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殺

暗夜中的一抹亮色,那是……刀光!

唰!

林行汗毛乍起,千鈞一發之際腳步退向側後方,一縷頭發被斬落,血痕浮現在他的眉骨附近,血珠爭先恐後的冒出。

來人共有四個,皆是黑袍罩麵,不待林行多想,手中利刃就疾風驟雨般落下,他體內勁力流轉,縱掠間飛速後撤。

“你們是什麽人?膽敢在我鑄鐵山莊行凶!”

林行高聲呼喊。

此時他腦海中,卻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當日進入河陽城後,那被斬馬刀大漢,一刀斬成兩截的小廝。

實際上這幾個人的水平,可比那斬馬刀大漢差遠了,隻是胡亂揮舞利刃而已,可林行心中驚懼之下,練了兩個月的通背拳,竟有些難以發揮。

隨著身上一道道血花綻放,林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那四個黑袍罩麵之人,俱是不發一言,隻管將鋼刀斬落,逐漸把林行逼到深潭邊上,水氣冰冷,連中數刀的林行全身陡然緊繃,二十四式通背拳在心頭劃過,他突然向右踏出一步。

“喝!”

林行沉肩墜肘,氣沉丹田,一股氣勁旋纏而上,匯聚右拳之中,猛地向前擊出,竟直奔寒光凜冽的刀鋒而去。

來人冷笑一聲。

這小子真是練武練傻了,真以為的自己拳頭硬過鋼刀,他已迫不及待的看到,眼前的小子捂著拳頭嚎叫了。

他迫不及待的場麵沒有出現,心中倒有了一刹的驚愕。

卻又見林行右拳翻手為抓,身形猛的左旋,以身帶掌,竟幹脆利落了的扣在鋼刀背麵,氣勁貫通至臂膀,猛地一拽。

“額……”

那人被林行拽的身體前傾,目中還殘留著難以置信之色,就隨著林行左掌猛地向外一抓,神情徹底凝固下來。

哢吧!

喉骨被生生捏抓碎,血沫從口鼻溢出,眼見此人已死,林行順勢以此人的身體,橫在身前為自己擋住幾刀。

林行捂著腹部的傷口喘息著,強行讓自己振作精神。

突然的變故,讓本來順利的幾人驚醒,幾人有些慌張的朝後方退去。

他們本來就是憑著一腔怨怒而來,此時被反殺一人,頓時膽氣散盡。

“你們……是什麽人?敢來我鑄鐵山莊行凶!”

林行伸手撿起死去那人的鋼刀,步步緊逼,陰冷的目光隱在一身血汙下,與黑夜相襯,宛如惡鬼一般。

前後不過片刻,完全相同的兩句話,卻蘊含著截然不同的意味。

三人轉頭就跑,頭也不回的衝入夜色裏。

林行杵著鋼刀,咬牙站了一會兒,身形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

好歹是唬住了。

他身上最深的傷口,差點就斬破腹中髒器,而除了這處傷口,其餘大大小小數處刀傷,也在不斷的滲出鮮血。

他抬頭看看天空。

烏漆嘛黑。

“嗬!”林行苦笑一聲。

即便唬走了那幾人,他又能怎麽樣?沒有月光的夜裏,神秘小石上的紅光極為淡薄,他幾乎是死路一條。

嘭!

倒在血泊裏,林行無力的眨巴著眼睛,目光死死盯著天空。

意識恍惚,林行陷入半昏迷狀態。

……

“怎麽辦?周岩死了!明日上邊查下來,我們怎麽說?”

“不想死就一問三不知。”

“這麽做能行嗎?那小子……”

“那小子必死無疑!受這麽重傷,他無論如何也活不了!”

三個黑袍罩麵之人,躲在密林中,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著。

“要不咱們回去確認一下?傳聞那小子身上有熊鐵山給的武功秘籍!”左側一個聲音青澀的家夥開口。

此言一出,餘下兩人對視一眼。

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就很明確,就是砍死那小子泄憤。

大家都是窮苦出身,憑什麽他們蹉跎在外務好幾年,連個武功的影兒都看不見,那小子就能得熊鐵山的賞識,剛成為外務弟子就能修習武功?

外務弟子中,抱有這樣想法的不在少數。

隻是沒想到,那小子身中那麽多刀,還能幹脆利落的反殺一人,令他們三個心生膽怯,熊鐵山傳授的武功果然不同凡響!

三人眼中閃過灼熱之色,而後不再猶豫,悄悄地往回摸。

密林中坑坑窪窪,深一腳淺一腳,三人花費了數刻鍾,才回到了深潭邊上,看著躺在血泊裏的人影,俱是鬆了口氣。

“果然死了!我就說嘛,被砍成這幅模樣,他怎麽可能不死?剛剛隻是回光返照罷了!”甕聲甕氣的家夥開口道。

“六哥說的是!”

“此次周岩雖死,卻死得其所!我等苦此獠久已,周岩兄弟身先士卒,真是我輩楷模。”青澀聲音真摯的感慨著。

被稱為六哥的人,一馬當先的朝林行屍體走去,可很快一個幹瘦的背影,就跑到了他的前麵。

“姓張的!你這賤人,剛剛你拿著刀,跟拿根燒火棍子似的,現在還好意思走在前麵,給六哥我速速停下!”六哥追趕上去,揪住前方之人。

噗!

六哥的手,微微顫抖。

六哥艱難的摸了一把胸前,借著烏雲散去,那灑落而下的月光,看著自己滿手的血,一步步往後退去。

他胸膛如破風箱般鼓動著,手指點向前方的幹瘦人影。

那人影的手中,正攥著一柄鋒利的匕首,刃鋒染血。

“張虎!你……”

烈血狂噴,六哥踉蹌著後退,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平日裏唯唯諾諾的張虎,怎麽敢一刀捅在自己身上,甚至,用的還是自己送給他的匕首。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張虎,就是那個幹瘦背影的主人,他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瞥過一旁青澀聲音的主人,目光定定的看著何六子。

“這麽多年六哥的照顧,張虎記在心裏,日後會多給六哥燒些紙錢的!六哥你放心的去吧,嫂嫂我會幫你照顧的。”

張虎說著就拖著長刀,把匕首塞入腰間,上前踩著還想掙紮的六哥,笨拙的一刀又一刀,劈在六哥的腦門上,好似發泄一般,不斷的重複著。

六哥很快就沒了生息。

青澀聲音的主人,叫趙歡,是兩年前成為外務弟子的,此時軟倒在地,不斷的吞著口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張哥!咱們平時關係最好了不是?你放我一馬,我就當什麽都沒看見,好嗎?”

張虎也抬頭笑了笑:“好啊。”

手起刀落,沒來得及鬆口氣的趙歡,被一刀砍在脖頸上,砍到一半,刀身卡在脖子裏,張虎蹬著他的胸膛,鋸木頭一般把鋼刀晃悠著拔出來,趙歡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最後失去了生機。

“真是麻煩!”

張虎的眼神有些冷。

趙歡也成了張虎的刀下亡魂,場中再也沒人和張虎爭搶,他又回到了林行的身邊,激動地有些不能自已。

“武功秘籍……”

張虎眼中滿是貪婪。

他知曉黑市上,一本最普通的武功秘籍值多少錢。

那是能包下整個縣城的快活樓,讓所有的清倌人,一起伺候他幾輩子的銀錢!

想起那張魂牽夢繞的臉,張虎微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