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打七寸

蛇打七寸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女人都想嫁個好男人,其實,男人也是怕娶個壞女人的,入錯行可以改,但娶了個壞女人,則會影響終生。

娶個壞女人,個性三八,凶神惡煞,整天對你河東獅吼,讓你後院失火,無法收拾,恨不得每天晚上夜不歸宿,再也不想回家見那黃臉婆;娶個好女人,長發飄飄,百媚千嬌,是你必不可少的賢內助,讓你看著舒心,過得順心,恨不得整天跟她黏在一起,一分一秒也不願分離。

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往往站著一個好女人;反之,一個壞女人則會毀了一個好男人。

喬建國絕對是成功男人中的典範,而喬二伯則是失敗男人的典型。

在沒娶沈蘭香之前,喬二伯最多隻是精明、善專營、取巧了些,娶了沈蘭香後,便在她的日日念叨、折磨和催眠下,變的同她一樣,金錢至上,要說,愛錢也不是壞事,這世間,錢這東西,誰不愛?可壞就壞在,他娶了沈蘭香這麽個惡婆娘,除了會指鹿為馬拈酸吃醋沾人便宜算計親戚小氣巴拉蠻橫無理惡人先告狀外,什麽用也沒有,還特鼠目寸光目光短淺見利就上見錢眼開。

小四嬸當初決定在鎮上買房時,便想好了買個檔口一邊做服裝生意一邊接送孩子上下學,兩不耽誤,因為是親戚,富三叔給她打了個最低折扣,算是以成本價賣給了她的,價錢相當之劃算,當時,沈蘭香一門心思地惦記鎮上的房子,二伯父又忙著張羅開酒樓的事,等他們知道小四嬸以很低的價格買了兩個檔口也想買時,檔口已經售完。

在有關部門的重點扶植下成了青陽縣最大的批發零售交易市場,不過三年的時間,檔口價格就翻了兩翻,而且小四嬸的服裝批發生意也越做越紅火。

她眼紅死了,當時,喬小姑在服裝廠管銷售,小姑父下崗後也來廠裏幫忙,檔口便自己做,公公婆婆幫忙打理看管,而喬二姑則是服裝廠廠長,二姑夫是食品廠經理,公婆都不在了,檔口便租給別人,沈蘭香得知後,便讓喬二伯去給喬二姑說,把檔口租過來,喬二姑不好拒絕,便將檔口已很低的價格租給了她。

去年,鄭幺妹將嵐霏在青陽縣的總經銷交給了兩人,並在進貨上給予很大的讓利,一年下來,批發加零賣,兩人分分,少說也得有十幾二十萬吧!

嵐霏的品牌在全國打響後,A市的很多小作坊便做起了仿品,售價隻有正品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價錢,沈蘭香也是個聰明人,腦子一轉,便看出了其中的暴利,批發來仿品充正品然後再批發給別的商家。

手法上,她和喬二伯是一樣的,不愧是兩夫妻。

檔口工程雖然大部分款項被追回,但喬二伯前前後後撈得近一百萬回扣卻被沈蘭香揣在兜裏,死活不肯拿出來,她料定喬建國不會告自己親哥哥的。

喬二伯這些年來做了不少生意,可做什麽虧什麽,如今,他房子沒房子,存款沒存款,一百多萬對也的確不是筆小數目,甚至可以說是筆巨款,到手的錢讓他還回去,他也不舍得。

再說,有了這筆錢,他又可以重頭再來了,於是,便默認了自己老婆的做法,為了避開這個風頭,他把錢給轉移了,然後藏了起來。

喬二伯躲出去沒多久,沈蘭香用嵐霏仿品充正品批發給商戶的事也隨之曝光了。

小鎮總經銷鋪被憤怒的商戶包圍時,喬建國正在小鎮上幫喬二伯收拾爛攤子,聽到消息後,便趕了過去,小四嬸和兩個老店員正在檢查商戶拉來的貨,確定是假冒偽劣的,並且從客戶提單的小票上確認這些都是從沈蘭香手中發出去的。

沈蘭香幹這事也有大半年了,初時,也怕人家看出是假貨,並不敢放太多,一個商戶的一批服裝裏隻敢放幾件,而且質量也選的比較接近的正品的,本鎮的商戶也是不敢放的,後來見沒人發現,便增加到了十幾件、幾十件,慢慢的,膽子放開了,本鎮的商戶也會摻雜著放一些,這幾天為了回扣的事,便將進仿品的事交給了她娘家大嫂,結果,她大嫂同她一樣,為了多賺點差價,進的仿品質量很差,批發給商戶還沒賣就被發現了質量問題。

店員工資是底薪加提成製,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印章,沈蘭香就是想賴也賴不掉。

喬建國當即讓沈蘭香將錢退給商戶並當眾向商戶道歉,沈蘭香又不傻,商家最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她今天若是承認了,以後誰還願意到她檔口來批發貨物?

於是哭喊著大叫冤枉,說,這批貨是質量問題,喬建國為了維護公司形象,硬說是仿品,還讓自己當替罪羊,說喬建國夫妻沒良心,自己兩口子都是大老板,卻讓哥哥嫂嫂給他們打工,工資開那麽一點點不說,現在出了事了就讓她們背黑鍋。

這大庭廣眾之下,喬建國作為弟弟也不好跟嫂嫂糾纏,便站在一旁等自個媳婦過來處理,鄭幺妹趕過來,看到坐在地上抓著腳踝哭的跟死了老娘一樣撕心裂肺的沈蘭香,對低頭猛抽煙的喬建國說:喬建國,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我的忍耐隻到今天,現在,你表個態吧,要麽我和孩子,要麽他們一家。

從包裏拿出一份財產分割書和一支筆,冷冷地說:簽了這個,服裝公司歸我,我不想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一切毀在這些寄生蟲身上。

喬建國接過來翻看了一下,確定是財產分割書,沒做他想,接過筆刷刷幾下將文件簽了,遞還給她時,說:老婆,我肯定選你。

鄭幺妹將文件放進包裏,說:很好,那麽把這份也簽了吧!

從包裏新拿出的一份文件,上麵愕然寫著五個大字:離婚協議書。

喬建國急了,大喊:幺妹!

鄭幺妹製止他靠前,一臉疲倦,無力地說:建國,我累了!

喬建國心疼了,要去拉她,被鄭幺妹避開,將文件遞給他,一臉決絕地說,你知道我的,簽了吧!

喬建國接過文件,三兩下給撕了,低吼道,不簽,死都不簽。

那邊沈蘭香繼續哭爹喊娘罵罵咧咧,說,喬建國不友愛兄弟,弟弟家住別墅,哥哥借住他家的房子還要給錢,說,自己孩子命苦,去叔叔家看奶奶還要看堂妹的臉色,一個不如意就被指著鼻子罵了出來,說,她命苦,生女兒時被婆婆嫌棄,現在生兒子了,還是不討婆婆喜歡,說——

前賬加後賬,兩筆一起算,喬建國憋了半個月的火氣‘蹭蹭蹭’上來,在店裏找了把榔頭將沈蘭香的檔口給砸了,叫了幾個兄弟將她檔口裏的所有貨都給拉走了,還有房子,氣呼呼的奔過去,連人帶東西給扔了出來,不是說我沒良心、不友愛兄弟嗎?我就要你們看看什麽叫沒良心,不友愛兄弟,老子為了你們連媳婦的心都傷了,你們不領情不說,還跟吸血蟲似的,咬住不撒嘴了。

總經銷店離二伯母的檔口還有段距離,家離的更遠,再加上鄭幺妹讓人從中阻攔,等喬二伯接到消息趕回來後,檔口裏一片狼藉,貨物被拉走了,房子裏屬於她們的東西都被扔了出來,然後門鎖也被換過了。

兩人傻眼了,才曉得,這次真的把老三惹火了。

房子還是小事,大不了買套就是,反正他們手上有錢,別說在鎮上買套房子,就是買套別墅都夠了,可以後怎麽辦?檔口承建不了,經銷權又丟了,這回是不是有點得不償失了?

“娘,我錯了,這回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您跟幺妹說說,別讓她把代理權收回去,”樓下大廳裏,沈蘭香扶著沙發半跪在喬奶奶跟前,苦苦哀求道。

長輩常常教育我們:做人要低調,處事要圓滑,四處鑽營,八麵玲瓏,才能小心駛得萬年船。

喬二伯兩口子做人不圓滑,為人又不懂低調,嫉妒心又強,態度又蠻橫,這些年兄弟姐妹親戚朋友都被他們得罪光了,弄的現在誰都不肯幫她說好話。

沒有經銷權,信譽也沒了,嵐霏不給她批發,賣其他品牌的衣物賺不了錢不說,一天還賣不出去幾件,不是沒想過做別的生意,可算來算去,還是覺得賣衣服掙錢,還有,她不想把檔口還給喬二姑。

沈蘭香後悔啊,早知道就不說那些混賬話了,老三一向吃軟不吃硬的,她那天也是被逼急了才口不擇言的。

一旁,喬二伯坐在沙發上,雙腿微叉,悶頭抽煙,他如今名聲在外,別人都不敢將工程包給他,幹別的吧,如今年齡大了,也不敢折騰了。

“現在知道錯了?你們早幹嘛去了?求我,求我也沒用,”喬奶奶用龍頭拐杖敲打的地麵,一臉忿忿地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娘,當初是我們犯渾,被豬油蒙了眼,娘,你看在我為你們喬家生有三個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再幫我們一次吧,跟幺妹說說,她聽你的,”

“她聽不聽我的先不管,你們聽不聽我的?”

“聽,”沈蘭香直點頭。

“把拿了人家的錢還回來,還了我才能幫你們說話,”

喬二伯剛要點頭說好,就被沈蘭香給截住了,一臉難色,“娘,不是我們不想把錢還回來,隻是那錢我們已經買了房子,你也知道孩子們都大了,我們不能總租人家的房子住吧,要不,你看這樣成不,這錢算是我們借的,我們以後指定還,”

喬奶奶看看兩人,哀歎一口氣,無力地擺手道,“你們走吧,這事我幫不了你們,”

“娘,都是兒子,你不能看著老三家住別墅啃肉骨頭,我們沒地住喝西北風吧,”沈蘭香淚眼狼籍道,“你就是不看在我們的麵上,也該心疼心疼下秀蘭和蛋蛋他們吧,”

回頭,扯了扯丈夫的褲腳,“他爹,你說句話啊,”

喬二伯狠狠地抽了兩口煙,“娘,這錢算是我借三弟的,我打欠條?”

“別叫我,我沒有你這個沒出息眼裏隻有錢的兒子,”喬奶奶舉起手中的拐杖向喬二伯掄去,掄了好幾下,喬二伯疼的連躲都來不及,沈蘭香驚叫道,“娘,”

喬奶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蘭香,怒氣衝衝道,“我也沒有你這個不知廉恥,不講道義,沒皮沒臉、沒羞沒臊、沒品沒德的媳婦,我真後悔,當初怎麽能讓你進我喬家門做我喬家媳的,我好好的兒子和孫子都被你帶累了,弄成這樣都是你們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說完,拄著龍頭拐杖,回屋了。

二樓,喬小麥聽完牆根後,回書房向她阿娘報備戰況。

“媽,爸真的說了不管二伯父他們了?你相信他能做到?下麵那個到底是他親二哥,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能做到不管不問就不是你爸了,不過,不會再像以前那般隱忍了就是,”喬媽正在看賬本。

“真佩服你,麵對他們一次又一次不要臉的侵占,你是如何忍下的,”

鄭幺妹抬頭看了她一眼,從櫃子裏拿出一本筆記,點出兩行字給她看,上麵寫道:寒山問拾得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拾得雲:隻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好高的境界,喬小麥佩服,二伯母因為記掛她家的房子,所以錯失了買房和買檔口的最佳時機,又因為老爸的一直隱忍和老媽的刻意縱容而變得越發貪婪,一百萬就擺脫這對吸血蟲,其實也挺劃算的。

“二伯母以仿品充正品的事,你之前真的不知情?”

“嵐霏在A市的市場占有率是百分之七十二點五,A市的小作坊還挺多的,他們沒有實力打造自己的品牌,隻能靠仿造過活,”喬媽繼續看賬本。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仿品的事,也知道以二伯母的個性,肯定會在上麵做手腳,”

“嗯,”喬媽喝了口茶。

“那為什麽現在才揭穿,”喬小麥問後又自答道,“因為爸爸,你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讓爸爸大發火的契機,一個製約老爸的契機,”以她老爸的性格,那個檔口回扣一事也隻能讓他在短時間內不理二伯父,可若牽扯到老媽就不一樣了。

“之前為啥不用,白白損失了這麽多錢,”托腮歎息,“這些錢都可以買三套別墅了,”

“蛇打七寸,花錢免災,再說,有的招數隻能用一次,”比如,離婚!

八月二十號,喬小麥和富三在雙方家長和兄長的護送下踏上了北上的列車。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設置好是六點更的,也確實是六點,不過是晚上六點,現在改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