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卿本佳人
人活於世，終究要經曆這樣或那樣的事情，任何人都擺脫不了這種約束。
“路雖遠行則將至。”
“事雖難作則必成。”
蕭景雲擱下狼毫，看著眼前的兩行字，內心有些感觸。
“姑爺，您寫的字，真漂亮。”
嬋兒走上前，感歎道：“姑爺的瘦金體，真是太難臨摹了，奴婢學了很久，都沒能掌握其中精髓。”
“瘦金體的確很難。”
蕭景雲微笑著說道：“瘦金體的運筆靈動快捷，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尤可見風姿綽約處。
想寫出一手好的瘦金體，關鍵就在於心。
心境的磨練，唯有到達一定的境界，才有可能寫好這個瘦金體，你才練了多久，慢慢來吧，這不是著急的事情。”
“嗯。”
嬋兒點頭應道，看了眼書案上的紙張，流露出一些遲疑，看向蕭景雲，“姑爺，您這副字能給奴婢嗎？”
“喜歡就拿去吧。”
蕭景雲笑道。
“謝謝姑爺。”
嬋兒麵露歡喜，上前拿起那副字，小心翼翼的卷起來，“等奴婢空閑的時候，就能臨摹姑爺的字跡。”
蕭景雲笑著站起身，輕敲嬋兒的腦袋，撩了撩袍袖，轉身朝廂房外走去。
繁繁星空閃爍著。
一輪殘月，害羞的藏在烏雲下。
耳畔是不絕的蟋蟀聲、蟲鳴聲。
“四季三餐，人間煙火氣，這才是人生啊。”
蕭景雲仰望星空，內心很平靜，囔囔自語道：“隻可惜這種人生，於我而言太過奢侈，人活於世，就該有所為，倘若一生碌碌無為，豈不太過無趣？”
“姑爺，您是憂慮院試嗎？”
嬋兒走出廂房，眉宇間露出關切，看向蕭景雲。
“有一些吧。”
蕭景雲微微一笑道：“畢竟先前沒有參加過，要說沒有憂慮，那是騙人的，不過該準備的，都準備了，一切盡人事看天命吧。”
“姑爺肯定能中第。”
嬋兒語氣堅定道：“姑爺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府試那麽難，多少讀書人參加，都有沒中第的，您非但中第，還位列案首。
這次舉辦的院試，您一定能中第。
您每天讀書都到深夜，那樣的努力，這都讓很多人比不過，就憑這份毅力，姑爺倘若不能院試中第，誰還能中第？”
真是個傻丫頭。
蕭景雲笑著搖起頭來，伸手撫摸著嬋兒的額頭，府試也好，院試也罷，難就難在沒有統一的標準答案。
科舉不像後世的高考，明確敲定的每道考題，都有著明確的標準答案，隻要是在這一範疇內，都能得分。
而科舉的雜文、策論、時文等，就隻是給你一段晦澀難懂的考題，叫你去理解暗藏的題義。
往往一字之差，就可能讓你破錯題，那在之後的承題等步驟，就會越偏越多，如此通篇就是廢稿。
“咳咳~”
一道輕咳聲，打斷了蕭景雲的思緒。
“小姐。”
見自家小姐過來，嬋兒忙低下頭，向林雪兒行禮道。
“夫人來了。”
蕭景雲垂下手，看向過來的林雪兒，麵露笑意，“有什麽事情嗎？商盟一事，應該都解決好了吧？”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林雪兒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蕭景雲有些發愣，這說話的語氣，為何帶著些醋意？
“當然可以。”
蕭景雲笑道：“今夜的月色不錯，夫人，擇日不如撞日，可願賞臉，陪我一起賞月飲酒呢？”
“嗯。”
林雪兒知道自己剛才有些失態，臉頰微紅，不敢直視蕭景雲的注視，微微低首應道。
“嬋兒，去準備吧。”
“是。”
人生之幸，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誰都免不了俗。
愜意的林家內院。
嬋兒、翠兒、萍兒她們，在庭院內忙前忙後，一壺美酒，幾碟小菜，精致的擺放著。
“和李家、第五家他們的契約，都簽署下來了。”
林雪兒有些臉紅，不敢去看蕭景雲，“這個商盟，在蘇州城引起的反響不小，有很多人都關注到此事，就連金忠也派人來詢問，事情……”
“今夜就賞月，不談其他。”
見林雪兒這般，蕭景雲笑著走上前，伸手拉住林雪兒，“夫人的能力，我還是知道的，像這些事情，相信夫人能處理好。嬋兒，你們都先回房休息吧，我和夫人想賞賞月。”
“是。”
嬋兒她們忙低首應道。
此時的林雪兒，有些不知所措。
庭院內很安靜。
蕭景雲拉著林雪兒的玉手，朝前緩步走去。
“夫人，坐。”
蕭景雲看向林雪兒，伸手道：“難得有這樣的興致，說起來，從我進林家以來，和夫人賞月，還是第一次吧。”
“是。”
林雪兒的臉很紅，低首道。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蕭景雲撩袍坐下，拿起酒壺，為林雪兒斟酒，隨口講出的一句詞，讓林雪兒一怔，側首看去。
“這是你新作的詞？”
林雪兒開口道。
“夫人想聽？”
蕭景雲端起酒杯，笑道。
“嗯。”
林雪兒點頭道。
蕭景雲喝下美酒，想了想，看向林雪兒，“那夫人親我一口，我就說。”
蕭景雲的玩笑之言，讓林雪兒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當初離開金陵城時，自己被蕭景雲當眾親吻的畫麵。
“玩笑之言，夫人別在意。”
見林雪兒低頭不言，蕭景雲笑道，將所拿酒杯放下，正準備拿起酒壺之際，林雪兒卻向前探來。
“小姐竟然親姑爺了！”
庭院的西廂房，房門虛掩，趴著看的翠兒，此刻驚呼一聲。
“小點聲。”
嬋兒見狀，忙低聲道：“別叫小姐和姑爺聽見了。”
“真是羞死個人。”
萍兒小臉微紅，低下頭，“咱們還是別看了，要是叫小姐知道，肯定該說咱們了。”
“再等等。”
翠兒卻急道：“小姐肯定喜歡上姑爺了，不然怎麽會親姑爺呢，天啊，你們快看，姑爺把小姐抱起來了。”
本低著頭的萍兒，聽到此言，下意識抬頭看去。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林雪兒依偎在蕭景雲的懷裏，鼻尖環繞著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臉很紅，心跳的很快，可是心情卻前所未有的安定。
很舒心。
很心安。
這讓林雪兒下意識伸出手，緊緊地抱住蕭景雲。
頭，埋進蕭景雲的懷裏。
見林雪兒這般，蕭景雲伸出手，輕撫林雪兒的後背。
“你先前為何不表現出這些？”林雪兒的情緒，突然有些激動，“你可知…我替父親執掌林家產業，經曆了多少……”
“過去了，都過去了。”
見林雪兒的情緒有些激動，蕭景雲心生唏噓，出言安撫道：“今後不管夫人再遇到任何問題，都不用再像過去那樣，藏在心裏獨自承受，我會幫夫人解決的，不哭了。”
“哼~”
林雪兒哼了一聲，嬌軀微微**。
“好啦。”
蕭景雲抱起林雪兒，站起身來，這讓林雪兒忍不住驚呼一聲，“你要幹什麽。”
“當然是送夫人回房啊。”
迎著林雪兒的注視，蕭景雲淡笑道：“夫人在想些什麽？”
“沒什麽。”
臉很燙的林雪兒，心跳的更快，緊緊攬著蕭景雲的脖子，頭卻埋進懷裏。
這種相處，叫林雪兒不知該怎樣麵對。
她，不知該做些什麽。
她，不知該說些什麽。
可是她不想離開蕭景雲的懷抱。
被蕭景雲抱著，讓林雪兒感到很心安。
“進去了，進去了。”
西廂房那邊，翠兒激動的聲音，再度響起，“姑爺抱著小姐回房了，天啊，咱們該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