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死人了

丟死人了

昨晚,喬小麥本來是裝睡的,結果真睡著了,醒來,已經中午了,枕頭邊整齊地擺著一件粉色t-shirt和一條直筒牛仔褲,尺碼是她的號,應該是老大給準備的,前一天光顧著臭美了,忘了帶換洗衣服,走到半路想起來,回去拿也來不及了,索性她家是賣衣裳的,而且鎮上也有嵐霏的總經銷代理點,大不了過去拿一套,實在不行,買一件也花不了幾個錢。

穿好衣服出來後,客廳裏沒人,整個房間靜悄悄的,一股濃鬱的雞湯味從廚房裏飄來,想來,老大應該在廚房裏。

“麥麥,醒了?”富大聽見聲音從廚房裏出來,軍綠色的休閑裝外係著翠花小圍裙,手裏還拿著個勺子,這副打扮跟他硬朗的氣質很不搭,可那包著柔情蜜意的灼灼雙眸和嘴角勾著寵溺的弧度又使得他整個線條都柔和了下來。

“嗯,”喬小麥應著,不敢正視富大的眼睛,經過昨晚,她就是想裝傻也裝不來了,她有點後悔跳那個熱舞了,若不是那個舞,或許或許老大不會泄露對她的情感,至少不會這麽快。

她不討厭他,隻是不知道怎麽麵對,拒絕?她不忍心,也張不開那嘴,接受?老天,哥哥變戀人,爸爸媽媽幹爸幹媽那怎麽啟齒,大哥二哥、富二富三那又怎麽說,兄弟、兄長變妹婿,妹妹變嫂嫂,天哪,怎一個亂字了得。

她雖口口聲聲說找個男人陪自己過完下半輩子得了,可女人多是口是心非,誰不想找個誌趣相投兩情相悅帥氣大氣又德才權財兼備的男友啊,上世她太傻了,老師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蘭陵王,她就真信了,一心向學,以為上了大學就會遇到她的蘭陵王,結果發現身邊不是晏嬰就是左思,大三遇到了宋玉轉生的賀修遠,四目相對,天雷勾地火,迅速拜倒在他的牛仔褲下,心想:沒魚蝦也行。

矜持了兩年,還未來及獻身,就被紀曉雲那大.波給勾走了,嚴格說來,賀修遠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初戀,所以,打擊不可謂不大。

之後性情大變,一改平日的乖乖女形象,跟孟小溪流連於煙花酒巷,醉生夢死了好些時日,雖說不至於對人生失去信念,但對愛情卻不抱有幻想。

重生十二載,前程往事早已隨波逐流,那點傷痛算個屁啊,如今,選擇多了,心也貪了,不想這麽委屈自己,就算結局無法預料,至少過程咱得精彩吧!

名流痞子洪晃說:女人一生睡多少男人算“值”——零 = 白活了;一 = 虧;二到三 = 傳統;三到五 = 正常;五到十 = 夠本;十到十五 = 有點忙;十五到二十 = 有點亂;二十到三十 = 有點累;三十到五十 = 過於開放;五十以上 = 完全瞎掰。

她上世白活了,這世怎麽著也得夠本吧!

若是跟尚城或者別人談戀愛,不合適就散,處理好了當哥們朋友處,處理不好就不見,跟老大處,兩家關係這麽好,又住的這麽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萬一不合適,分了,傷大人情麵,不分,自己就等著內傷吧!

再說,她是找男朋友,不是爹。

這麽想著,看富大的眼神就有些糾結。

“怎麽了?肚子還很痛?”富大將勺子放到餐桌上,一臉關切地走過來,“臉色這麽難看,”手揚起,就要摸她的臉。

“不,不痛了,”喬小麥頭一歪,倒退幾步,富大摸了個空,微微怔忪,上前一步將她拽進懷裏,不顧她的掙紮,手附上她的額頭,摸了摸,“有點涼,”身子微躬,額頭貼著額頭,“沒發燒,”抬起頭拍了拍已經僵掉了忘了呼吸的某麥,說,“去刷牙洗臉,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然後環著喬小麥的肩膀送進了衛浴間,打開了水籠頭調好適度的溫水,將擠好牙膏在溫水裏過了一遍的牙刷遞給她。

“老大,我隻是那個來了,沒斷手斷腳,”喬小麥接過牙刷,忍不住提醒道。

富大臉微微泛紅,低聲說道,“我知道,不過書上說,女人月事期間,不能碰冷水,”

“我知道,”喬小麥臉也紅了,養生方麵,溫嵐是專家,退休後更注重養生之道,快六十的老太太保養的比四十歲的二伯母還顯精神,卻比二伯母多了份從骨子裏散發的書香貴氣。

醫院一周隻去兩次,她有大把的時間搗鼓這些,不僅自己享用,還逼著身邊的親人跟她一起做,鄭幺妹便是直接受益人,那臉蛋那皮膚那身量那氣質再配上那打扮,說她二十八歲都有人信,整個一越活越年輕,喬小麥也是個愛美之人,又有兩個成功標本在前,她自然跟著做。

別說經期不碰冷水,就是平常她也很少用冷水洗臉,隻除了夏天,天太熱,江北這鬼天氣,不開空調恨不得泡水裏。

富大倚靠在門框上,頭歪著,靜靜地看了她許久,直到喬小麥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就要發飆時,他兩隻手扣著她的肩頭轉了過來,那張布滿深情癡情迷情的俊臉一點點逼近,四目相對,他說,“我想這麽看著你梳洗,很久了,”

喬小麥的身子一顫,小心肝‘嘩’的一下,碎了一地。

“麥麥,我喜歡你,”他抵著她的額頭,氣息灼熱,不等喬小麥給反應,又繼續說,“我不指望你能立刻接受我,但,別躲著我,”聲音低低的,微微有些暗啞。

“好不好,”低下頭,輕啄了一下她的唇瓣,喬小麥覺得整個世界開始眩暈,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似乎什麽什麽都沒說,似乎說了個‘好’。

富大去廚房了,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

她臉有些發燙,濕了濕臉,用帕子擦了擦準備去飯廳時,發現浴室裏自己昨晚裹成團裝到塑料袋裏準備今天拿去丟的牛仔褲和小內內憑空消失了,在浴室裏翻找了一圈,沒有,怕自己拿進臥室,又跑去臥室翻了一通,還是沒有。

“老大,你有沒有看見浴室裏我昨晚房子牆角的大塑料包……”喬小麥膽顫驚心地問。

“哦,你的髒衣服啊,昨晚我洗衣服時,順手幫你洗了,就曬在次臥的陽台上,”聲音從廚房裏傳來,富大正在燒菜。

看著陽台上她隨風飄舞的牛仔褲和小內內,喬小麥風中淩亂,想到那被洗出來的一盆血水,她淚流滿麵,一團火在胸口處積聚,趁著富大在廚房裏忙活的時候,落荒而逃,真是丟死人了。

從鎮上回來後便直接奔溫嵐家來了,以肚子不舒服為尤,拒絕出門,拒絕會見喬家人以為的任何人。

鄭守儀退休後被返聘為A大教授,一個星期隻用去學校兩次,其餘時間都在家裏做研究,他家跟喬小麥家就住一個小區,前後樓的距離,家裏閑雜人等太多,麥麥在這的時間比在家多,有時向姥爺請教些問題,有時讓姥爺指點指點她的書法,彼此交流下讀書心得,介紹一些書籍雜誌,彼時,她陪著鄭守儀看《三國演義》。

這時候的電視劇左右不過是那幾部,四大名著拍成的電視在暑假檔期裏翻來覆去地重播,受鄭守儀影響,喬小麥對《三國演義》也起了興致,靜下心來看看,確實比那些沒內容的電視劇好看多了。

鄭守儀最喜歡研究諸葛亮,或者喜歡研究他的謀略計才,“麥麥,跟姥爺說說你最喜歡哪個人物,”

“張飛,”

溫嵐在泡花茶,聽了後,笑著說,“口味很獨特,”

麥麥嘴角抽了抽,姥姥,你是想說我口味很重吧!

鄭守儀起了興致,“說說,為什麽喜歡他,女孩子不都是喜歡趙子龍和周瑜嗎?”因為他們很帥。

喬小麥想了想,說,“三國是男人的時代,那一場政治蠻荒如今看起來更像一場江湖盛宴。立功業者常羨亂世,橫刀立馬,提頭四顧,鐵衣素縞,快意恩仇。有魅力的男人玩政治當如闖江湖般豪氣幹天,是俠的心胸,客的情懷,三國俠客,便是張飛。”

鄭守儀一愣,興致更高了,“繼續,再說說,”

喬小麥手一揚,“姥姥,茶的伺候,”

溫嵐微笑著將調製好的花茶遞將給她。

喬小麥接過,喝了一口,又遞還給溫嵐,清清嗓子,“世人隻知他暴烈魯莽,凡事不計後果,冒進行事,易造禍端。殊不知其剛而不躁,勇而不莽,粗中有細,不乏謀略,隻有麵對惡勢力時他才會極端暴烈,疾惡如仇。張飛是出了名的“愛敬君子而恤小人”,他憐惜虜將嚴顏剛毅不屈,英雄之姿,對其待若上賓,並私放回營,後人將這件事與關雲長華容道義放曹操並稱為三國兩大“義舉”。而對治軍,他卻極其嚴厲,對違紀兵士動輒鞭策杖罰,即便劉備勸他得饒人處且饒人,他也不聽。不原諒,不妥協,堅持原則。

他性情秉直,口出皆為心想,心胸坦蕩,從他對軍師孔明的前倨後恭便可瞧出。劉備三顧茅廬時,他頗有微詞,後尊孔明為軍師時,這位大俠終於沒忍住心勁兒,挺身階前當眾高呼:‘皇叔不可,牧夫豈可行軍令。’後來又對不屑與之同行為伍的孔明言聽計從,謙恭萬分,想來真是可愛,胸藏百丈矛,心無千千結,男人就該如此坦蕩,當嗔則嗔,當怨則怨,通情達理又不乏心氣兒,不卑微媚俗。與這樣的男人在一起,說話不用斟酌,做事不用思慮,自由而輕鬆,豈不快哉。

最讓人心動的,是張飛對愛的態度,看準了決不撒手。他的妻子是夏侯淵的堂侄女,夏侯霸從妹,十三、四歲時出城斬柴,被張飛看中,納為夫人,自此終生相伴,不離不棄。不納妾,不狎妓,為人正直,對愛忠誠,讓人想起金庸筆下大英雄蕭峰對阿朱的畢生癡情。

愛得轟烈赤誠,守得無怨無尤,出則狼行天下,居則羊性溫柔,”聲音抑揚頓挫,說到激動處,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中間有人敲門都沒打斷她的即興演講。

最後總結,“個人認為,我爸就是現代版的張飛,”

想到姥姥姥爺對老爸一直抱有成見,覺得他個大老粗配不上自己如花似玉的閨女,又加了一句,“我以後的老公就照我爸這樣的找,”

其實這些年喬大款已經用實際行動讓溫嵐夫婦證明了他們女兒當初的選擇沒錯,又因鄭劍鋒常年不在家,都是喬大款一直在照應幫襯,所以,對這個大女婿也是打心眼裏喜歡,當親兒子看待。

隻是,兩人都不喜情感外露,對誰都淡淡的,也就在喬小麥等幾個小輩麵前,喜愛之情才溢於言表。

“沒想到你對咱爸的評價很高啊,可惜他不在,”

大哥?喬小麥扭頭,喬棟站在她身後,雙手撐在沙發上,看著她,似笑非笑,他身後愕然站著就是她躲了幾天聞之色變見之腿軟的富大,雙手環胸,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喬小麥下意識地就想躲屋裏去,可眾目睽睽之下,她若就這樣逃了,不是此地無銀三兩嗎?深呼氣,穩住自己跳動的心神,避開富大注視,笑著問,“你們怎麽來了?”很是心虛。

“月底搬家你不會忘了吧,大東西我們都幫你整理好了,隻是有些小物件,還需要你自己整理,免的我們粗手粗腳地給你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