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屍首的矛盾之處

在後世,法醫可是刑事偵查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王燁也經常和他們警局的法醫打交道,這幫人一個個可都是穿著白大褂,在那幹淨明亮的解剖室裏工作,可是相當的體麵。

後世查案子,往往都是先由法醫去驗屍,確定死者的死因以及從死者身上找到一些相關的證據。

在以此為線索,刑警在開始順藤摸瓜的調查下去。

然而,在此時的大乾,仵作卻還是可有可無的職業,在衙門的官吏裏麵,仵作都還不入流。

就連這義莊,也就是一個木棚子,四麵都還透著風。

屋內也是各種蟲子老鼠在那裏亂爬,跟後世的解剖室那是天壤之別!

王燁看著這穿著粗布衣衫,佝僂著身子的白仵作,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然而,王燁的這遲疑,被這白仵作看見了,還以為是這麵前的小王爺不習慣這裏的環境呢。

白仵作便朝著王燁恭敬的說道:“小王爺,這義莊簡陋,加上這裏停放著不少屍骨,所以味道重了些,還請小王爺見諒。”

王燁被白仵作這麽一提醒,倒也是從過往的感慨著拉了回來。

“無妨,這氣味我聞的可不比你少!”王燁朝著白仵作笑了笑,然後跟著白仵作一起來到了一個棺材前,白仵作遞給王燁一片生薑,示意他放在鼻子上。

待王燁放好,他就那麽一推,那棺材蓋可就這麽打開了。

頓時,一股濃鬱的屍臭味就從棺材裏衝了出來,這古代保存屍體的方法還是很落後,特別是像義莊這樣的地方,有錢人家裏死了人,甭管是被殺還是老死,都不會放這義莊來。

畢竟死者為大嘛,所以這義莊裏停放的往往也都是些窮人或者一些無人認領的屍體。

自然而然的,這義莊也就不會拿一些昂貴的藥水或者冰塊來保存屍體了,這仵作也就燒些草木灰,加上一些石灰粉將其和屍體一塊放入棺材裏,也就算是保存屍體了。

想到這裏,王燁此時也適應了這屍臭味了,這時,王燁便朝著仵作問道:“白仵作,這牛捕頭好歹也是咱東澳縣的捕頭,為何就沒見牛捕頭家裏人來認領這屍體呢?”

死者為大,古代查案也不是一定揪著屍體不放,所以往往屍首在仵作驗屍後,如果死者家人硬是要將其帶走,衙門也一般不會揪著不放。

所以往往是這邊案子都還沒破,那邊死者家人就將死者給埋了。

不過古代也不像後世那麽講究命案必破,所以一些尋常百姓人家的案子,如果實在查不出來,衙門裏也就將其擱置了,變成懸案,久而久之也就無人問津了。

王燁對這些還算明白,所以便突然想到這一點,這牛捕頭放在後世也至少算一個大隊長了,他們家不可能是連家眷都沒有吧!

聽到王燁的詢問,白仵作也回道:“牛捕頭大人有一位原配夫人何氏,給他生了個孩子,不過現在也就六歲,他這位原配夫人三年前病死了,去年牛捕頭大人又娶了一個白氏,如今還未有身孕,我也不知這白氏為何至今還未來認領屍體。”

“咳咳!”

白仵作這話剛說完,身後便傳來了咳嗽聲,王燁回頭一看,不知何時,這翁縣令等人全都進來了。

而剛才這咳嗽聲,便是翁縣令發出來的。

這翁縣令正在朝著白仵作擠眉弄眼,在看到王燁轉過頭時,表情順便恢複。

但是王燁卻還在翁文成臉上看到了一絲慌亂。

白仵作這時閉住了嘴巴,沒有再說話,而是老老實實的又站到了一邊。

王燁心中暗笑,這幫家夥,破綻百出,看我怎麽收拾你。

於是,王燁也沒有再找白仵作,而是自己走到棺木前,開始驗屍。

古代迷信,驗屍也有許多講究,王燁洗手焚香,一切工序準備完畢,就開始仔細的檢查這牛捕頭的屍體來了。

眾人見王燁還真的開始驗屍了,一個個的閉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了。

白仵作切了幾塊薑片遞給眾人,然後也好奇的湊近前去,看這王燁到底是如何驗屍的。

王燁見白仵作走上跟前,也就朝著白仵作說道:“你沒有將牛捕頭淨身擦拭吧?”

白仵作見王燁居然將薑片都丟了,毫不避諱這屍臭味,也是對王燁更加高看幾分,這語氣也就越發恭敬起來。

“小王爺,這牛捕頭大人自從打撈上來後,小的除了查驗了一番屍體,便沒再動過,這牛捕頭大人也是有家室的,所以這淨身沐浴我們也不用去做!”

王燁點了點頭說道:“那麽你看,這牛捕頭的雙手指甲幹幹淨淨的,但是這嘴裏卻滿是淤泥,你沒覺得有什麽異常麽?”

白仵作看了看,搖了搖頭,表示並沒有發現異常。

王燁歎了口氣,這時代的仵作完全沒有後世的法醫有係統性的學習過驗屍技巧。

他們都是憑借著師徒關係進行傳承,不同的師父學問高低也有所不同,所以這驗屍技巧也有高下之分。

顯然,這白仵作的師父並不明白淹死之人到底有什麽不同之處。

王燁也就耐心的說道:“你想下,如果一個大活人掉進水裏,他是不是會掙紮,然後大口的喝水,所以淹死之人,那肚子裏可全是水。”

“對呀,這牛捕頭的肚子都鼓起來了,這不是水是什麽?”不知何時,這翁文成也走到了近前,他聽到王燁這話,大聲辯解道。

王燁看了一眼翁文成,這家夥顯然還對屍體有所畏懼,不敢靠前,隻能站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扯著那幾乎沒有的脖子,打量著躺在棺木裏的牛捕頭屍體。

白仵作似乎也認同翁文成的觀點,他說道:“小王爺,我也查驗過,這牛捕頭大人肚子裏滿是水,嘴裏也有河水裏的淤泥,這不是淹死的,會是什麽?”

王燁笑道:“不錯,單憑這些的確可以說明死者是被水淹死的,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牛捕頭手指甲內沒有淤泥,但是滿嘴的泥沙,這不是很矛盾麽?”

“我們東澳縣附近就一條河,牛捕頭也是在這河裏被發現的,這河水有多深想必大家也就清楚,我們這的這條河河水也很清澈,那泥沙可都在河床底下,牛捕頭是怎麽樣才做到了滿嘴的泥沙呢?”

白仵作眼睛一亮,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