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以我手中長劍,劃破世人執障
“哦?”身材高大的虯須男人來了興致,遞往嘴邊的酒壺頓了頓,先前端坐朝南的身子也不由得側了側。
“我看看,我看看,是哪個小子當的起你如此盛譽?”
城頭之外,距離城頭數十丈開外的一名白衣男子身姿飄搖,聞言抖了抖衣袖,撣去素淨衣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飛回城頭。
“哪呢?”男子以手搭額,朝著城內望去。
一名被其擠到一旁的青衫男人也不惱,嘴角掛著一如既往的溫和笑意,挪了挪位置,繼續拿城頭下一波又一波前赴後繼的妖族砥礪劍鋒,既是拒敵,也是練劍。
“噗!”
“哈哈哈哈……”端坐城頭的鄭澤一口酒水剛入口還未下肚,全噴向了恍若謫仙人的陳錯生。
“哼!”酒水夾著口水,連帶著飛向青衫男人的些許,還沒來得及近身,隔著老遠就被白衣男子一身劍氣炸碎,旋即被其連帶細如牛毛的劍氣,攢成一團,砸向捂著肚子開懷大笑的鄭澤。
酒水連帶劍氣,身材高大的鄭澤,不閃不避,任由洗身。
一時間,男人身側,如同憑空而生一道颶風,聲勢之浩大,遠勝先前城下陳錯生信手拈起的一道道陸地龍卷。
“痛快痛快!小阿生多加些氣力,怎的宗垣平日裏不言語,私下也如此不濟事?連你都喂不飽?”藏身風眼裏的男人輕伸懶腰,劍氣風暴頓時煙消雲散,漏出裏麵的身影。
“漬漬漬,小阿生啊。”鄭澤哈哈大笑,摩挲著臉上被劍氣風暴刮去胡須所剩的胡茬,“要我說啊,你的劍術退敵尚可,劍氣殺力不足啊。”
說完還刻意抖了抖一身拳罡保護下,完好無損的衣物。
陳錯生眯起一雙好看的丹鳳眸子,那張好看到足以讓三座天下大多數女子都自慚形穢的麵皮,此時此刻,冷的堪比曳落河源頭的冰芯。
正想喚回戰場上十數道陸地龍卷的白衣男子正欲動作,眼角突然掃過一道默不作聲緩步而行的青衫身影。
緊繃著的身子霎那間鬆懈,甚至那張俊美臉龐上還飛起了兩道紅雲。
“鄭大哥,阿生的飛升畢竟才剛剛破鏡,比起鄭大哥來說不值一提。”宗垣輕聲細語,嘴角邊,眼眸裏從始至終都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不如,我們去城外,讓我替阿生領教一下鄭大哥的十境神到!”
鄭澤,純粹武夫,十境神到!外加劍氣長城不值一提的仙人境練氣士。
宗垣,純粹劍修,飛升巔峰!
雙手叉腰,一隻腳腳跟著地,前腳掌不住上下點地的鄭澤破天荒收斂起放浪的笑容。
眼睛死死盯住宗垣手裏那柄樣式尋常的普通長劍,高大男人開始正視自己闖下的“禍端”。
突然間,男人一把扯爛一身氣機維係的“完好”上衣,漏出壯碩的古銅色上身,擰轉身子,稍稍蹲身,原地留下轉瞬即逝的兩個淺淺腳印,猛地撲向……城外。
“切,一打二老子才不上當,小阿生羞羞羞,讓男人,來出頭!”
“咦?”陳錯生一口純粹氣機差點岔氣,眼見鄭澤想要出手複又緊繃的身子在身旁宗垣的攙扶下才不至於出醜。
看著如同一顆流星墜入沙場的赤膊男人真正展示力量,陳錯生才知道自己剛才的劍氣風暴對於他來說有多麽不痛不癢。
不,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鋪天蓋地的術法光芒,水法,烈焰,甚至連大多數妖族都懼怕不已,難以掌控的粲然雷霆,轟擊在男人身上如同不起眼的水花,就連一身拳罡籠罩下的衣物都未能破開。
踏入戰場的鄭澤比起周遭慘叫連連的妖族更像一頭凶獸,所過之處,無論是妖族練氣士,妖族當中的純粹武夫,亦或是妖族當中的劍修,都化作四處紛飛的血肉。
以至於城頭眾人隱約間還能聽到他猖狂無比的喊叫。
“痛快,太痛快了!”
“阿垣,你是在替我問劍?”陳錯生扭捏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子,望著青衫男子的眼中滿是嬌羞。
宗垣沒有言語,隻是轉身繼續練劍。
久而久之,關於大劍仙宗垣有個奇怪傳聞,你可以說他練劍資質一般,劍術平平無奇,劍意稀鬆平常,可是若是說他體魄尋常,這可無異於一場問劍。
城牆之內,城腳之下。
攀上十九級階梯的陳北海對城頭上城牆外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緩緩擰轉身子,看了看城腳下瞠目結舌看熱鬧的一幹人等,又把目光投向了依靠飛劍“勘無”堪堪登上第十級正在竭力穩住身子的李長風。
“怎麽?不行了?”
“年紀輕輕腿腳太疲軟可不是什麽好事。”陳北海嘴角扯了扯,看著身後緊咬牙關的李氏子弟,心中替問劍托月山的老大劍仙多有不值。
隻會像妖族一樣窩裏鬥!隻會依靠家族長輩餘蔭作威作福!隻會拿著家族賜下的飛劍橫行霸道!
這樣的人還能成為劍氣長城十大家族子弟,這就是你管理下的劍氣長城嗎?
又或者,這本就是你想要的?
少年心念剛起
城頭最突兀的茅草屋裏,一道被漆黑氣機纏繞的的高大人影嘴角微扯。
腳踩十九級階梯的陳北海雙眼死死咬住莽莽劍意茫茫劍氣覆蓋的城頭,嘴角輕聲言語,說了句隻有自己聽的到的話語。
“既是世間天地如此,我以手中長劍,劃破世人執障!”
話語擲地,不止城頭茅屋天地,遠至浩然天下不知何處洞天福地內的一座拱橋上。一抹雪白身影淡淡回眸。
自開辟以來道氣長存,一座天下隻崇道教的青冥天下內,一名…正在暴揍一頭青牛的少年道士,輕輕抬了抬頭,口吐真言“道既是道。”手上力道不減,一拳下去,青牛跪伏在地。
蓮花天下隻聞一聲佛偈。
“阿彌陀佛。”
“無量!給我起劍!”少年手抵眉心,輕聲喝到!
“給我斬開此方阻擋!”
一柄渾濁飛劍,從少年眉心緩緩馭出,劍身通體黯淡無光,似是劍體材質本就如此,可唯獨劍尖一點寒芒,奪人心魄。
此時此刻,陳北海身與心,氣與意,皆達到來到這個世界後的巔峰。
二十步!二十一!二十五……
直至二十九!!!
再多邁出去一步!就是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