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河灘逃亡
渝水河，扁舟上。
“有動靜嗎？”李樺嬌站在船尾，跟黃鶯兒打招呼。
黃鶯兒和駱淩墨站在一條船上，這也是鎮裏的規矩，外出打漁，女子必須有男子為伴，因為男子力氣大，可以劃槳快一點。“沒有哦，一上午了，就釣到兩條。”
“那也比我們好，我們就一條。”蕭誌昂和李樺嬌站在一起，他手裏也緊抓著船槳。
“是啊，鎮上那麽多人，都靠這條河生活。這兩年來，河裏的魚都捕撈得差不多了。”黃鶯兒歎了口氣，
“是 ，山裏的東西也是越來越不好搞。”
兩女孩隔船聊著天。
“動了！”一直沒開腔的駱淩墨說話了。
啊？黃鶯兒下意識的看了一下魚漂。它靜靜地浮在水麵上，沒魚上鉤啊。
什麽動了？
突然，她反應過來，這個“動了”指的不是魚漂。
四個年輕人紛紛抬頭，死盯著正前方，果然，動了！江上的霧隱隱有向岸邊飄散的跡象。
而大霧前方，河麵巡邏隊的人也緊張的看著黑霧，這個工作很危險，要是遇到惡靈突現，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所以，這個崗位從不換人，五年來一直都是他們十人在站崗，正是因為經驗的豐富，加上身強力壯的體魄，這五年來，沒有一個人出現過意外。
“好像是風吹的。”不僅蕭誌昂幾人死死的盯著那似動非動的水霧，旁邊村民們也一臉緊張的盯著它。
突然，還沒等大家做出反應，黑霧仿佛煙花一樣，猛地就散開了，準確的說，是向他們撲了過來。
亂了，整個河麵都亂了。大家瘋狂的滑動船槳，恨不得讓小舟猶如離弦之箭衝向岸邊。黑霧的擴散速度並不快，這是五年來大家與其鬥爭總結的經驗，確切來說，它的擴散速度往往趕不上一個成年人奔跑的速度。
但是，小舟在河麵滑行的速度也不快啊。
蕭誌昂和駱淩墨不停搖動船槳，裝魚的木桶翻了，剛剛釣上來的鰱魚在甲板上撲騰，可是李樺嬌顧不得打理它，她速度點燃船尾上綁好的火把，又跑向船頭，這裏的火把也得點燃，因為一旦黑霧追上她們，興許火把還能救她們一命。
是的，黑霧不怕火，但是黑霧裏的東西怕火！
不管是捕魚的漁船還是河岸巡邏隊的扁舟都在快速滑行。
岸邊已經敲響了銅鑼，顯然，小鎮巡邏隊也發現了黑霧的異動。
離河岸最遠的那艘小舟很快便被黑霧攆上了，劃槳的男子不自禁的大叫。他叫虎子，聲音透著一種害怕。很快，黑霧就把他包裹住了。
黃鶯兒舉著手裏的火把，著急的看著虎子的扁舟，“虎子，快啊。”
李樺嬌也搖動著火把，向虎子船上那個女孩喊著：“雪梅，用火把，用火把……”
大家都在逃命，沒人敢停下來。黃鶯兒急的都要哭了，虎子的扁舟漸漸隻剩下一個船頭，整個船身都已經陷入了黑霧中。
“坐好！”駱淩墨輕喝一聲鶯兒，她的亂動明顯影響了扁舟的平衡，這會降低小船的速度。
“可是，虎子……”鶯兒的眼角掛著一滴淚珠。
駱淩墨不敢回頭，他知道時間緊迫得就連回頭都是一種奢侈。
“他還活著。”李樺嬌也不敢亂動，“你看，黑霧中還能看到火把在搖動。”那是雪梅，隻要霧裏的東西不能靠近虎子，他們就還有希望。
快！
李樺嬌緊緊的抓著船舷，蕭誌昂就站在他麵前，搖動著船槳，滿頭大汗。她在為蕭誌昂加油，也在為虎子加油，更在為所有江麵上的船隻加油。
此時，鎮上的巡邏隊也忙碌起來。就在岸邊，堆砌有兩米高的石頭台子，上麵堆滿了柴火，而石台旁邊專門修建了兩個圓倉，裏麵堆放著鬆油罐子。大家正有條不紊的把鬆油傾倒在岸邊早已堆放好的柴火帶上，隻要船上的人一衝過柴火帶，他們就會點火阻斷河岸。同時，鎮上居民每家每戶門前都點燃了火把，盡管這不能保證完全脫險，但總能給所有人爭取逃命的時間。
虎子的扁舟依舊在前行，看來，他還是安全的。
還有五丈遠，就要上岸了。黑霧緊隨其後，就像一個張著巨口的怪獸，隨時要把所有人吞進去。
快了，近了……
蕭誌昂先一步靠近岸邊，顧不上其它，他和李樺嬌跳下河就朝岸邊跑去。水深沒過膝蓋，但是蕭誌昂知道，他暫時安全了，畢竟黑霧已經追不上他。
“快啊，淩墨。”蕭誌昂催促李樺嬌趕緊過柴火帶，而他則站在岸邊準備接應黃鶯兒。
終於，所有船都靠岸，隻剩下虎子了。
“快進來……”防火帶內側的巡邏隊高聲喊著。可不能讓所有人都擠在岸邊，反而會影響疏散速度。
蕭誌昂和淩墨最後衝過防火帶，大家都著急地看著虎子的扁舟。
它還在前行，那微弱的火把還在搖晃。看來，黑霧裏的東西還沒有找上他倆。虎子和雪梅還在爭取著活命的機會。
還有一丈的距離，兩人就可以下河跑起來了。
快……
李樺嬌急得抓緊了蕭誌昂的手。
突然，火把一閃，黑霧裏傳來虎子的一聲慘叫。
火把熄滅。
一切來得太突然了，蕭誌昂的手被李樺嬌捏的生疼，岸上所有人都驚了，難道，就差這幾步路的距離？
“雪梅……”
“虎子……”
所有人都在高喊。
黑霧很快沒過了船頭。
一刹那的安靜過後，“點火！”岸上巡邏隊的隊長羅鵬下達了命令。救不回來的人已經去了，但是鎮上還有這麽多人呢，現在可不是傻站著的時刻。
火勢很快燃了起來，“各自分散，就近隱蔽。”羅鵬很快作出了安排。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黑霧中衝了出來，是雪梅！
她渾身濕噠噠的，顯然是跳了水。
火苗在竄動，雪梅透過火光還能看到各自散去的人群。她張著嘴大喊，可是，慌亂的人群，嘈雜的聲音，還有街上示警的鑼鳴，沒人聽得到她的求救。
這邊，蕭誌昂四人一起朝最近的房屋跑去。關鍵時刻，鎮上的居民都不會各掃屋前雪，他們打開房門，向著四處逃竄的人招手。“快，快進來……”
很快，也就兩三息的時間，街上變得空****。蕭誌昂四人也跑進了最近的一間避難房。
速度關門……
立取鬆油……
扇風點火……
四個人行如流水，配合默契。畢竟每間避難房的格局都是一樣的，房屋中間是柴堆，牆角櫃子裏放鬆油。
“誌昂，脫衣服……”駱淩墨一進屋，先是對黃鶯兒表示了一番關懷，然後馬上解下自己的外套塞住門縫。
而李樺嬌兩人則馬上查看房裏唯一的窗戶是否封死。
這個說起來是窗戶，實際隻有巴掌大的方格，糊上白紙，一是盡量減少窗戶開洞的麵積，第二就是可以采光，方便大家透過白紙查看黑霧是否還在外飄**。
很快，火光將黑漆漆的房間照得通紅，四個年輕人各自取下拿著一根燃燒的木頭，守在門窗兩側。
其它都不怕，就怕黑煙找到縫隙飄進來。
“不知道我幹娘咋樣了，家裏就她一人。”是的，蕭誌昂已經認周印香當了幹娘。
“沒事的，娘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應付得來。”畢竟天天住人的房子可比避難所方便多了，至少不用擔心窗戶有裂縫。駱淩墨雖然寬慰著蕭誌昂，但心裏還是有些擔心。
“我也擔心我爹。”黃鶯兒輕聲說到。
“他也會沒事的，跑得比啥都快。”駱淩墨轉身安慰她。
……
嗯？這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蕭誌昂看了一眼窗外，簡直被駱淩墨蠢死。
“也不知道那惡靈今天發什麽瘋，大白天的飄來飄去。”好在黃鶯兒已經習慣了駱淩墨的說話方式，她手拿火棍，轉移了話題。
是的，平常這黑霧大多是晚上出動。這一年來，白天出動的情況好像隻發生過兩回。
不過那兩次鎮上的人都在耕種或做其他事，離河邊較遠，有充足的避難時間，大家都沒吃虧。可今天不一樣，恰好河裏有幾艘漁船。
想到消失的虎子和雪梅，大家心裏多少有些沉重。鎮裏五年前還有1000多人呢，結果第一次惡靈出現，直接就帶走了500多人的性命。這幾年陸陸續續又少了些人，現在鎮上隻剩不到400人了。
一行四人，不再說話。
“砰砰砰……”
這突然而來敲門聲嚇了幾人一跳。這都啥時候了，外麵怎麽還有人？
“開門，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