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場的都是垃圾

方卓站在一旁聽清泉流響。

女子感覺被欣賞,談的人琴兩忘。

一曲畢。

起身向方卓施禮:“多謝公子欣賞,原來公子對古箏也有研究?還公子請指點一二。”

說完之後,女子滿臉緋紅。

方卓心想,要是你長的好看,琴談的就不錯,長的不行,琴藝肯定不佳。

這是一個看臉的時代。

方卓支支吾吾的說:“姑娘一頓操作行雲流水,如清泉流響,如山澗泉鳴,意境深遠,我聽的是如癡似醉,魂牽夢縈。”

姑娘被誇獎,羞赧的掩嘴淺笑。

兩人真是一個敢談一個敢誇。

真是相得益彰,珠聯璧合。

“賽詩會開始了,如果公子手裏有好詩,可以掙個好名聲,還可以被推薦參加科舉,好處多多。”

方卓被催作詩,老臉一紅,他作詩也是抄詩而已,很沒勁:“我不喜歡做,家裏的仆役喜歡舞文弄墨,就陪他出來走走。”

姑娘震驚了,這是什麽樣人家的仆役,家主還親自陪逛。

“你不會是方卓吧?”

聽聞方家沒有規矩,主人仆役坐一個桌子吃飯,平時沒大沒小,亂開玩笑,連仆役的賣身契都給改了,找了個月底發月錢的由頭,這樣的人家,哪裏會有人去。

“正是小生。”

方卓臭名昭著,女子一聽不再和他說話,風華月貌的女子瞬間變成了一隻小老虎,呲著牙將他趕出了雅間。

被嫌棄了,壞人變好人的道路泥濘不堪。

賽詩會總共有四輪,已經進行到了第二輪的命題作詩環節。

第一輪是自由賽,隻要你有好詩,就可以拿出來提交賽委會進行比拚。

這個階段幾乎人人都可以通過,因為是提前準備,沒什麽難度。

第二輪是賽會命題,才子現場作詩,考教的是臨場發揮的能力。

這一輪要刷掉很多人。

東郭先生露出了大尾巴,不再是場內關注的焦點,捶胸頓足怪自己平時沒好好學習。

頓時生出了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慨。

這一波東郭先生不在少數,他們失去了閃耀舞台的機會,就開始給其他才子挑毛病,甚至已經開始內卷,互相指責對方是抄襲。

仇玉就被人說成是抄襲,一臉不服氣的說他家公子作詩張口就來,如果他肯出手,在場的都是垃圾。

這下得罪了全場的才子,本來還內卷的很厲害的才子們,馬上找到了發泄的對象,矛頭直指仇玉,非要他找到他們的公子一較高下。

“他在那,你們跟我來。”

方卓遠遠的就聽見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好像快打起來的感覺。

一群人簇擁著一個少年正在朝他這個方向走來,群情激憤,義憤填膺。

那不是仇玉嗎?怎麽和這些人搞到了一起?他們這是要去哪兒呢?賽詩會結束了?

一連串的問號出現在方卓的腦海,就是沒有想到仇玉出賣了他,才子們形成了同盟,要和他一較高下。

“你就是他說的寫詩狂人?”

“一般啊,看著不像會寫詩啊。”

“這不是方卓嗎?敗家子什麽時候學會寫詩了?”

哈哈哈……

一陣嘲諷的大笑響起。

方卓瞪了一眼仇玉,把他拉到自己的身邊:“小孩子不懂事,胡亂說的,根本沒有的事。”

說完,拉著仇玉就要往出走。

才子們群情激憤,把他們的退路堵死了。

古箏女看到眼前的景象,露出了鄙視的笑容,一副看你怎麽收場的表情活靈活現。

“想走?門都沒有。”

“做不出詩來證明我們都是垃圾,別想走出這個大門。”

才子們情緒高昂的腦子都壞掉了。

“竟然還有這種要求?那我就滿足你們好了。”

哈哈哈……

又是一陣笑聲。

方卓在臨潼縣是個什麽貨色,他們可都知道,打架鬥毆上青樓,不學無術,鬥大的字不識幾個,還妄言要寫詩?

事實證明,文人是最可怕的。

平時他們內卷的很厲害,一旦有了共同目標,就會團結一致,不死不休的戰法。

“怎麽比?自由發揮還是命題寫詩?”

“現在賽詩會進行到了第二輪命題環節,不如我們就以賽會的命題《風雨》為題作詩怎麽樣?”

全場一片叫好聲,這樣做也最公平。

方卓沒有意見:“要不這樣吧,我們各自把詩寫到絹布上,交給賽委會,讓他們來評出今晚的垃圾,怎麽樣?”

既然是評垃圾,自然要有公證人,賽會組織者完全可以勝任這個角色。

其他人寫詩可以交頭接耳,隻有方卓寫的時候,全程被人盯著,害怕他作弊。

為他遞上絹布的是一名賽會工作小詩童,平日裏就在詩韻閣做些雜事,耳濡目染的也沾染上了一些文風。

對方卓寫下《如夢令》三個字嗤之以鼻。

沒有風雨二字,看題目就知道他輸了。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一句句看下來,小詩童的表情也隨即發生著變化,從最開始的鄙視到認可,直到寫完之後,已經變成了深深的佩服。

就這份功底,在場的所謂的才子哪個不是垃圾?

寫完……應該是默寫完李清照的《如夢令》,署名的時候,臉上火辣辣的燙。

厚顏無恥的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後,交給了小詩童。

抄襲,果然隻有厚臉皮的人才能幹出來的事啊。

小詩童剛才還對方卓不屑一顧,拿詩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畢恭畢敬。

果然,有文化的人不管在哪裏,都能得到尊重。

小詩童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然後轉身就將他寫的詩送到了賽詩台那邊。

十幾位小詩童把收集起來的詩句全部交了上去,很稀奇的是,這一輪,沒有人缺席。

才子們鉚足了勁,要方卓好看。

一個不是詩文圈子裏的人,硬要往進擠,注定要頭破血流。

才子們把詩交上去,就在靜靜的等結果。

評委們也在加緊看詩,希望能從中挑出一些好的詩句,能充當詩韻閣的門簾。

春娘是詩韻閣的老板,也是此次賽詩會的發起人,同時也是評委。

她翻看了半天,沒有一首看的上眼。

一滴兩滴三四滴,五滴六滴七八滴;

九滴十滴無數滴,春風一吹都不見。

“這是詩嗎?臭狗屎一堆,看著都嫌髒,還他媽自詡為文人騷客,就是一個騷客,和文人不沾一點邊。”

春娘罵人的本事一流,隻要是她看不上眼的事情,當即就能給你懟回去。

咦?

春娘在臭狗屎的旁邊發現了一首詩,準確的說是一首詞,寫的倒還有幾分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