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拜訪原主
一番寒暄之後，方知縣簡單介紹了這宜山縣有關情況，說得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官話，這宜山縣漢苗雜居，民風淳樸，山清水秀，風景秀美，這些倒是真的，唐大鵬這一路上都感覺到了，就是老百姓太清苦。
事先經過晏師爺指點，唐大鵬以晚輩身非再三求教，又送了一份見麵禮之後，方知縣這才迷著個老眼，歎了口氣，說道：“唐大人，你以後就知道了，這宜山縣不僅清苦，麻煩事還很多，最麻煩的，就是苗人不服教化。”
“洪武二十八年，還曾經發生過苗民暴亂，對抗官府，抗賦稅，慶遠衛指揮使司發兵鎮壓，結果一場大仗下來，我軍大敗，連指揮使萬繼、百戶吳彬都陣亡了，迫不得已，朝廷增派軍隊圍剿，殺了成百苗眾，這局勢才穩定下來。”
方知縣接著說道：“這些年到沒鬧這麽大的事，隻是去年的時候，苗寨寨主燕雲天的兒子燕世雄因為放火燒死了縣衙王典史和他的小妾，還將典史的內宅也燒毀了，被當場抓獲，被判了斬立決。”聽到這裏，唐大鵬明白了，自己進衙門時看見右邊一大片燒毀的房屋，原來是被苗寨寨主的兒子燕世雄給燒的，那片房屋應該是王典史的內宅，如今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方知縣接著說道：“這一次一起砍頭的，還有一個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也被判了斬立決，要一並執行。聽慶遠府裏說，這二人執行死刑的‘釘封文書’這兩天就要到。你來得正好，你已經接了印，咱們公務算是已經交割，所以這監斬就由你來負責了。”
監斬？唐大鵬沒想到自己剛到任就趕上監斬。沒穿越之前，他在學校要求見習時，也經常去法院觀摩了刑場執行死刑的場麵，槍斃人見得多了，可這古代砍頭倒還沒見識過，沒想到第一次見識居然是自己監斬。
古人相信“春生、夏養、秋殺、冬藏”的天道，所以，古代執行死刑差不多都要放在秋後，按道理，現在才是開春，是不能執行死刑的，不過，有的重大犯罪被判死刑而且“決不待時”，就不受秋後問斬的限製了，這種死罪就叫“立決”，根據執行方法的不同，可分為“絞立決”和“斬立決”等。
後來明英宗決定，凡待決犯在秋天處決前再由朝廷最高級官員會審一次，以後形成“朝審”、“秋審”。這就形成了後來的“監候”製度，就是監禁等候秋審的意思。經過“朝審”“秋審”再次判決死刑的，才會被執行死刑。
苗寨寨主燕雲天的兒子燕世雄被判“斬立決”，那就是“決不待時”，意思是不必等到秋後就可行刑，所以，唐大鵬現在來剛好撞上。
方知縣咳嗽了幾聲，又說道；“苗寨寨主燕雲天認為是有人栽贓陷害他兒子，前個月曾領苗民到縣城裏鬧事，被我抓了起來，還沒審，就交給你審吧。這苗寨寨主燕雲天雖然被關了起來，可苗眾現在情緒很大，你監斬他兒子的時候。苗眾說不定要鬧事，一定要加倍小心。”
唐大鵬一聽，原來這老家夥給自己留了這麽一個爛攤子就開溜了，早知道晚幾天來嘛。不過，唐大鵬還是很喜歡挑戰的，心中倒也不懼。
方知縣又給唐大鵬介紹了這宜山縣數得上號的大戶人家及有功名的生員，末了說道：“唐大人如此謙遜，又送了老朽這麽份厚禮，老朽無以回報，就把老朽的跟班留給你吧。”
方知縣吩咐下人出去將跟班叫來。不一會，進來一個中年人，四五十歲，背有點駝，頭發已經有些花白，滿臉堆笑。躬身施禮。
方知縣給唐大鵬介紹道：“他名叫苗福，是老朽的多年跟班，盡忠職守，人很可靠，最難得的是他懂苗語，對慶遠府地界情況非常熟悉，對宜山縣裏各種人的關係也了如指掌，是老朽的得力臂膀。老朽已經向朝廷告老還鄉，他跟著我也沒什麽意思了，就把他介紹給唐大人做跟班吧。”
唐大鵬大喜，他正愁對這一帶情況不熟，尤其是苗語不懂，這工作就很難開展了。這苗福既然是這方知縣親自介紹的，當然來源可靠。而且又當了多年跟班，經驗豐富，看上去也很讓人感到踏實，最讓唐大鵬高興的，他對這裏的情況很熟。當下點點頭：“好啊，多謝方大人推薦。”
那苗福正愁方知縣告老還鄉了自己將來怎麽辦呢，聽了這個消息也很高興，趕緊跪倒給唐大鵬磕頭：“小人苗福，見過唐大人唐老爺，多謝大老爺收留，今後苗福一定盡心盡力輔佐老爺。”
“好好，起來吧！”唐大鵬點頭說道。
苗福又給方知縣磕頭謝過舉薦之恩後，這才起身，站在唐大鵬的身後。
方知縣又說道：“老朽身邊這些丫鬟、仆人、老媽子都已經跟隨我多年，如今老朽告老還鄉，就用不了這麽多了。老家已經有了。如果大人看得上眼，就把他們留下，他們對這裏很熟，有些也懂苗語，買菜買東西之類的倒也用得上。”
唐大鵬更是高興，這些人都是方知縣保薦，而且是跟隨他多年的老家奴，來源沒問題，便說道：“好啊，我這次隻帶了些護衛和幾個小丫鬟，正愁家裏傭人太少呢，正好，如果可以的話，我就全留下來。”方知縣點點頭，這些仆人有的是賣身給他的，有的是雇傭的。對那些賣身的仆人，方知縣開了個價，倒也合理，唐大鵬二話不說付了錢，收了賣身文契。
所有的丫鬟仆人老媽子在臨時公館大院子裏跪倒給唐大鵬磕頭。唐大鵬粗略看了看，看上去都挺精幹的，心裏很滿意。
唐大鵬又向方知縣討教了一些在此地的為官之道之後，這才告辭出來，坐了官轎，帶著苗福和新收的丫環仆人一大幫子回了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