩後肯定地說:“中間必定有人動了煙,幫你抹去了指紋。你現在不說,到時莫後悔!”

高老頭這時頭搖得更勤了,像搖貨郎鼓。見警官還是死死盯著自己,反而脖子往上伸了伸,仍然強硬有加:“家中鬼都冇一個,哪來的人做手腳?講錯了,快兩個鬼了。短短半個月時間,老婆子走了,立光也快不行了,要產生兩個鬼出來,莫非是他們動了手腳?是我老婆子還是女婿?”

這樣的老頭,韓風哭笑不得,抿抿嘴後,又開口問餘下的問題,“您女兒和梁偉達談過戀愛對吧?是您棒打鴛鴦,還跟梁偉達的父親打過架對嗎?”

高鴻翔近乎吼道:“是又怎樣?我還打了他爹一拳呢,搞得給了個黨內警告,我冤!”

韓風終於忍不住了,吼道:“老高,你太霸道了!”又說:“今天就到此吧,下次再找你。不想跟你鬼扯!走了。”

從出老高家的門,再到離開小區,韓風細細查看,發現多了一個攝像頭,便打電話問派出所的陸所長,陸所長沒好氣地說:“我早就告訴過你們,那個攝像頭是壞的。其實上個月還好,也就是這假期間的事。”

刑警不是霸道總裁,韓風這個刑警當得有些委屈,他可憐兮兮地建議道:“好所長,趕緊修好吧,或者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