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送行
一桌子硬菜，林翔卻沒怎麽吃，看到自己的老爸和秦青推杯換盞，他是越發鬱悶了。
難不成，曙光的人都是職業演員？
林翔剛想抬屁股，來個眼不見心為淨，沒想到秦青看了他一眼，然後從自己帶的皮包裏麵，取出了一個厚厚的信封，遞到了林勇麵前。
“這個是我們部隊，大學生特征入伍的相關方麵補貼，一共是5000塊錢，大哥數數？”
五千塊錢？
林勇正在夾菜的筷子，猛然間抖了一下，柳如煙也是一臉錯愕之色。
“呃，孩子加入的是特殊部隊，有相關方麵的補貼，你們二老也別擔心了，來，趕緊拿著啊！”
把錢放在林勇手裏，秦青看到兩個老人眼中的錯愕，識趣的離開了酒桌，去楊帆的房間了。
“五千啊……”
說句老實話，這麽多錢，可夠他們掙個好幾年的了。自從決定開始供林翔讀書，家裏的大半收入基本上都投入進去了，甚至，說句不好聽的，上大學校的那三千塊錢，他們家就算是砸鍋賣鐵，連一半都拿不出來。
林翔臉上故意露出失落，心裏卻覺得有些高興，他當時獅子大開口要一萬塊錢，事後也挺後悔的，軍隊裏哪來這個規矩啊，倒是真的沒想到能拿到五千塊，這也算很不錯了。
當然，他不知道，這筆錢，上麵壓根就沒有往下批。都是秦青自掏腰包的。
上到世界聯盟，下到曙光軍團，在這至少有100年的曆史之中，根本就沒有還沒有入伍，就給錢的道理。甚至於說，在軍隊這個概念形成之後，那長達幾千，甚至上萬年的生活中，也沒有這樣的規矩。
秦青手頭上隻有三千，上個月的工資沒有花，至於剩下的兩千塊，是找一個醫生朋友借的，大不了下個月還嘛。
對於林翔的態度，秦青有些小窩火，“我說你小子這麽一副樣子，想幹嘛啊！我知道你孝順父母，這也是個好事，可是……人要知足常樂，五千塊，已經不少了！”
林翔卻是沒有想這件事情，他現在考慮的是，父母手裏拿這麽多錢，應該怎麽辦。
就在這個時候，林爸林媽過來了，手上攥著那個信封，臉上有些惶恐之色。
“那個……小秦啊……我們咋沒聽說過，剛去部隊會給錢的……這一下子，還給了這麽多。”林勇臉色很是難看，這該不會是，讓自己家孩子去衝鋒陷陣吧？
“對啊，小秦！”柳如煙有些尷尬的說道：“這錢……是不是要我們家翔子，去……去打仗啊？”
秦青臉色異常精彩，看著這對平凡無奇的夫婦，在麵對這麽多錢的空擋，第一個居然想的是自家兒子的安危，果然是夠樸實的。
心裏思量著，這神情就跟著開始變化。
這一幕，剛好被林爸林媽捕捉到了，兩人臉色一變，柳如煙給林勇使了個眼色，他就趕緊把這個厚厚的信封往回塞，嘴裏還趕緊說道：“小秦啊，這錢我們可不能要……孩子啊，也確實不是啥當兵的好材料，呃……他在村裏，整天都是偷雞摸狗的，壞事也做了一籮筐，去你們部隊的話，簡直是給你們招了一個禍害啊！”
“對呀，對呀，秦長官，你是不知道，這孩子從小就不學無術，去了簡直就是浪費部隊裏的糧食，這個兵……我們本來就不願意讓他當，他也沒那個資格啊！”
呃……真是沒有料到，這對父母還給自己耍起了雙簧，也是夠厲害的。
林翔更是沒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開始自黑他了，他心中有些感動，但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就趕緊上前，笑了笑說道：“你們誤會了啊，爸，你兒子我，怎麽說也是個大學生，人家部隊讓我去是要當技術兵的，就是整天坐辦公室的那種，和咱們村頭的那個劉主任差不多，對，暖氣空調的什麽都有！”
“你莫騙我！”
“放心吧，爸，我騙誰也不能騙你啊，再說，我媽那麽精明，我也騙不了你們啊！”
這個時候，秦青也終於找到機會插話了，“放心吧，林叔，柳姨，部隊現在招的是技術性人才，這是給你們的人才補貼，孩子去當兵，日子好著呢，而且，我也會幫你們二老，好好照看翔子的。”
他一邊說著，臉上趕緊擠出一絲笑容，不過這笑容的深處，怎麽看都是有些勉強。
林爸林媽，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家人，人家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幾個人又坐著嘮了會磕，等到時間差不多了，秦青開始辭行了。
“林叔，您看，這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就……”
他這話還沒說完，林勇就尷尬的點了點頭，然後有些惶恐道：“……小秦啊，你說我們……能不能去送送孩子啊！”
林翔在一旁，也是一臉期許。
剛才他是想提這件事情的，可是又怕那支神秘的部隊，並不能以真麵目示人，所以才把這句話憋了回去。
“當然可以了，這有什麽不行的呀！”秦青答應的很爽快，“其實，您要是不說的話，我也是要提出來的，這不剛給了你們二老五千塊錢嘛，我尋思著給你們拿存折一存，這樣就不用擔心別的了，你們看行不行啊？”
老兩口一聽，趕緊道謝，然後去給林翔準備一些吃的用的東西去了。
他們兩個人進了屋，林翔慢慢的踱到秦青身邊，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我們也能坐那個綠皮卡車嗎？然後去軍隊？”
“當然了，我都跟你小子說了多少遍了，我們也是正規軍，不是什麽秘密組織。”秦青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咱們有自己固定的車廂，和他們那些兵不一樣。”
“都是當兵的，有什麽不一樣的？”
“你小子去了就知道了，我還能騙你不成啊，再說了，你有啥好騙的。”
……
縣裏隻有汽車站，沒有火車站，幾個人坐著秦青的桑塔納改裝轎車，一路西行了200多公裏，才到達了臨市，這裏有軍隊的駐紮點，也是其他幾個周邊縣城的征兵地點。
幾個人馬不停蹄，等到了地方，才花了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
時間被壓縮得很緊，幾個人去了最近的銀行，把這5000塊錢存了起來，當老兩口拿著那個紅色存折的時候，手都有點在發抖的感覺。
存完錢之後，幾個人甚至來不及吃中午飯，就草草的趕到了火車站。
送新兵入伍的場麵是很宏大的，每個新兵的胸口上，都戴著一朵閃亮的星星，這，象征著軍方。
莊嚴肅穆，是軍隊的代名詞，在這宏大的場麵中，沒有嬉戲打鬧，沒有什麽橫幅，更沒有什麽歡送的歌聲。
有的，隻有親人們濕潤的眼睛，和一位位軍人，眼眸深處的那抹自豪。
“小秦啊，我們家翔子第一次離家這麽遠，萬事都要你多照應啊！”在一排排由軍人組成的道路口，柳如煙不舍的握著林翔的手，說著他從上車到現在已經說了十幾遍的話。
林爸站在一邊，沒有說話，可是那眼睛的深處，掩藏不住的對自己兒子的期許。
他是個不擅長用言辭來表達自己感情的人，但是今天他不願意這樣了。
“兒子，爸等你回來！”
隻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林翔的眼淚，差點就奪眶而出。
他穿著嶄新的綠色軍裝，好父母鄭重的敬了個禮，然後把頭背過去，聲音有些嗚咽的說道：“爸，媽，兒子一定會努力的，不給咱們林家丟人！”
“好，我的好兒子，我和你爸都相信你，你去了那裏，千萬要照顧好自己！我們都等你回來。”
柳如煙有些泣不成聲，一向強勢的她，終究是有弱點的。
臨行，新兵進入相應的方陣。
林翔的目光掃視一圈，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然後，他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竟然發現了自己的那個好兄弟仇雲。
他就在那裏呆呆的站著，目不斜視，一言不發，朝他的目光看去，吳阿姨正在那裏揮著手，大聲的囑咐著什麽。
剛剛還平靜的火車站，一下子就有些悲泣之色，很多人止不住自己的情緒，哭著，說著。
各方陣的人紛紛完畢，每個方陣都有相應的人點名，得到命令的人，按照自己的號碼，進入相應的車廂。
林翔看到一位位新兵蛋子被叫上去，心中對於軍隊這個東西，從心底深處的恐懼，逐漸轉化為好奇。
“走了，你不坐這裏。”
秦青慢慢走過來，也沒有人攔他，他就那麽慢悠悠的拽著林翔的手，兩個人朝火車最後麵走去。
路途過程中，秦青還遇到了自己以前的一個朋友，兩個人寒暄了幾句，在那裏扯了一會兒皮，林翔在一邊聽得直咧嘴，這也太會吹了吧？
算了，看來那所謂的曙光聯軍，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密啊！
趁著這個空擋，斜眼一看，仇雲還在那裏筆直的站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部隊，話說，一本大學生不是應該進軍校嗎？
這小子為什麽來參軍啊？
“走了，最後那節車廂，上去吧！”秦青聲音變得很是平靜。
“好！”又看了一眼自己這位好兄弟，林翔看著最後那節車廂，背著身後的軍用背包，斜跨著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