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原來如此
唐大鵬抖了抖那紅包藥材的桑皮紙,說道:“你寫的這四個字,筆力雄厚老辣,瀟灑自如,一看就是很有學問的人,這慶遠府,老百姓都很清苦,有錢讀書的人並不多,能寫出這一筆好定子的人就更少了,這樣一來,就可以將這些天到濟世藥堂看病的人中明顯是白丁的排除,範圍縮小到了有學問人的身上。”
“佩服!”朱大胖讚了一句,又說道:“不過,光憑這一點還是不能知道是我吧?”
“還不能。”唐大鵬又抖了抖手裏的那張紙,說道:“不過,你還留下了一個痕跡,讓我們準確的找到了你。”
“什麽痕跡?”
“你的手印。”
“手印?”朱大胖愣了一下。
“對!知道嗎?人的手上都有看不見的汗漬,還粘有一些看不的灰塵,所以,摸在什麽地方,就會把手印留在什麽地方,隻不過因為汗漬是無色的,所以這些手印我們看不見。不過,我有辦法能看見這手印,我用這辦法在你這張字條上找到了人留下的手印。”
朱大胖不相信,訕笑道:“怎麽可能?就算你有辦法發現這紙上的手印,但這包藥材的紙那麽多人摸過,你怎麽知道哪一個手印是我的?”
“人定字的時候,在手會習慣性的按住紙,據此就可以推斷,紙的左邊的按壓手印,就是寫字的人留下的。”
朱大胖愣了一下,不服氣的又道:“就算你找到了我留下在紙上的那個按壓手印,手印了又沒有我的名字,你怎麽知道是我?”
“因為我還有一個本事,我能從人留下的手印判斷著這個人的年齡大小和胖瘦。”
“看不出來,你還會算命哦。”朱大胖譏諷疲乏。
唐大鵬並不生氣,微微一笑說道:“我仔細觀察之後,發現這個寫字的人留下的這個按壓手印輪廓較大,紋錢稀疏,溝寬加大,還有皺紋,說是一個個中老年人留下的,另外,這手印寬大,指紋邊緣呈圓形,說明這個人是個大胖子。”
唐大鵬頓了頓,總結道:“綜合上麵這些痕跡,我們就可以下一個判斷,這個綁匪是一個中老年大胖子,有學問,寫得一手好定子,患有嚴重的哮喘。痰中還有血絲,這幾天在濟世藥堂瞧過病的。你想一想,雖然每天到濟世藥堂瞧病的人絡繹不絕,他們未必記得住你,但是憑我們提供的這些資料,濟世藥學的手掌郎中能不能想起是誰來呢?”
唐大鵬又從懷裏摸出一紙,說道:“這是你在濟世藥堂瞧病時,郎中開藥方,上麵有你的名字:朱雋!人一般都會就近看病,所以,剩下的事情隻需要找到裏正一查,就知道你住在哪裏了,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朱大胖由衷的讚歎道:“佩服!朱某真的很佩服!”頓了頓,又冷冷地說道:“你們找到我又能怎麽樣?孩子在我手裏,你們能奈我何?”
雷芸兒看見小孩受脖頸上刀尖劃出的傷口鮮血流淌,憤憤道:“喂!你是不是男人?抓一個小孩子當人質?你沒看見他脖頸都在流血嗎?你的心腸是鐵做的嗎?要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能這對對待他嗎?”
朱大胖哈哈大笑,不過,笑聲卻是那樣的淒厲。說道:“我的心腸是鐵做的,哈哈,小姑娘,你旁邊那知府秦煌秦大人的心腸才是鐵做的!”
雷芸兒奇道:“秦大人他怎麽你了?”
朱大胖恨恨地說道:“你自己去問他,問問這鐵石心腸的秦煌!”
雷芸兒轉頭看了看秦知府。
秦知府茫然不知如何,問朱大胖道:“我怎麽你了,當年你貪贓枉法,我拿你問罪,那是理所當然,如何鐵石心腸了?”
“哈哈,好,我貪贓枉法,罪有應得。可我妻兒呢?他們也有罪嗎?他們也該死嗎?”朱大胖漲紅著臉,由於激動,一身肥肉簌簌發抖,手裏的尖刀滑動,又在小孩的脖頸上劃了一個小口子。
唐大鵬朝秦知府一擺手,隨即又對朱大胖急聲叫道:“別!別著急!慢慢說,究竟怎麽回事,你慢慢說,我們也好當個評判,看看這件事究竟誰對誰錯。”
朱大胖喘了幾口粗氣,又一陣激烈的咳嗽,隨即吐了一口濃痰,呼吸舒暢了一些,這才說道:“好,我說,當年我是這秦知府衙門六房裏的一名小書吏,一時糊塗貪贓受賄被告發,秦知府拿我問罪,這我都毫無怨言,可當時判我流一千裏,加徒三年。這流刑是要層報刑部審定並報請大理寺複核批準的,等大理寺判決下來的時候,我娘子已經懷胎十月,即將臨盆。”
“我求他先等我娘子產子之後,安頓好她們母子,我再去服刑,可我沒想到這秦知府他心腸都讓狗吃了,我在大牢裏遞上去的書信都如石沉大海,後來我被強行解送走了,都不能看一眼我的娘子和還沒出世的孩子。”
“後來,我在流所,收到裏正寫來的信,才知道我走了沒幾天,我娘子一個人在家裏的時候突然生產,鄰居都不知道,結果血崩死了,我那苦命的兒子,嗚嗚……也活活餓死了,嗚嗚鄰居聞到臭味,撞開門看,才發現他們屍體都已經開始腐爛了。嗚嗚……”朱大胖抽抽噎噎悲聲痛哭起來。
這時,朱大胖由於傷心,沒注意到手中的尖刀已經離開了孩子脖頸寸許,這是個機會,雷芸兒腳步動了一動,卻又站住了。那尖刀還是離得太近,就算一劍將朱大胖擊斃,也難保他不臨死捅死孩子一刀,而有心要斬斷朱大胖的持刀右手,可他的右手又警覺的躲在孩子的背後,斬不到。
就在這一微一遲疑的片刻,朱大胖已經穩住了心神,手中尖刀又抵在了孩子的脖頸上,吼道:“我刑滿回來,房子還在,可我的娘子、兒子,都已經離我而去。”
朱大胖左手一指地上暗紅色的一大埠血斑,吼道:“你們看看,這就是我娘子留下的血,她和兒子就死在這客廳裏!我每天看著地上的血,多看一眼,我的仇恨就多一分,我一定要秦煌血債血償!讓他也嚐嚐喪子之痛!我還要殺了他所有的妻妾,讓他也嚐嚐失去親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