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歲月靜好？
新兵們最後是回去了，但是在戰況異常慘烈的情況下。
最後的行軍，讓人慘痛的幾乎要哭泣，直到最後點人的時候，才更讓人覺得太過壓抑。
林翔表情沉重，走路的姿勢已經和以前不相同了，仿佛是行屍走肉一樣。
他至今也忘不了，武鋼教官臨死之前看他的那道目光。
他沒有辦法去忘懷這些東西，哪怕是經過了這次戰鬥，他明顯感覺自己的體質得到了巨大的增強，尤其是對靈鎧這樣的過程的把握，也是大大的熟悉了。
當然，傷心的不止他一個人。當最後聽到有那麽多教官戰死，柳遠整個人，其實是一種懵了的狀態。
他們356團，能夠加入到新兵訓練的人不多，也就隻有林翔、小楊，他是認識的。
可現在手裏拿著那把劍，他有些茫然無措的四下看去。
身為西北漢子，在某種程度上，他甚至沒有想到自己可能會麵對的戰鬥，居然有如此的慘烈。
還有小楊，他呆呆的走在路上，手上拿著那一把已經斷了的劍，就這麽愣愣愣的走著，一句話也不說。
手上的劍是被攔腰折斷的，異常堅固的靈鐵，在黑甲的巨劍下，看起來似乎是那麽的不堪一擊。
劍斷了，是在那位3565團的英雄手裏被折斷的，所以這把劍其實就是英雄的勳章。
手裏握著這柄武器，他仿佛能看到武鋼教官和灰甲搏殺的場麵。
那一幕幕，似乎現在依然能充斥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報告！陸羽歸隊！”
“報告！……”
……
終於回到營地了，看到這熟悉的建築和場景，很多新兵蛋子都忍不住失聲痛哭。
他們的哭泣聲像是在影響著大夥兒，不一會兒，很多人也跟著一起哭了起來。
“哭吧，哭過了，這件事情就終究可以過去了！”劉英傑自欺欺人的說著。
但是他心裏很清楚，這一道傷疤會狠狠的印在這些士兵的心目中，哪怕是他們有一天這些人裏麵有人功成名就，擔任更高的職務，但是今天所麵對的場景，他們一輩子也不會忘掉。
因為當時的情況實在是太緊急了，很多士兵跑進樹林裏，回來的其實就沒有那麽多。
就這還是劉英傑團長帶著好些人一起去尋找，才把很多藏在樹裏瑟瑟發抖的那些新兵們給找了回來，但是現在依舊還有一些新兵沒有找回來。
或許是經曆過了這種太過慘烈的場麵，他們心中升起了恐懼的心思。
這不能責怪新兵，他們的思想還沒有成熟。但必須在一定的時間內把他們找回來，因為這次的事，以及各項的傷亡指標，必須馬上從團部層層上報，上報給軍團。
此時，離整個戰鬥結束，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而距離葉輝副軍團長得到那份陣亡名單的全部情報，還有半個小時。
很多人回來了，但也有數量不小的戰士，他們把自己的骨頭埋葬在了整個翠山裏。
副參謀長就在門外站著，他要在那裏等著，等劉英傑團長回來，報告他這些孩子們的情況。
一旁的那些教官也開始數數，他們現在雖然已經知道了，部隊遭遇到了灰甲。
但具體的傷亡人數，他們現在是一概不知。
林翔目光空洞的看著整個營地，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他是默默的哭泣，緊緊的咬著牙，沒有讓自己的聲音出來。
他們依次進入，哪怕心情沉悶到了穀底，但仍舊堅持著。
而負責記錄新兵訓練的教官就在一旁看著，他就一個一個數著，看著這些新兵們一個一個回來。
直到，他看到劉英傑帶著最後的一批新兵們回來，那些孩子身上的裝備已經破爛不堪，整個人的氣勢萎靡到了極點的時候，他心中還保留的一絲幻想，瞬間就有些破滅的征兆。
參謀長快步走過去，看了一眼劉英傑，“老劉，你快告訴我，後麵是不是還有人？”
劉英傑看著參謀長的眼角有些紅腫，手臂都在顫抖著。
“……沒有，我們是最後一批回來的，已經把整個翠山的翻遍了，才找出了356團剩下的這些人。”
他這話說完，一旁已經把這些新兵們清點的差不多的，教官跑了過來。
參謀長聲音顫抖著，他又不瞎，剛剛看到了，是多少新兵們進去，哪怕其中有那麽兩三個偏差，但是大體人數他難道不清楚嗎？
“……怎麽樣？”
他忍不住開口，但眼睛卻不願意往那邊看過去。
“咱們356團這次拉練……教官一共陣亡十一人，新兵一百二十八個……”
就這麽短短的一串數字，參謀長差點沒有嚇得背過氣去。
“沒了，這麽多人，說沒就沒了？”他的態度來了一個360度的極大轉變，整個人差點哭腔的出來了。
“那些娃子，他們好多人還沒真正的進行過戰鬥啊，就這麽沒了，讓我怎麽向他們的父母交代！”哪怕是見慣了真正大世麵，參加過無數場戰鬥的團參謀長，在這一次的傷亡中，也沒有保持他平時一貫淡定從容的樣子。
劉英傑團長整個人都在顫抖，但是他是團長，參謀長都已經這樣了，他必須把場麵給壓住。
他現在就是這群孩子們的定海神針，如果連他都崩潰了。那他是真不知道，這群孩子們到底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
“媽的，狗日的楊言，老子怎麽沒有打死你，你這個龜孫呀，還我的戰士！”
他是可以這麽說的，因為這次拉練雖然是部隊的慣例，但是選擇在翠山，卻完完全全是楊副軍長自己的主意。
“奶奶的，還軍長，就你這個貨，你不得好死啊你！”
他現在是完全沒什麽顧忌了，雖然和人家隔著兩個大級別。
一旁看著他在地上發瘋的劉英傑，少見的沒有說什麽，就這麽呆呆的站著。
他的目光也是異常空洞，可怕到了一個極限的位置。
而且他現在內心深處後悔的是，為什麽遭遇到的第一次襲擊，他們這些人去圍剿的時候，他為什麽要選擇把那些士兵全部聚集在一起，讓他們跟著跑啊？
造成了這麽大的人員傷亡裏麵，其實他自認為也有自己的一份責任在裏麵。
如果不是他當時選擇，讓這些新兵們一個個的趕緊合並在一起離開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這麽多的傷亡。
他是注意到的，這個傷亡人數在20個團裏麵，可能是比較大的。
但其他的團級幹部，和他關係好，他通過氣了之後，都已經察覺到了，這一次就算是傷亡很少的團，也至少死傷了超過60人。
怎麽辦？
事情搞得這麽大，要說可能被總軍團部不知道，那根本是在自欺欺人。
……
“首長……他的消息我給挖出來了！”經過不懈努力，於華平甚至是磨破了嘴皮子，連威攜帶恐嚇，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才終於在史明瑞的口裏，把墮落組織刺繡的消息，打聽出了那麽一些。
他手裏拿著一份報告，就是花了大半天時間弄過來的資料。
“行了，把東西放下，出去吧！”
葉輝覺得腦殼很疼，但再疼也得忍著。這麽多士兵的傷亡數據全部報上去，不知道上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是！”
餘華平長長地歎了口氣，他沒想到這麽大的事情，自己在其中受到了這麽大的牽連，竟然還能保住它的位置。
雖然說起來吧，看樣子葉副軍團長是要自己把這個雷給扛了……
下麵發過來的傷亡報告裏，多多少少有一些別樣的情緒在裏麵。
甚至有的團長級別的人物，都是直接以一種質疑的姿態，詢問當時軍團為什麽不出兵。
但這情況他能解釋嗎？他不能解釋，他隻能打碎著牙往肚子裏咽。
就連秘書在一旁，也是看著牙根直癢癢。
……
林翔回來了，沒有參加這次拉練的仇雲，看到這平時一副嘻嘻哈哈的小子，今天是這種狀態，莫名的覺得有些難受。
“翔子，你……你可終於回來了，我特意拖廚房那邊給你做了一碗肉絲麵，怎麽樣，要不先去吃一口熱乎的？”
平常不善言辭，看起來很是冷漠的仇雲，今天卻是一反常態。
“……不用了，我現在沒胃口。”
他就這樣說完這句話，然後繼續沉默著往前走。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旁兩個新兵在談論著什麽事兒。
“哎你說啊，武鋼教官多好的一個人，竟然就這麽沒了！”
“誰說不是的，以前看的武教官總覺得想要離他遠一點，可是現在，真是讓人難受……”
仇雲腦子裏突然嗡的一下，他總算是知道了林翔為什麽是這樣的一副態度了。
原來，武鋼教官已經犧牲了……
他的身影晃了晃，現在都還能記起來當時武剛教官把他叫過去，想讓他這個新兵長長見識，給他塞的那些東西。
可是沒想到這些過去了幾個月呀？兩個人就已經天人相隔了。
也就是在這會兒，仇雲仿佛看到了他們那天一齊來到356團時候的樣子。
還有秦青隊長，曾經感慨萬千的說過的那句話：盡量和你們的戰友多多接觸吧，不然，你們或許都不知道，還會在什麽地方看到他們。
“教官，我……”
夕陽的餘暉落下，兩道晶瑩剔透的水滴從他的麵頰上緩緩滑落。
但隨即一道堅毅的目光，在光芒的照耀和閃爍下變得異常的堅硬。
唉，哪有什麽歲月靜好，隻是有人在替我們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