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個中緣由各不同

郭無謂慢慢轉過身來,隻見他除了後腰在淌血,胸前的衣襟也已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眾人又仔細把小葉子渾身上下打量一番,並不見其有傷口,而且他的表情還是先前那樣輕鬆自然。

陳瑩之前一直把自己的頭埋在趙青心懷裏,她害怕極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幾乎要昏厥過去。直到這時,趙青心在她耳邊說了句:“小葉子贏了!”她這才放下心來,才敢睜眼看。

郭無謂問道:“你這是什麽劍法?”小葉子悠悠道:“可稱之為‘無心之劍’或‘盲劍’,皆可。”郭無謂道:“沒聽說過,何解?”小葉子道:“你剛才那一劍是劍隨心動,而我卻不作它想,隻是作出自然反應罷了。”郭無謂想了想,又道:“所以你的劍更快一分,而且更不可捉摸?”小葉子道:“是的,我不用考慮你會怎麽出招,也不用考慮自己該如何應對。”

小葉子雖說得有理,但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憑著在極度危險的狀態下迸發出來的自然反應作出抵抗和反擊,說來誰信?若不是他的劍法已經千錘百煉,出神入化,誰敢如此,誰又能如此?但小葉子不僅擋開了郭無謂的攻擊,還在郭無謂胸口劃了一劍,而且又在雙方身形交匯過後,回旋一劍刺中了郭無謂的後腰,這一劍看似多餘的,卻恰恰說明了小葉子機變之快,不放過任何製敵的機會!

郭無謂又問道:“可是剛才紮在我後腰這一劍,再深一寸便可傷到我左腎,為何差那麽一寸?”小葉子道:“雙方身體都在向前衝,我那回旋一劍隻不過是順手而為,已如強弓之末,能刺入三分就三分,絕不可能再多一分。”郭無謂道:“那在我胸口上這一劍,也是再深一寸便可傷及我心髒,取我性命,為何也是差那麽一寸?”小葉子道:“我沒想過那一劍能否傷到你,也沒想過能傷多深,隻是在抵擋你的攻勢時順手作出的反擊。那一劍能不能傷到你,能傷到你哪裏,又能傷得多深?都是順其自然,不作它想!”

郭無謂沉吟半晌,心中細品著小葉子的話,似乎已有所悟,又道:“你剛才又為何要先擋我一劍,要知道在十年前,就沒有人敢直接抵擋我的劍了。”小葉子道:“你又想錯了,剛才我並非是想要擋住你的劍,你的劍根本傷不到我,若要擋也未必擋不住。確切地說,我是用劍在你的劍身上擊打了一下,改變雙方的節奏和走勢,同時讓自己變被動為主動,作出反擊。”郭無謂道:“這也是你的自然反應?”小葉子笑道:“當然,瞬間之事,哪有一下憑自然反應,又一下用心去想的,那動作就不連貫了。”話雖輕鬆,但古今往來,有誰能把劍法已練到“把想法變成習慣,又把習慣變成自然反應”的境界?

周圍的人群中剛才沒看清小葉子是如何擊敗郭無謂的,這時也大約聽明白了。原來,當郭無謂發起攻擊時,小葉子憑著自然反應,先用自己的劍在郭無謂的劍上擊打了一下,改變雙方的節奏和走勢,同時變被動為主動,順手在郭無謂胸口上劃了一劍,身形交匯過後,他又回身一劍刺傷了郭無謂的後腰。眾人想明白這一點,不由驚佩得直咂舌,因為對他們來說,第一步就已不可能做到,何況還要一氣嗬成做完第二、三步,而且還是不作他想,完全憑自然反應來完成!

郭無謂又是一番沉默,方道:“那我再練十年,可否達到你的境界?”小葉子道:“不可能,那樣隻會讓你劍法退步!”郭無謂道:“為什麽?”小葉子不答。也許,隻有小葉子才知道自己的劍法是怎麽練成的,別人學不了,也練不成。

此時的郭無謂,除了胸口和後腰的的皮肉之痛與失血,心髒和左腎雖未被直接傷到,但小葉子劍氣所至,已給它們造成了暗傷。特別是心髒,每跳一下便要疼一下,仿佛鞭子抽在心上。這兩處傷雖都不致命,已足以影響他再戰,再戰必亡,此點毋庸置疑!況且剛才小葉子若直接出第二招,他連轉身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又有何顏麵再戰?

郭無謂終於仰天長歎:“我敗了,我敗了!”又向小葉子道,“我已無話可說,請取走我的性命。”言罷,便把頭一歪,引頸待戮。小葉子淡然地看著郭無謂,正色道:“我對殺人沒興趣。我可以饒你一命,隻要你從此不再傷一人即可!”四周本是鴉雀無聲,不知誰帶頭鼓的掌,緊跟著便爆發出一陣陣熱烈的掌聲,這掌聲是一種讚揚,也是一種肯定。

郭無謂默然,許久,方一字一字大聲說道:“從此世上再無郭無謂,也無生死劍!”話中幾分感慨、幾分蒼涼、又有幾分釋然,之前的傲氣已全無。說罷,他雙手握住劍身,然後在膝上猛地一磕,把那柄一劍定別人生死的寶劍折為兩段,突然把有劍尖的那一段插在右肩上,餘下那一段擲於地上,而後自行離去。

一場巔峰對決就這麽結束了,從此,江湖多了一個傳奇,一個絕世無雙的傳奇!

隻是雙方交手的那一瞬間實在太過於短暫了,以致現場的觀眾有人認為還不如一般高手大戰三百回合來得精彩,況且許多人皆未能看清雙方是如何出劍的,結果就已出來,實在令人覺得有點索然無味。倒是未能在現場觀看的人,過後聽別人繪聲繪色地說起,反而聽得驚心動魄,如身臨其境!

……

待無他人時,華鳴洲也難按捺得住好奇心,於是問小葉子道:“你的劍法為何稱為‘無心之劍’或‘盲劍’,這有什麽說法?”小葉子道:“我不是說過了嗎?出劍時不用心去想,而是憑自然反應,所以叫‘無心之劍’,既然無心,自然也是盲目的,因此也稱為‘盲劍’。”

華鳴洲像看怪物似的,打量著小葉子,道:“這麽說來,劍法練到最後,便似回到最初,這或許叫‘返璞歸真’吧?”小葉子道:“我也不知怎麽形容比較恰當。這麽說吧,你見過那些做了幾十年的廚子吧,他們切菜時,可以一邊和你聊天一邊切菜,手上的速度照樣很快,但卻絕不會切到自己的手指頭。你若要他認真點切菜,眼睛要看仔細,用心要專注,每一刀都要控製好力度和走向,那麽,他手上的速度可能就變慢了,而且也未必能切得更好。”

華鳴洲又道:“以前沒聽說這種劍法,你是從哪裏學來的?”小葉子道:“你以前不也是玩過刀劈蒼蠅嗎?”華鳴洲奇道:“那不就玩個快準狠,又與盲劍有什麽關係?”小葉子不答,又問道:“你十刀最多劈中過幾隻?”華鳴洲道:“時常三四隻,最多五隻。你呢?”小葉子道:“時常七隻左右,最多一次是九隻。”

原來,據傳聞,以前有一位以快刀著稱的刀客,在一次吃飯時,有幾隻蒼蠅在他眼前亂舞,用手揮之不去,甚是煩人,他脾氣一上來,抽刀便劈,結果還真讓他劈中了一隻。這本是不雅之舉,過後就算了,但那位刀客也是閑極無聊,便有心想試一下自己的刀法,看看十刀之內最多能劈中幾隻蒼蠅。

幾番練習後,那位刀客最多能一次劈中六隻蒼蠅,心中甚是得意。不日,與朋友聚會時,他難免以此為炫耀,朋友見後不服,便紛紛也要試一下。此舉雖如同兒戲,但卻由此在江湖上引發了一陣背地裏刀劍劈蒼蠅比賽之風。刀劍無眼,比武互相過招時容易誤傷對方,因此不如比劈蒼蠅,雖不雅,卻也無不可,且亦可當作遊戲取樂。

小葉子又道:“我本來也能十劍劈中六隻蒼蠅,但想要再多劈中一隻,就很難了。無論再怎麽仔細觀察,認真計算和判斷每一隻蒼蠅的飛行路線和速度,也沒辦法突破六隻的極限。”

“後來有一次,我在吃飯時有隻蒼蠅在眼前飛舞,我便隨意舉劍一揮。這本是無心之作,不指望能劈中那隻蒼蠅,誰知竟然也劈中了!”

“這或許是湊巧!剛開始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我又到蒼蠅多的地方試試,發現即使是隨意亂砍亂劈,不去用心專注,靠自然反應也時常能劈中三四隻蒼蠅。因此我想,這或許是能突破極限的新方法。果然,熟練一段時間後,我便能十劍劈中六隻以上的蒼蠅。”

小葉子說罷,華鳴洲笑道:“難怪你在劍法上的悟性非同尋常,原來也有蒼蠅的一份功勞,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小葉子道:“這一方法或許別人也曾想到過,不過隻是一閃而過的念頭罷了,未必去想把它用到劍法上。”華鳴洲搖頭道:“想到的未必能做到,做到的未必能做好,做不好的隻會誤入歧途!”

……

晚上,華鳴洲拉著王飛虎到楊遠風房中談天說地,正說得興起,趙青心和曹雲煙突然闖了進來。

趙青心對華鳴洲道:“你還有心思躲在這裏閑聊呢!”華鳴洲疑惑,但見趙青心臉帶嬉笑,知是好事,便道:“是什麽風把你們倆刮來的?”曹雲煙笑道:“就知道你會裝愣,也不問一下是什麽事。”華鳴洲這才道:“是什麽事呢?”曹雲煙道:“現在我們也懶得說,你自己去劉盟主的小客廳那裏看看就知道了!”

王飛虎好奇,問道:“是什麽好事,與我和楊兄無關嗎?”趙青心道:“有人帶來個好消息,你們聽了也會高興的。但是什麽消息,你們自己問去。”楊遠風抓頭撓耳,一時毫無頭緒,王飛虎似乎已明白帶來消息的人與華鳴洲有關係,便一手挽著華鳴洲、一手挽著楊遠風道:“走,我們一起去聽好消息去!”

到了小客廳,原來是於懷芳來了,林雲致和慧生大師也回來了,想必是高昌國王曲文泰被刺殺的危險已完全解除,劉代天正和他們說話,林因明也在。劉代天見華鳴洲等人到了,待眾人互相問候一番後,便讓他們一起坐下說話。

華鳴洲正想問於懷芳高昌國王宮現在的情況,於懷芳卻先到他麵前給他行了個萬福大禮,再給楊遠風和王飛虎行禮,然後款款道:“多謝華大哥、楊大哥、王大哥及眾兄弟幫忙,現在我高昌國王的安危大家已完全可以放心了!”說著雙眼溫情脈脈看著華鳴洲。華鳴洲起身回禮道:“於妹子客氣了,你的話可有什麽依據,貴國王的安危可大意不得!”月餘未見,也許是因為一路風塵,此時的於懷芳臉上有些許疲倦和滄桑之色,但也平添了一段成熟的風韻,足以令人見之怦然心動、憐愛無限!但華鳴洲卻不敢抬頭多看一眼,更不敢與她的雙眸對視。

於懷芳道:“之前我高昌國王的安全受到中山天王派來的殺手的威脅,中山天王是被龜茲國王白魯泥重金收買或相互有利益勾結的,但歸根結底,主要是有突厥國王頡利可汗在背後作白魯泥的靠山,白魯泥才敢行如此卑劣之事。而突厥國冒犯大唐,白魯泥認為大唐皇帝無暇調解西域諸國之間的矛盾,但如今突厥國一敗,白魯泥不僅失去了靠山,而且又懼怕大唐皇帝獲悉後,日後會追究他與頡利可汗暗中結盟之事,因此他就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再說,針對我高昌國王的刺殺行動被粉碎後,中山天王派來的殺手經查證無一漏網,全都折在了那次刺殺行動中,有了一次的慘痛的教訓,中山天王對賠本買賣也沒興趣再次冒險了。而且,據我們安插在龜茲國的密探報告,那次刺殺行動失敗後,白魯泥認為中山天王手下的殺手無能,徒有虛名,讓他白花了一大筆錢,而中山天王又認為是白魯泥泄了密,才白白折他那麽多殺手,於是雙方已一拍兩散了。”至於小葉子裝神弄鬼驚嚇白魯泥及其王後,以及留書警告中山天王之事,他並未告訴於懷芳,所以中山天王與白魯泥之所以不歡而散,其中奧妙,於懷芳並未明了。

華鳴洲喜道:“哦,按你前麵說的話,可是北方戰事已有捷報?”於懷芳道:“十天前我高昌國有探子回報,有支大唐軍隊繞道突厥國後方,奇襲突厥王庭,頡利可汗倉皇出逃。昨夜我們路過長安城時,城裏百姓已是張燈結彩,載歌載舞,官民同樂,估計明天早上消息差不多也就傳到這裏了,我們隻不過先來一步,給大家報個早喜!”

華鳴洲覺得不用暗中觀察林因明的臉色,就可知道此時林因明一定在強顏歡笑。他想:“如果正如所料,林因明是林如崇的後人,他想齊四本《無名血書》,並利用書的秘密聯絡林如崇的舊部,意圖東山再起。那麽,現在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對於他來說,可謂是猶如晴天霹靂!除非他隻是想要所謂的寶藏,或隻是想收集先人的遺物罷了,但他的心思或野心應不止於此!”

劉代天笑道:“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本來今晚應該好好慶祝一番,隻是明天就要出發前往鄂西了。雖說鏟除天樂宮總舵的事可不急於一時,但既然計劃已定下來了,就不宜臨時作改變。哈哈,不過弄點小菜淺酌幾杯還是可以的!”又對林因明道:“你下去吩咐弄點小酒小菜送上來即可。”

華鳴洲不想看林因明的強顏歡笑,他覺得從宿命來講,林因明是可悲的,但又是不值得同情的。於是在一旁道:“林總管是大忙人,今天晚上要準備明天早上出發的事,很多事需要他去料理,等一下他坐不住,不如放他走吧!”劉代天聽了,又對林因明道:“那你就下去吩咐一下,然後自己忙去。”林因明便領命退出。

自從此前趙青心一番穿針引線後,華鳴洲一直想弄清林因明到底是不是林如崇的後人。但因為林因明身為武林盟總管,他若上報刑部,由刑部派人調查,恐會對武林盟產生不利影響。因此他想自己先暗中調查一番再說,卻又總是無暇顧及,一拖再拖。不過,上次他利用楊遠風從昆侖七鬼手中獲得的那本《無名紅掌書》試探一番,他心中已認定:“就算林因明不是林如崇的後人,但兩者之間肯定也有著莫大的關係!”

於懷芳又對華鳴洲道:“剛才厲妹子找你去了,怎麽沒跟你們一起來?”華鳴洲道:“哦,剛才我們在楊兄房裏,想必是她不知道,找到我那裏去了!”趙青心一旁笑道:“厲妹子一來就想見你,便火急火燎地找去了,反而舍近求遠了!”華鳴洲含糊地應著,支開話題和林雲致、慧生大師說話。

不一會兒,厲上紅便回來了,和華鳴洲等人行見麵禮後,便在於懷芳身邊落座,一改往日張揚的個性,默默坐在那裏,隻等眾人飲完杯中酒,她便起身給眾人斟酒,一副安靜乖巧的模樣。趙青心見厲上紅這般做作,便知其背後定有故事了,隻是在劉代天盟主和她師父林雲致麵前,其不得不收斂往日個性,隻差裝出滿臉委屈和楚楚可憐了。趙青心想:“就她高貴的身份與張揚的個性,也沒誰願意得罪她,她這是在哪裏碰釘子了?”

酒後,華鳴洲等人辭別劉代天盟主,出得客廳,正要各自回房,厲上紅在後麵跟了上來,突然拉著華鳴洲的手臂靠在其肩上啜泣起來。華鳴洲問厲上紅何事,卻道是在陳瑩和小葉子那裏受了委屈。

原來,厲上紅拜見劉代天盟主後,便急衝衝地去找華鳴洲,誰知到華鳴洲的房中卻撲了個空,於是便去找陳瑩問詢,陳瑩本來就與她不和,隻是出於尊重,便不亢不卑時常忍讓。厲上紅找不到華鳴洲,又見陳瑩對自己不冷不熱,又說也不知華鳴洲去哪裏了,她便認定陳瑩是故意不告訴她的,於是她便惡語相向,故意惹陳瑩生氣。

厲上紅也是不知自己幾斤幾兩,惹陳瑩生氣後,便又想與陳瑩動手,以她在華山派學的三腳貓功夫,不論劍法、輕功和內力都不及陳瑩五成,自然不是陳瑩的對手,若不是陳瑩退讓,不出二十招,她便要敗在陳瑩劍下。厲上紅糾纏了一陣,終於知道自己的武功差太多,於是她便又態度一轉,厚著臉皮纏著要陳瑩指點她的幾手。

陳瑩憨厚,經不起厲上紅的盤磨,便耐心教她幾招。誰知厲上紅想請教是假,偷襲是真,在比劃招數時,她趁陳瑩不備時,突然偷襲陳瑩,陳瑩差點傷在她的劍下。幸好小葉子及時出現,打落厲上紅的劍救下陳瑩,並上前一把抓住厲上紅,不由分說把她扔出院外。

厲上紅雖未摔傷,但像死狗一樣被扔了出院外,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不過她也知道小葉子冷麵冷心,再惹他出手,必無好果子吃。因此,她雖氣惱萬分,也隻好先忍著,灰溜溜地自尋他處。

厲上紅在華鳴洲麵前,對於前因後果並未一一如實言明,隻說是她想跟陳瑩開個玩笑,誰知卻被陳瑩和小葉子聯起手來欺負了。

趙青心和於懷芳還未走遠,回身聽聞厲上紅一番斷斷續續的哭訴後,便已知其中緣由。華鳴洲不好說什麽,隻是勸慰厲上紅一番。於懷芳心中來氣,一上來便對厲上紅訓道:“你自己好好的不守規矩,還說是別人欺負你,陳瑩和小葉子是那樣的人嗎?”厲上紅一聽,隻是在華鳴洲懷裏哭了起來,委屈道:“你這個做姐姐不照顧我,還合著外人來欺負我!”於懷芳道:“陳瑩和小葉子是外人嗎,你是豬油蒙了心了?”

厲上紅知道自己理虧,又說錯了話,便不再言語,隻一味躲在華鳴洲懷裏哭。於懷芳又道:“你心裏就隻有華大哥,我們也都成了外人了?”厲上紅道:“不用你管,你隻拿姐姐的身份教訓我,以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就當沒你這個姐姐了!”說著,便越哭越大聲。

於懷芳聽了,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趙青心見狀,便上前笑道:“厲妹子別哭了,要是再大聲點,怕是要驚動別人來看笑話了!劉盟主可是最愛管閑事的,這事要是讓他老人家知道了,又要把你們叫去分解一番,他老人家是不嫌麻煩的。”這麽一說,厲上紅果然立刻停止哭聲。

趙青心又道:“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偶爾鬧點小矛盾也沒什麽,不管誰對誰錯,隻是別傷了感情,第二天才好見麵,你說是不是呢?你雖也是華山派弟子,怕是沒時間好好學武功,你師父也沒空教你一些江湖規矩。日後你要自己多學著點,武功倒是其次,江湖規矩一定要先學好,否則要吃大虧的,到時又要讓你師父操心!要知道,按江湖規矩,偷襲、放暗器或下毒等背地裏的危險行為,是絕對不能拿來開玩笑的,除非事先言明並經對方同意。否則,若對方誤以為真,反手傷了你,甚至殺了你,也是不必負任何責任的。”

厲上紅雖是高昌國將軍之女,但也是華山派弟子,她知道派中教規甚嚴,沒有例外,這事要是說到她師父林雲致掌門那裏去,定要受到嚴訓,因此隻好默不作聲。華鳴洲替她擦幹臉上的淚水,道:“這事就這麽過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去向陳瑩道個歉,大家還是兄弟姐妹!”厲上紅不答,趙青心道:“算了,明天早上我還是讓小葉子先找你道歉。”厲上紅聽了,立即道:“是我有錯在先,明天早上我向陳姐姐道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