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嘩啦!”茶幾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撲拉到地上,發出劇烈的聲音。

“哄!”尚君睿一腳踹翻了整個茶幾!

尚君睿隻感覺胸中有一把火,在不斷釋放能量焚燒他的心髒,點燃了他的理智,他在原地焦灼的轉了幾圈,隻覺得胸口的戾氣幾乎要將他淹沒!

沐空安竟然真的跟著那兩個人走了!

那個乖巧的聽話的小寵物竟然敢違抗主人的命令!

他竟然敢說出“我再也不會和你在一起”,嗬,難不成他不知道,他從不具備發言權嗎?

說開始的是自己,那麽結束也必須由自己來說!

再見,嗬嗬,沐空安,我們之間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說再見了?

尚君睿兩三步走到陽台,打開窗戶居高臨下的看著沐空安扶著那個女人出來,他們三個進了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尚君睿心中的火氣一下子就炸了!尚君睿眸子裏血絲乍現,死死地盯著沐空安的後背,如果目光能化成刀子,估計能活生生的將沐空安分屍!

那些怒火就像煙火一般炸裂然後消散,隻留下尚君睿殘&虐的笑容,

他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扭曲的臉龐上還掙紮出一絲笑容,“寶貝,你會後悔的。”

仿佛是平靜了下來,尚君睿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和緩,雙眸還帶著溫柔的笑意,輕輕地吐出了幾句話,“寶貝,下一次可就不僅僅是鎖鏈了。”

“寶貝,再見。”

“我期待與你再次相見。”

夏天的暖風吹起了尚君睿的發,那張臉溫和的笑容看起來特別違和,黑衣黑發黑眸仿佛就在訴說著不詳。

沐空安坐在車上,沐夫人握著他的手絮絮叨叨,一直不停地說,沐空安禮貌地笑著,一般不說話,沐先生含笑看著他們兩個,倒也不說話。

“小安……”過了不知道多久,沐夫人突然停住了話茬,那雙桃花眼看著沐空安,透出幾分悲苦。

沐空安無端的覺得那眼睛裏所蘊藏的東西很礙眼,隻是垂下眸子,平靜地應了一聲。

空氣裏徒留靜默,沐先生將沐夫人摟在懷裏,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裳,他也有些難受,隻是看著妻子的這個樣子隻得輕聲安慰道:“回來了,小安回來了就好。”

那十幾年的空白,終究會被填滿,他們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至親,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怎麽可能輕易忘卻?

“我,”那滿車尷尬的氣氛讓沐空安有些局促地笑了笑,開口想要說些什麽,又閉上了嘴,表情遲疑不安。

“你想說什麽,小安,”沐夫人突然出聲,麵容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是紅腫的眼角和麵部殘餘的淚水訴說著剛剛所發生的一切,“我是你的母親,我們是你的血脈至親,你有什麽需要隱瞞我們的?”

沐空安沉默了一會兒,道:“沐夫人,沐先生,我有父母,他們對我很好,我建議我們先去醫院做dn驗證,我應該不是你們的孩子,”

“夠了!”沐夫人厲聲打斷了沐空安,半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揉了揉抽痛得太陽穴,聲音裏有些頹敗,“聽你的,”

她的孩子,她苦苦尋找了那麽長時間的孩子,她那本該嬌寵一生的孩子在那種家庭裏被虐待著成長,甚至連求學之路都是那麽艱辛!

現在,他竟然跟自己說,那家人對他很好。

他不想要自己,不想認自己這個媽,沐夫人閉上了眼睛,壓抑不住悲哀的情緒。

沒有人知道她承擔了多少,她尋找她的兒子十幾年,承受著家庭和家族的兩大壓力拒不肯生第二胎,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尋找她那失蹤的兒子上,無數次午夜夢回,痛苦絕望,生怕自己的孩子在外邊遭罪,生怕他被人虐待遭人唾棄,更怕那孩子早已經離開人世,從來不信神佛的沐夫人隔三差五地去祈福,拜神拜佛,祈禱自己的孩子還在人世,活得平安順遂。

可是,她的孩子受了那麽多苦,她那本該被人嬌寵一生的兒子,竟然在那種家庭受盡人世間的苦楚!

她的孩子竟然被尚君睿那個王八蛋當做玩物一般肆意玩弄!甚至把自己兒子鎖了半個月!

如果她當時手裏有把刀,說不定就真的跟尚君睿那個混蛋拚命去了!

她的兒子心善,她卻不是什麽好人,曾經敢傷害她兒子的人,統統要千百倍的償還回來!

“我,”沐空安咬住下唇,局促不安地看著沐夫人,“對不起……”

“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沐夫人微笑著搖搖頭,有些疲累的樣子,“是我對不起你才對,要不然你也不會不認我……”

沐夫人的樣子簡直就像丟失了生命裏唯一的重心一般,沐先生隻能徒勞地試圖安慰她,但是他們倆個誰都沒有責怪沐空安,甚至連一個責怪的眼神也沒有。

沐夫人勉強笑笑,道“我們改天就去,今天先回老宅,”沐空安張嘴想要反駁,被沐夫人笑著打斷,“你不是要躲尚君睿嗎?整個市也就隻有我們家還能跟尚家抗衡,你現在一出去就是被抓回去的命,暫時留在我們這把,他也不敢動你,你不認我也沒關係,”

沐夫人話音突然停止,好像不知道怎麽接下去,笑容裏都是慘淡的色彩,沐空安於心不忍,慌忙道:“我知道我和你一定有血緣關係,我……”

沐夫人摸了摸沐空安的頭,強笑道:“沒關係的,孩子……”

沐空安愧疚地低下了頭,沐夫人抬起頭,不動聲色地拍打著沐空安的後背,眸子裏有一絲笑意,孩子,你還是太善良了。

入住沐家第一天的時候,沐空安的父母也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沐空安得罪了大人物這一事實,為怕牽連連夜給沐空安打電話教訓他,沐空安咬住嘴唇沒有反駁,直到給他端來夜宵的沐夫人一把搶過他的手機,優雅得體不冒髒字地從頭到尾將他們諷刺一遍,摁斷了電話,在沐空安肩膀痛哭,讓剛剛一直神遊太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的沐空安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拍拍沐夫人的背脊以表安慰。

這讓沐夫人心疼壞了,我家兒子這麽善良無私聰明穩重!簡直是優秀中的模範,精英中的贏家!

至於那個當初被自己帶的學生淘汰下來的小手機就這麽被沐夫人處理了,在以後的幾個月內,沐空安終於不需要為那糟心的‘親人’煩悶了。

由此,沐空安倒是從沐家住了下來,據說第三天他的父母就登報與他脫離了關係,這下沐空安就徹底成了“無家可歸”的孩子了。

住了第一天以後就會有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直到沐空安將沐家和夏家老一輩的人都見過了,並且得到了老人們的各種禮物,這個過程才算正式結束,沐空安這時候已經是鐵板釘釘地沐氏集團繼承人了。

沐空安學的是文學,沐夫人表示沒關係,她兒子聰明,一教就會。

直到沐空安躺在床上,想著過幾天舉辦的沐家老爺子70大壽的宴會流程,嘴角還帶著些許笑意。

沐氏夫婦千裏終尋子,開什麽玩笑?

沐氏夫婦確實是他的生身父母,卻不是他們來找他的,而是沐空安自己留下了線索的。

沐空安在一開始接受這個身體的記憶的時候覺得奇怪,在大兒子和小兒子能力人品懸殊如此巨大的時候,他父母還這麽向著他哥,怎麽看都覺得有問題,而且,他接受這具身體的時候,有幾年的記憶空白期。

按理說是不會這樣的,他在接受上一具身體的時候,就好像在感受對方幾十年地成長之路一樣,沒有一絲斷檔或者空白,而這裏卻有三四年的空白期。

人們都說,嬰兒小孩子是沒有記憶的,其實不然,他們有這份記憶,但是他們想不起來而已,會造成這樣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原主失憶了罷了。

那麽問題來了,原主為什麽會失憶?他的父母偏心為何如此明顯?

答案似乎指向了一個地方,他不是他們的兒子。

而在接聽了那位母親的電話以後,沐空安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他們的兒子。

這個疑惑也隻能埋在心裏,直到有一天他瀏覽網頁的時候看到了沐氏集團夫婦的照片,與他極其相似的沐夫人讓他心裏隱隱有種猜測,但是雙方身份差距太大,他不得不放棄了腦中的想法,直到尚君睿讓沐空安當他的特別助理,沐空安知道,機會來了。

平等尊重的愛情,如果雙方不是站在一個高度上,哪裏來的平等和尊重呢?

在沐空安離開的那些日子裏,尚君睿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他再也不進入那一套小公寓了。

當初因為時間緊而匆匆將沐空安鎖在那一小公寓,在沐空安離開以後就恢複到了平常的寂靜。

尚君睿依然那個樣子,尋歡作樂,任意妄為,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這是男兒畢生的追求,雖說尚君睿做不到掌天下權,但是他確實是年輕一輩少有的掌權人物。

往往這種人,白天在瞬息萬變的商場廝殺,夜晚就在燈紅酒綠中迷醉。

而尚君睿,恰恰喜歡美人,就像他當初看上沐空安那張臉,一句廢話也不多說直接搶回家,他的骨子裏還流著祖輩的思想,喜歡的就搶過來,不喜歡的就扔掉。

沐空安對於尚君睿,也不過是一個新穎點的玩具,尚君睿是這麽認為的,玩具在主人沒有玩煩之前,就被人搶走了,這就相當於在主人臉上扇了一巴掌!

這讓尚君睿很不爽,

也很憤怒;

最讓他憤怒的是,沐空安竟然在背後捅了他一刀!

身為一個主人,竟然被看似乖巧的寵物捅了一刀!

每次一想到這,尚君睿眼前就發黑,心裏有一種酸澀的痛苦,恨得他幾乎想要扭斷沐空安的脖子!

這真是不能忍受。

尤其是對尚君睿來說,他曾經真的想過跟沐空安在一起一輩子,讓他在家裏等著自己,為自己做一切雜事

不過,他總有機會去給他的小寵物上上規矩的,尚君睿坐在鮮紅的沙發上,慢悠悠地搖晃著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讓身旁的男孩更加坐立不安。

男孩瑟縮了一下,撞到了沙發背,心裏一突,又強打起笑容來,陪上前湊趣說話,尚君睿隻是淺笑著看著那男孩子手舞足蹈的說著什麽,在昏暗的燈光下露出大半截腰線,尚君睿突然覺得有些乏味。

男孩這樣子,誰能想到是自己對頭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呢?嘖嘖,自己給他的還少嗎,竟然要背叛自己。

背叛者的下場可都不怎麽好啊,尚君睿眯起了眼睛,笑了。

那男孩還在賣力的表演,尚君睿無聊地扭頭,耳邊聽到模糊的呻吟,眸子一轉,突然來了興致,他惡劣地對著男孩笑了一下,道:“想讓我高興嗎?”

男孩一愣,立馬真誠地笑道:“想,想,太想了。”

“好啊,”尚君睿點了一根煙,昏暗的燈光下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人看得清,隨手一指,“去代替那個人,”

“啊?”男孩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臉色直接白了,喉結不明顯的一動,有些結巴的說道,“您,您開玩笑的吧。”

“你覺得我像是會開玩笑的人?”尚君睿的聲音很平靜,甚至露出了點笑意,卻讓男孩不寒而栗。

“啊啊啊!”一聲慘烈的叫聲驟然響起,男孩不禁打了個寒顫,回頭看向需要自己伺候地金主,在昏暗的燈光下他隻能感受到那個人的涼薄和趣味,心裏立刻冷了半截。

原本尚君睿這種人向來都是去包廂的,偶爾不去包廂也必然去二樓,這一次也不知道想些什麽,竟然非要來地下一樓的大廳,這可愁壞了經理,趕忙要以前最受尚君睿喜歡的一紅牌陪著這位爺,最好能把這位爺哄上去。

男孩心裏有點害怕,但是一想到對方的允諾,心一橫,他笑容滿麵地走上前上前摟住男人的胳膊,甜美地笑著撒嬌,“尚總,人家隻喜歡你一個,”說著,試探性地湊上去吻尚君睿的嘴角,

“啊!”男孩一把被尚君睿推倒在地上,尚君睿麵容冷厲,他走上前湊近了被他推倒在地上的小男孩,用腳去抬男孩的下巴,男孩身體僵硬不知所措,淚水更是從眸子裏流了出來,一時間頗有點梨花帶雨的感覺。

可是,尚君睿卻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他輕聲笑道:“你知道嗎?我最討厭別人碰我的唇,”他的鞋尖碰上了男孩的嘴唇,停留了一會,男孩心髒砰砰砰直跳,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

尚君睿一腳死死地踩了下去!

“犯了錯的東西,總是要受罰的。”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要說給誰聽的,尚君睿側了側臉,眼眸眯了起來,眼前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的麵目。

那個人一雙含霧的桃花眼清澈美麗,嘴唇因為昨晚自己用力的咬了兩口還是紅腫的,他一手摸著自己的唇,臉龐上露出了幾分無奈的笑容,“你就不能輕點嗎?”

隻有他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自己才能安心,才會願意接&吻,也不需要擔心通過口腔慎入麻醉藥。

尚君睿一怔,下得力道竟然小了幾分,倒是讓那男孩得了幾分喘息的機會。

隻可惜,竟然連他都會在自己身後捅一刀!

一想到這,尚君睿心裏就會有一種焦灼的感覺,他不懂這種感覺,隻想要毀滅眼前所能見到的一切。

突然,一個聲音吸引了他。

“你幹什麽非要來這?”

尚君睿猛地抬頭,身體自發地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看到那兩個人的時候,尚君睿好心情地笑了,他的小寵物自投羅網,怎麽能不讓人開心呢?

隻可惜他忘了,他的小寵物已經今非昔比了。

“嘖嘖,幾天沒人操&你就耐不住寂寞了嗎,我的小寵物?”尚君睿優雅地拿回腳,幾步走到沐空安他們麵前,微笑著開口。

“嘖嘖,你的女人沒有滿足你嗎?還是你隻能靠後麵來獲得快感了?”尚君睿嘲諷般勾起唇角,“已經欲&求&不&滿到需要來這種地方找男人了嗎?”

“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需要我給你介紹幾個嗎?”

尚君睿居高臨下地看著沐空安,心裏窩火得幾乎都快吐血了!

剛才一開始聽見這人的聲音是驚喜,後來一想想這是什麽地方尚君睿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己千方百計珍藏的麵容,一分一毫也不想被別人看了去,真很不得拿個鏈子把他鎖在自己身邊,一分一秒都不要他離開,也不允許任何一個人看見他,隻有自己可以看見他,擁抱他,親吻他。

可是,沐空安竟然敢出現在這種地方!

就好像是自己千方百計珍藏的東西被人毫不在意的扔到了菜市場任人圍觀!

明明是隻有自己可以看見的笑容,隻有自己可以觸碰的肌膚,現在沐空安竟然將它們拿到這種地方任人垂涎!

尚君睿惱怒地笑了,說話更是不留情麵,當一口起說完,看見他旁邊那個女孩子脹紅的臉色,尚君睿才感覺到一絲不安;

和沐空安走的那一天感受到的不安一樣,

沐空安握住女孩子的手,將憤怒地想要衝上去打架的女孩子拽了回來,輕輕地笑道:“尚總的黑眼圈又重了幾分,估計是縱&欲&過&度了吧,君子不奪人所好,那些人還是尚總留著吧,”沐空安頓了頓,笑意盈盈道,“我倒是認識一位老中醫,專門研究怎麽補腎的,尚總需要的話跟我打聲招呼,”

沐空安隻不過是被自己那外表文靜內心剽悍的表姐威逼利誘,最後不得不陪她來了這個地方,沒想到竟然能碰上尚君睿,嘖嘖,這運氣!

回去一定要和沐夫人一起拜佛!

“幾天不見,嘴皮子倒是利落了,”尚君睿曖昧地笑笑,“放心吧,我隻甘願死在你身上。”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沐空安平平靜靜地微笑,“我相信尚總還是懂這兩句話的,”

至於尚君睿後麵的那一句話,沐空安直接無視。

“真可惜,我不懂。”

“那真是抱歉了,我倒忘了我和尚總從屬於兩個世界,相互之間並沒有可以用來交流的工具,尚總要不能理解,就忽略吧,”

尚君睿冷笑,“這嘴皮子倒真是利落了不少,沒有男人就這麽讓你寂寞難耐?”

“哦,”沐空安眼眸裏閃過一絲了然,“我說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遇到尚總,原來如此,”

尚君睿皺起了眉,不大理解沐空安的意思,隻見沐空安從身上摸出了一張卡,放到了尚君睿身邊的沙發上,“尚總資金緊張那也是無可厚非,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尚總總會贏回來的,”頓了頓,又道,“我原以為尚總的黑眼圈是因為縱欲,沒想到是欲求不滿,我這智商就是不夠用,需要尚總三番四次地提醒才能明白,實感抱歉啊,”

尚君睿看著沙發上的銀行卡,臉都黑了,沐空安身邊的女孩子控住不住地彎起唇角,尚君睿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下,竟然有人給他錢?!

這是活生生地打臉啊!

尚君睿冷冷地掃視著他們倆,半晌才冷笑道:“你最近很得意啊,寶貝?”

“得意的人可都不長久啊,寶貝。”

“我倒是更相信‘人生得意須盡歡’這一句,要不然可不就像尚總這般‘使金樽空對月’了不是嗎?”

尚君睿怒氣值攀升,他強自忍耐,像第一次認識沐空安一般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看著他手腕處,尚君睿眸子閃過一抹異樣,

——他還帶著當初自己送給他的那塊表。

奇跡般的,尚君睿的怒火都被撫平,連剛剛沐空安那些刺耳的話都不在那麽難以忍受了。

在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的情緒就已經被沐空安帶走了。

在尚君睿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在他印象裏的沐空安總是沉默的,柔順的,近乎虛無的,很多時候甚至尚君睿故意的惡意的去折騰他,都不能看見他任何的表情波動;

想到這,尚君睿突然覺得有些煩躁,轉眸一眼看見那男孩睜大眼睛看著他們倆,心裏突然湧上來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滾!”

尚君睿冷冷的吼道,男孩趕緊從他腳下爬了出來,連滾帶爬地跑了。

尚君睿看著沐空安平靜的眸子,心裏陡然湧上一股怒火,伸手一拽就把沐空安拽到自己懷裏,強勢地想要吻下去,沐空安頭整個都被尚君睿捏住,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沐空安的表姐馬上反應過來拿著桌子上的水杯就往尚君睿頭上砸,尚君睿躲也不躲,任那個玻璃杯砸到自己身上,沐空安心裏“咯噔”一下,就知道壞了。

尚君睿微笑著對沐空安說道:“不知道沐小公子願不願意給我一個單獨談話的機會呢?”

沐空安他表姐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他尚君睿設了個套!她不砸他,沐空安被強吻;她砸他,沐空安與他單獨談話!

“表姐,你先走,我確實也有事情要跟尚總說。”

沐空安的表姐看著自己弟弟堅定的眼神,牙一咬,轉身走了,她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與其從這裏當個累贅還不如趕緊回去找人!

那是她一次那麽後悔,幹什麽要來這種地方呢?

還不帶保鏢!

被尚君睿拽進來一個包廂,沐空安悠然地坐下,尚君睿嗤笑一聲,冷笑道:“你倒是心大,一點也不擔心啊。”

“我需要擔心什麽嗎?”沐空安含笑道。

尚君睿捏住他的下巴,聲音低沉,“我們在一起那麽多日日夜夜,現在還不容易回溫一下,當然……”

沐空安歪了歪頭,輕道:“原來那一張卡都不能滿足尚總嗎?那尚總您點吧,聽說這裏一共七個頭牌,一起點怎麽樣,我請你。”

又被提起那張銀行卡,尚君睿臉黑了一大半,冷笑道:“我看中了你,怎麽辦?”

“嗬……”沐空安歎了口氣,“我看不中你啊,尚總。”

尚君睿的臉全黑了,“為什麽?!”

沐空安神色冷淡,一言不發。

“我哪裏對你不好?!我甚至……!”都想跟你過一輩子!

這句話說到一半就被尚君睿吞了回去,他有些焦躁地看著沐空安,眸子幾乎能具現化出火焰。

沐空安的睫毛輕輕顫動,嘴角勾起諷刺般地笑容,“如果我將你鎖了一星期,你還覺得我對你好嗎?”

“那麽,尚總,您來讓我鎖你一個月吧,那樣說不定我真的會感動啊。”

話雖這麽說,但是沐空安一點感動的樣子都沒有,眉眼皆是淡淡的,仔細看還能看出幾分嘲諷。

尚君睿眯起眸子,嘴角帶著淩冽的殺氣,“你是真以為我動不了你了嗎?”

沐空安微微一笑,“尚總,我這裏還有卡,真的不需要七大頭牌嗎?”

“嗬,倒真以為沐家給你撐腰,我就動不了你了嗎?”

“不,我從不這麽認為,”沐空安搖了搖頭,“但是我更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尚總,聽說最近李總鬧得很愉快,李總年紀大了,我等小輩也不能見死不救啊,您說呢?”

尚君睿定定地看著這個人,冷道:“威脅我?”

“不,”沐空安淡笑著,心裏縱然有千萬般舒爽,麵上也不露半分,“我隻是在說一種可能性啊,尚總。”

尚君睿看著那人毫無懼色的眸子,突然笑了,“不怕我了?我還記得你畏懼的樣子,多漂亮啊。”

沐空安站起身,向門口走去,不鹹不淡道:“尚君睿,你讓人畏懼的從來都不是你本身。”

你的意思是你從未畏懼過我?尚君睿看著沐空安平穩的步伐,突然感覺這個人並不適合當一個寵物。

他跟自己是平等的。

不知道為什麽,尚君睿腦子裏突然蹦出來這麽一個念頭。

那個人毫無留戀的背影,竟然會讓他產生一種快要窒息的痛苦,

尚君睿閉上了眼,

沐空安,你是轉變太大,還是就像你所說的那樣,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突然發現,我竟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那些歲月,你的聲音都在抖,可是我竟然從沒看清過你的眸子。

這般想著,心髒就更顯得痛苦,尚君睿禁不住摁上了心髒的位置,有些頹然地倒在沙發上。

那天晚上,尚君睿做了一個夢。

那個夢如此美妙,他看著沐空安為他做一切雜事,為他洗手作羹湯,乖巧而甜美的對著自己微笑,甚至身上都有著自己最希望出現在他身上的鎖鏈。

把沐空安鎖在屋子裏,除了自己誰也看不見他,隻有自己能看著他,隻有自己能碰觸他,那是尚君睿最喜歡最想做的事情了。

他將沐空安鎖了一年,沐空安什麽也不需要做,但是有一天,沐空安咬破了自己的大動脈!

尚君睿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場景,他帶著快樂的心情回家,一想到沐空安還在家裏等著他就有種激動,那是他們相識一周年的紀念,前幾天就說好要好好慶祝一下的。

至於怎麽慶祝,尚君睿挑挑眉,有些邪惡地笑了。

他喜歡現在這個樣子,沐空安隻能看自己,隻能與自己交流,隻能觸摸自己,隻能依賴自己,仿佛自己就是沐空安的整個世界。

當他進了屋子,發現所有的燈都是關著的,心裏就湧上一股隱秘的不安。

他大聲地叫著沐空安的名字,戲謔地說如果再不出來就會有懲罰。

沐空安還是沒有出來,整個屋子隻聽得到尚君睿的腳步聲,

尚君睿感覺很不妙。

進了浴室,映入眼簾的就是滿池的紅色**!

他的空安一動不動的躺在水池裏,麵上帶著安詳的笑容,尚君睿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肩膀直接撞到了門上,地麵滑,一個趔趄就倒在了地上,他也不站起來,直接爬過去。

他伸出手輕輕地觸碰沐空安的肌膚,指尖都在顫抖著,那時候尚君睿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完全不知道自己當時竟然是一副天塌下來的絕望,

肌膚很涼,沒有一絲暖意。

大夏天的,那麽冰冷的肌膚,尚君睿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什麽都來不及想,隻是一把將沐空安從池子裏抱了出來,脫下自己的衣服與他肌膚相碰,將衣服蓋在他身上,喃喃道:“夏天怎麽這麽冷,寶貝一定生我氣了,來,乖乖的,別生氣了,我給你暖和暖和。”

尚君睿的聲音顫抖著,手指顫顫巍巍地摸上了他的臉,扯了一下嘴角,討饒道:“寶貝我錯了,我給你暖和暖和,不要生氣啊寶貝。”

“寶貝”這兩個字尾音上挑,透露出濃濃的泣音,尚君睿臉上的恐慌根本遮掩不住,隻是在絕望的掙紮。

尚君睿站起來,由於沒站穩地麵又濕,雙腿顫抖著一下子就倒了,就這樣還是將沐空安護在胸前,自己後背撞到了大理石麵上,尚君睿沒管自己,急急忙忙地看著沐空安,慌忙道:“寶貝,你沒事吧?”

尚君睿試圖站起來,隻覺得手邊有什麽東西,就拿起來,一看,簡直魂飛魄散!

那是一個本子,上麵使用血液寫出來的幾個字!

“上窮碧落下黃泉,生生世世莫相見。”

他的空安不要他了——!

“不——!”尚君睿猛地直起身子,“呼呼……”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膛劇烈地起伏,雙眸無神而倉皇,額頭上是密布的冷汗,好半晌,尚君睿的眸子才恢複一些神智,匆匆一抹額頭上的冷汗,疲憊的有些頹然地倚在床頭,點了一支煙。

為什麽,看見死亡的沐空安,自己會那麽絕望?是那種想要整個世界去陪葬的絕望。

為什麽,看見那兩行血字,竟然會讓自己產生那般痛徹心扉的感受?

尚君睿摸上自己的心髒,那裏劇烈地跳動著,凸顯了主人的不安;

煙霧繚繞間,尚君睿露出了一個堪比哭泣的笑容,他不知道沐空安於他來說是什麽,但是他現在已經知道了他不能失去他。

就像某個深淵,自己跳下去了,從此便隻能萬劫不複。

尚君睿看著自己的手,了無睡意。

自從那一天過後,尚君睿就感覺不對,吃的不順口,喝的不順口,工作也不順,時時刻刻腦子裏都能蹦出來那個叫沐空安的人。

吃飯的時候覺得頂級大廚的飯菜難以下咽,工作的時候看見身邊的秘書和助理就煩躁,短短幾天就換了好幾批秘書和助理了,公司裏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尚君睿的脾氣越來越差,以至於公司人人自危。

而當尚君睿每一次去夜店看著順眼的小男孩帶回來的時候,就會想到沐空安那一句平淡而隱含不屑的“髒”,當即什麽念頭也沒了,怎麽著欲&望也起不來,反倒是心髒,總是有種不自覺的酸痛,尚君睿皺眉,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一次醫院做個檢查。

尚君睿想,他根本不了解沐空安,他以為他所喜歡的是那個柔順的乖巧的聽話的沐空安,可是當看到沐空安低頭淺笑溫潤如玉的樣子,他頭腦裏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斷了,他突然發現,吸引他的不是這個人,不是這具皮囊,而是這個人的靈魂。

自己喜歡的搶也要搶到手!至於對方喜不喜歡自己,在一起時間長了肯定會喜歡的。

尚君睿這麽堅信著,

尚君睿終於明白了,他喜歡對方。

那麽,隻要沐空安願意回來,像以前那樣深居簡出,那麽他還是能很寵愛沐空安的。

尚君睿這麽想著,隻是後來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他,這不過是個幻想!

就在沐老爺子70歲大壽的時候,沐家舉辦了最為豪華轟動的一次宴會,全城大小家族都有幸被邀請到,其中也包括曆來與沐家敵對的尚家。

尚君睿代表尚家出席

大部分人也都知道,這不僅僅是為了沐老爺子的七十大壽,更多的是因為沐家走失的繼承人終於被找回來了!

尚家和沐家本是全市最古老的大家族,又是相互敵對的家族,按理來說尚君睿不應該來早,但是不知道秉承著什麽心理,他提前去了。

但是所謂的提前是相對於卡著點來說,他不過早來了三分鍾罷了,那時候大廳裏全是客人,沐老爺子正帶著沐空安認識那些老一輩的好友,尚君睿注定找不到沐空安的。

直到宴會正式開始,沐老爺子帶著沐空安出現在最中央的台子上,向所有人宣布,他們沐家的孩子終於找回來了,沐空安是沐家唯一繼承人。

尚君睿看著沐空安穿梭在人群裏,笑容從容舉止優雅,那一個曾經在公寓裏膽怯憂鬱的小孩現在卻更像一位翩翩君子,簡直想讓人藏起來!

那麽讓人驚豔的樣子明明是我的!

為什麽要讓其他人見到?!

尚君睿額眼眸裏一片陰霾,他扯出抹笑容先沐空安走去。

自你出現在我身邊開始,你就是獨屬於我的,無論如何,你都不能離開。

沐空安,你還不明白嗎?

你是屬於我的,屬於我一個人的!

“好久不見,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