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定個小目標
“林長河，林長宗，你們肯定會付出代價！”
蕭景雲走進破敗的柴房，眸中掠過一道冷芒。
他有今日，皆拜林長河、林長宗所賜。
大宅門裏是非多。
作為林家長房的獨女，林雪兒頗有經商天賦，得其父林長風的支持，執掌林家商號，經營著林家產業。
不過這也讓二房林長河、三房林長宗心裏不喜，林家名下的大宗產業，豈能交由女子來執掌。
盡管魏朝的禮教開明，對女子並無太多約束。
像拋頭露麵這等事情，也不算什麽大事。
隻是牽扯到了利益。
林長河、林長宗總想著從林雪兒的手裏，奪回林家商號的控製權。
蕭景雲的前身，就成了宅門鬥爭的犧牲品。
“要盡快擺脫贅婿的身份。”
蕭景雲收斂心神，看著逼仄的房內，堆著很多木柴，在枯草上鋪著的被褥，那個破口的粗陶碗，是那般刺眼。
蕭景雲朝被褥走去，撩起裙擺，彎腰坐在被褥上。
仇，肯定要報。
不報，非丈夫！
隻是解決此事是小。
如何與林雪兒和離，設法獲取身帖離開蘇州，去往別處落戶，重新參加科舉事大。
自己贅婿的身份，在蘇州算知曉者不少。
難。
難！
不管是與林雪兒和離，還是獲取身帖離開蘇州，亦或前去別處落戶，對這個時代而言都很難辦。
盡管當下的魏朝，已不複開國之初，那般清正廉潔。
然他這贅婿身份，何來的銀子去辦事呢？
隻是不管有多難，蕭景雲都要辦成這些，前世被支配的感受，此生他不想再經曆一次。
他要做執棋者。
在蕭景雲思索著該怎樣擺脫困境，脫離贅婿身份，林雪兒在翠兒的陪同下，已趕回內院這邊。
隻是林雪兒的情緒，似乎不怎麽高。
“小姐回來了~”
在正堂外站著的萍兒，見自家小姐回來，麵露驚喜道：“小姐，秦案首請來了，您快去見見吧。”
林雪兒微微點頭，緩步朝正堂內走去。
“林小姐，鄙人有禮了。”
本坐在官帽椅上的秦進峰，見林雪兒走來，手持紙扇，麵露笑意的起身，向林雪兒抬手一禮道。
“秦案首，這廂有禮了。”
林雪兒還了個禮，微微低首道。
“不知林小姐此番相邀，所為何事？”秦進峰保持笑意，看向林雪兒詢問道，不過那雙眼睛，卻上下打量著林雪兒。
林雪兒長相出彩，替父執掌家業，在蘇州府名氣不小，這也讓很多人的心裏，難免會生出別的想法。
當初蕭景雲入贅林家，在蘇州城可是引來不少咒罵和敵視。
一顆鮮花插在牛糞上。
“此次邀請秦案首來府，是想請一首詩。”
無視秦進峰的那種打量，林雪兒神情自若道：“當然，我林家不是白請秦案首做詩，待此事結束後，林家會回贈一筆潤筆銀子。”
“請詩？”
秦進峰手持竹扇，眉頭微蹙，看向林雪兒道：“林小姐可是想憑借此詩，得蘇州織造鎮守太監魏朝忠的青睞，獲取錦繡詩會的名敕？”
“正是。”
林雪兒微微點頭道。
“此事有些難辦啊。”
秦進峰麵露愁容，欲言又止道：“這個魏朝忠，在蘇州府的名聲不好，我蘇州的士林更是人人喊打，倘若……”
林雪兒道：“秦案首放心，此事我林家會保密的，絕不會叫外人知曉，此詩乃秦案首所做。”
“倘若是這般的話，也不是不可。”
秦進峰猶豫刹那，看了眼林雪兒，輕敲竹扇，“不過…得加錢！”
林雪兒：“……”
對此次受邀前來林家，秦進峰是清楚怎麽回事的。
畢竟蕭景雲醉宿怡紅院，在蘇州城鬧的動靜不小。
此前林家一直想競選皇商資格，被這般一鬧，使得處境變得很被動。
能敲定皇商一事的，又是鎮守太監魏朝忠。
所以不用多想，秦進峰也知林雪兒邀請自己，是想叫自己做詩一首，以得到魏朝忠的青睞，進錦繡詩會做最後一搏。
“可以。”
對表裏不一的秦進峰，林雪兒強忍厭惡，微微一笑道：“200兩的潤筆銀子，不知秦案首可還滿意？”
“筆來~”
秦進峰露出笑意，將竹扇別在腰間，轉身朝書案處走去。
一旁的翠兒見狀，忙上前研墨潤筆。
希望秦進峰做的詩，能出彩吧。
林雪兒娥眉微蹙，看著提筆就寫的秦進峰，心裏暗暗道。
倘若此次不能獲得錦繡詩會的名敕，那麽林家想要競選皇商資格，就徹底沒戲了。
“花明疏酒更登高，應紀撩人作老夫。”
“斷處舊別廊廟器，為茲客路憶江湖。”
秦進峰頗為滿意，當著林雪兒的麵就誦讀出來。
隨後笑著對林雪兒說道：“林小姐，鄙人能夠保證，林家憑借此詩，定能得錦繡詩會的名敕。”
隻是林雪兒的反應，卻沒秦進峰所想那般激動。
甚至眉宇間露出些許凝重。
“林小姐莫非有什麽高見？”
見林雪兒這般狀態，秦進峰有些不高興。
心道一卑賤的商賈之女，難道還對自己所做之詩不滿意？
秦進峰做的詩，林雪兒並不滿意。
中規中矩。
想以此贏得魏朝忠的青睞，隻怕很難。
見秦進峰麵露不悅，林雪兒想起蕭景雲在所禁柴房，做的那首《出塞》，遂看向秦進峰說道：“秦案首，我這裏也有一首詩，還請秦案首指教一二。”
“請。”
秦進峰不高興了，皺緊眉頭，伸手示意道。
林雪兒走上前，拿起狼毫，伏案書寫起來。
在林雪兒書寫之際，秦進峰的目光，卻打量著林雪兒。
真美啊。
隻可惜叫蕭景雲糟蹋了！
秦進峰自恃讀書人身份，有些鄙夷林雪兒的商賈身份，不過林雪兒的美，卻能激發起他的欲望。
“秦案首，請看。”
林雪兒擱下狼毫，看向秦進峰說道。
嗯？
秦進峰的眼神躲開，輕咳兩聲，露出滿不在乎的神情，看向林雪兒所寫之詩，“秦時明月漢時關。”
一般般嘛。
秦進峰生出不屑。
“萬裏長征人未還。”
這意境，這押韻，好詩啊！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看到此處，秦進峰有些激動，下意識出言喝彩：“好詩！”
可是反應過來時，卻緊皺起眉頭。
“秦案首也覺得此詩不錯？”
林雪兒看向秦進峰，開口詢問道。
“此詩不凡。”
秦進峰從腰間摘下竹扇，指著書案，故作平靜道：“境界瑰麗，辭采壯偉，格調雄邁，不知此詩名叫什麽？是哪位大儒所做？”
“出塞。”
林雪兒眉頭微蹙，輕聲道。
“好詩，好名。”
秦進峰微微點頭，輕敲竹扇，道：“想必是麒麟書院的大儒所做吧，不過林小姐既有此佳作，又何必請我前來？說起來，我一直都想進麒麟學院進修，可是這麒麟學院……”
“秦案首，這是我家姑爺所做。”
一旁的翠兒聞言，忍不住說道。
“誰？！”
秦進峰臉色微變，驚愕的看向林雪兒，難以置信道：“這怎麽可能，就蕭景雲那等斯文敗類，豈能做出這等佳作，肯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