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定

認定

富大雖然才十歲,但已有憐香惜玉之心,見天冷、風大,怕幹妹妹細皮嫩肉的小臉被吹壞,便用棉被將人從頭到脖子地包裹嚴實,還讓她臉朝裏貼著自己。

喬小麥枕著一人肉墊子,半點沒覺得占人孩子便宜,還以小賣小地將全身的重量都賴在人身上,路是石子路,車子搖搖晃晃、上顛下簸的像個大搖籃床,把她舒服的直想哼哼叫,眼睛眯耷眯耷地就想睡覺。

旁邊富二身上像長了蛆般自打上車就動來動去地沒個老實樣,被富三嬸嗬斥了幾聲,安靜了,左看看這個,右看看那個,目光落在了富老大懷中喬小麥身上,眼睛滴溜溜轉地靠了過去,透過粉紅色毛線圍巾看了過去……

嘿嘿笑著,小聲說道,“妹妹睡著了,”樣子真好看!

說著,就伸出食指戳向喬小麥肥嫩嫩的小臉蛋,真軟,跟跟跟……跟前幾天蒸的發麵大白饅頭般,待要戳第二下的時候,被富大給攔住了,低聲嗬斥他道,“坐回去,”

富二沒盡興,本想多戳幾下,可又懼怕大哥的拳頭,掙紮了一會,縮了回去,小聲討好道,“大哥,妹妹的臉真的很軟,不信你戳戳看,”

富大甩給他一個‘想死,還是不想活’的信號,富二老實了!

鄭幺妹坐富大邊上,正跟富三嬸和其他兩位東拉西扯地閑話家常,聽見兩孩子的談話,轉過身來,看著小嘴微張打著淺淺小呼的喬小麥,笑著對喬建國說,“我說你家閨女是小豬托生的,你還不信,這才多大會功夫,就睡著了,”

喬建國也樂了,“小豬托生的就小豬的,多吃多睡好長個子,不哭不鬧好養活,”

鄭幺妹嗔了他一眼,“你就不怕她往橫裏長,長成小肥妞,找不到婆家?”

“我家閨女胖時楊玉環,瘦時張飛燕,無論啥樣,都是等著人伺候的貴妃命,”

鄭幺妹淬了他一口,不再搭理他,回身對富大說,“我抱吧,這丫頭睡著可比醒著重多了,”

“不用,嬸,我能抱動,”富大搖頭,將喬小麥往懷裏攬了又攬。

這溫溫軟軟、熱熱呼呼的小身子,他還沒抱夠呢?

富三嬸也湊頭過來看,“小孩子不都這樣,一上車準睡,別換手了,攏共就這點路,累不著他,換來換去的,醒了不說,別著涼了才是,”手癢地捏了捏喬小麥粉粉的臉頰,笑著說,“我這幹閨女看著就讓人喜歡,醒著吧,兩個大眼睛滴溜溜地瞅著你,一臉的聰明樣,這睡著了,就跟那小人書裏說的睡美人似的,讓人疼進心坎裏,真想狠狠地親上幾口,”

鄭幺妹也不堅持,幫兩人攏了攏被子,對才十歲卻一臉老誠沉穩的富老大又喜歡上了幾分,想著麥麥多幾個哥哥疼,也挺好的。

便不著痕跡地將富大、富二這兩個她教過的學生好生地誇了一番。

誰不喜歡自己孩子被誇,尤其對方還是老師,把富三嬸樂的嘴上直說:哪裏哪裏,應該應該的,都是老師教的好。

心裏卻美壞了,想著:到底是文化人,說話不多,卻句句在點上。

富大低頭看向懷裏的小家夥,睡得還真香,白嫩的臉頰染著淡淡紅暈,密長的眼睫安靜地伏著,嘴裏的糖塊還沒吃完,糖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打濕淺紅的唇瓣,倒顯的格外水潤、亮澤……

富大淡定地從口袋裏抽出手帕擦去她嘴角以及自己胸前的糖水混合物,動作溫柔,手指碰上她的臉頰,想起富二的話,嗯,確實很軟!

又想起他的建議,也覺手有些癢,於是,食指抬起,戳了下去,真的很軟很舒服,連戳了幾下,愛不釋手起來,直到懷裏的小家夥感覺不舒服,小眉毛皺巴著,哼哼唧唧動了起來,方才罷手,隔著被子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臂,學著二嬸娘哄小弟弟睡覺的樣子哄著她。

見她吭嘰兩聲又睡沉了,方才長籲一口氣,隻是沒一會,手又癢得不行了,輕輕戳了一下,真軟,跟小三、小二的不一樣,是不是女孩的臉都比男孩的軟,抬頭看了看喬二邊上的紀曉雲和王姍姍,嗯,她們都沒有妹妹好看,讓他提不起想戳的欲望。

低頭,看著喬小麥撅起的小嘴,不知道戳上去是什麽感覺。

念頭一閃,手上就戳了上去,雖然也很軟,但跟臉上感覺不一樣,再戳一下,還是很軟,還是跟臉上感覺不一樣,再試試……

隻覺手指一陣刺痛,‘啊’的一聲痛叫出聲。

“怎麽了?”鄭幺妹聞聲回頭。

“妹妹……”咬我,可是他先戳妹妹在先,肯定是力道重了,把人戳疼了,戳醒了。

“沒……沒什麽,”

富大心虛地低頭,對上一雙黑漆漆卻蘊滿怒火的大眼睛,牙齒死死地咬著自己的食指,虎視眈眈的,那摸樣就像含著肉骨頭的小狼狗怒視對麵欲要搶她肉骨頭的大狼狗的狠摸樣。

可為什麽看著還是那麽可愛?

可愛的想抱起來親上幾口。

“麥麥,快鬆口,哥哥抱你睡覺,你怎麽還咬他呢?”鄭幺妹見自家女兒醒了,可嘴裏卻咬著富老大的一截手指,看樣子,還挺使勁的。

麥麥剛想說,不是她要咬他,是他主動把手伸進自己嘴裏時,富大說話了,用還能活動的中指摸了摸她的小臉頰,小聲說,“我不疼,妹妹喜歡就咬著吧,”

喬小麥:……

牙齒鬆開,將他的手指吐出,‘呸呸’兩下,死孩子,誰要咬你的臭手、髒手!

鄭幺妹一看,手指都青了,這丫頭下口還真狠。

富三嬸看了下自己兒子的手指,見沒出血,也就沒再管,反倒安慰鄭幺妹說,“沒事,這孩子皮實著呢?平日裏都是棍子來凳子去的,這點小牙印算不了什麽,”低頭看向喬小麥,笑得一臉慈愛,“倒是我家麥麥小心肝,有沒有被哥哥的手指鉻傷了牙,”

喬小麥迅速認清眼下情勢,知道這富三嬸是真的疼自己,便趁機告狀道,“幹媽,是哥哥先戳我的嘴,我才咬他的,”

又指指自己有些微微疼的臉頰,“這兒也疼,”也不知曉得這兒有沒有被荼毒,但裝委屈準沒錯,不過,看富老大躲閃的目光,她心下了然,怪不得剛才總覺得臉頰癢癢的不舒服,原先真被人摧殘了。

富三嬸一看,白嫩嫩的小臉確實有幾個淺淺的紅手印,心肝肉蛋地叫了一通,衝著監守自盜的富老大惡聲惡氣地問,“是不是你幹的?”

“是我戳的,我本來隻是想試試軟不軟……對不起,妹妹把你戳疼了,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顯然富大是個非常誠實的娃,沒做任何辯解,便立刻承擔錯誤,要求組織給予寬大處理,並且自願做出傷害彌補。

喬小麥想避開他的三度吃豆腐,奈何她人小力薄,很快被壓製住了,仰躺在富老大懷抱裏,下巴被他用兩指捏住,臉湊近,呼呼地吹著小風。

忽略兩個均是未成年的背景,這副畫麵還真的很……煽情?奸·情?旖旎?唯美?

對麵的王三和紀老四不淡定了,幹閨女?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他倆都還指著近水樓台先得月,扒上富老三這顆大搖錢樹好撿金元寶呢!

紀老四原打算過了初五就豁出這張老臉跟富老三提這事,想著自己一隊之長跟他結個幹親也不算上杆子巴結他,再說年後就要鎮上選舉了,他還指望著富老三能助他一臂之力呢?

沒想,竟被喬建國給截胡了!

紀老四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人,斂去臉上的惱意,不動聲色地問道:“她三嬸,啥時候認的幹閨女,咱們左鄰右裏的,怎麽也沒聽你兩口子提起過,”

農村結幹親,沒有儀式是不算數的。

“早上剛認的,想著呆會到鎮上找人看看吉利日子,就把認親儀式給辦了,”富三嬸樂嗬嗬地答道,她越看這丫頭,越是喜歡的不得了,就想著趕緊把日子定下來,免得被別人搶了先。

“這認幹親雖說不是大事,但也不能這麽草率,總得找人好好合合八字,萬一八字相衝,對兩家人都是不好的,她三嬸,我看你還是找村裏錢瞎子好好給合算合算在定這事,老三在外麵是幹大事掙大錢的,別因為一時的不在意……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他話說的含糊,但話裏的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了。

農村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迷信,尤其這種事還跟錢財、運道聯係在一起,農村人大多秉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觀念,自然要好好請人看看的。

這錢瞎子並不是真瞎,聽說曾拜師學過風水、麵相等玄學之術,在街上支了個算命攤子以給人看麵相、指運道為生,村上誰家修**先會請他給看看,誰家死人了也讓他給尋個旺子旺孫旺後輩的墳地。

聽說挺靈的,當初富老三去市裏包工程,也請他看過,他說:你乃金龍命,命裏帶金,隻管向前衝,大富大貴指日可待。

結果真被他說中了,不過四五年的時間,他便成了村裏最富有的人。

紀老四尋思著,隻要富老三聽了他的勸,去找錢瞎子給合計生辰八字,他就有扭轉乾坤的能力。

他是一隊之長,四隊分地的權利還在他手上,諒這錢瞎子也不敢不配合他。

到時候他讓錢瞎子將喬家丫頭的命批成散財敗家敗祖宗的敗星命,即便富老三不全信,也不會貿然認下這幹閨女,然後他再借機說不如將村裏其他差不多女娃的八字拿給錢瞎子合計合計,看有沒有更適合的,然後把他閨女紀曉雲的命朝旺夫旺子旺父旺母旺鄰裏地旺星命上批,到時候富家人再喜歡喬家丫頭,也不敢拿自己的命數開玩笑。

王三也不想把這便宜讓給喬建國,雖說他不一定能爭得過紀老四,但也不一定沒希望,那錢瞎子嗜酒如命,他擺攤算命的那點錢還不夠他買酒喝的,就因為喝酒,他的第一個老婆喝農藥死了,第二個老婆跟人跑了,第三個老婆----還沒娶!

他隻需到時候弄幾壇好酒送到他麵前,再許諾給他找個老婆子,讓他說瞎話的事他自不會拒絕,於是忙出聲附和道,“是啊,這事得謹慎著去辦,不好大意的,”

鄭幺妹聽這話,心裏不舒服了,眉頭一皺,正想開口駁上兩句,就聽富三嬸開口了,“紀四哥,我知你這話是好意,但麥麥這孩子一臉善樣福相,一看就是旺父旺母旺夫旺子的旺星相,而且這孩子跟我有緣,打一眼見著,我就歡喜的不得了,就想著這要是我閨女該多好了,”

“他四嬸,話別說的這麽絕對,還是看看的好,”

“就是,看看心裏也踏實不是,”

紀老四和王三雖然知道今天這番話是將喬家徹底得罪了,可將到嘴的肥肉送給別人,他們不甘心。

心想著,這喬建國不過是個掂大勺的,得罪就得罪,若能因此攀上富家這顆大樹,日後即便不跟著大富大貴,在喬家村也是沒人敢將惹的人家。

喬小麥知道,上世的時候富老三就認了紀曉雲為幹女兒,雖然富家並不見得多喜歡她,但確實待她很好,吃穿用度都會想著給她置辦一份,不然憑她一個村書記的女兒如何穿的起名牌,住的起小套房,跟她做了朋友,最後還勾搭上了她的男人?

為了不讓自己延續上世的悲催,她決定從今天開始改變自己和紀曉雲的命運。

於是,她張著手臂讓富三嬸抱,“幹媽,紀伯伯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命不好,不能做你幹女兒,做了你家幹閨女就會帶累紀家是不是?那這樣我就不做你幹閨女了,我不要做帶窮富家的敗家星,不過,在麥麥心裏,富三嬸就是麥麥的幹媽,大幹哥哥也會是麥麥的大幹哥哥,”

富大箍著她的小軟腰,隨聲附和道,“我隻認麥麥做我幹妹妹,”

在富大淩厲壓迫的眼神中,富二富三朗聲響答,“我們也是,”

“若真不信被四哥您說中,麥麥跟我們家八字不合,那也是我們富家命裏不該有女兒,那樣,我也就認命了,從此消了認幹女兒的心思了,”如果說富三嬸方才還有些猶豫顧慮的話,現在則完全被喬小丫頭的童言童語打消了。

心想:若這孩子不夠格做我家幹閨女的話,其他人就更沒資格了!

紀老四和王三急了,你不認幹閨女,那我們女兒怎麽辦?

“她三嬸,你也別泄氣,若喬家真不合適,村裏有女兒家的多的事,你可以從中挑出八字相和的,”

富三嬸搖搖頭,“這幹閨女跟兒媳婦一樣,得挑有眼緣的,不然認了也沒意思,左右我們富家也不會因為得一個幹親就大富大貴,少一幹親就落魄成乞丐,”

一番話說的兩人沒了言語。

低頭悶不吭聲地幹抽煙。

鎮東街到了,因富老三和喬建國的師傅就住在離鄭幺妹娘家不遠的巷子裏,兩人商量著一道去看看師傅,便將車子停在了東街路口,準備去市場買點年貨捎帶著去。

富二喬二早在車上坐不住,鬧著跟過去打下手。

富老三也沒攔著,隻說讓其他人在這附近四處走走,別走太遠。

王三的親戚和紀老四的親戚離東街不遠,跟富老三喬建國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在這下了,約了晚上回去的時間,就各找各親戚去了。

喬小麥突然想吃糖葫蘆,富大抱著她去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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