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駕到

青鳥駕到

時隨風看著一臉慌張神色的半朵,低下頭,輕輕說道:“拿到了?”

半朵點點頭。

“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他又一把把她抓在手裏。

他們回到了桂花樹旁,時隨風上前伸手摸摸樹幹,再仔細的看了那劈裂之處,輕聲說道:“果然是一劍劈成這樣的,你發什麽瘋搞成這樣?”說著輕輕敲敲樹幹,頗有興趣的看著她。

半朵隻是淡笑一下,並沒有回答他,隻是取出那根發釵。

雲子暮將青冥劍變成淡青色的發釵,看上去和一小截竹枝沒什麽分別。

她向空中一揮,發釵頓時變成一把長長的寶劍,發散著淡青色的微光。

斬情劍,斬情絲。

時隨風接過青冥劍,輕輕拂過劍身,劍微微顫動,周邊的空氣也跟著顫抖起來。

半朵看著他,很是好奇的問道:“要怎麽斬情絲呢?”

時隨風不說話,隻是朝她笑笑,一臉的神秘。

揚揚寶劍,向一旁的竹林走去並轉頭示意她跟上來。

他一棵棵竹子挑過,仔仔細細的敲敲打打了一番,終於在一棵竹子前站定。

這是一棵很是高大蒼翠的竹子,要用兩隻手才能勉強將主幹握住,主幹一旁又伸出無數枝葉,長勢很是旺盛。

“就它了!”時隨風將劍在竹子的枝葉上比劃了一番,竹子輕輕顫抖起來,看樣子十分害怕。

半朵在一旁仔細的看著,不漏過一個細節。

他揚起手臂,將劍高高舉到頭頂,霎時間,一周的光芒全都聚集在青冥劍的身上,光亮似乎都是被劍身吸引住了,周圍變得昏暗暗的,靜悄悄的。

半朵看著散發出攝人青光的斬情劍,大氣都不敢喘,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小心翼翼的看著。

隻見青冥劍身上越來越亮,射出亮到刺眼的青光,奪人心魄。

時隨風看時機已到,緩緩將劍刺向麵前的翠竹。

劍身觸到翠竹時,翠竹突然劇烈顫抖起來,竟還發出嗚咽聲!使力將劍繼續刺向竹身,劍慢慢刺進去,嗚咽聲漸漸變大,成了哭聲,像是一個嬰孩發出的刺耳的哭聲。

隻剩下劍把還在外麵,整個劍身已經刺入竹子,但卻沒有刺穿竹身,而像是融入在竹子裏麵一樣,不見了。

時隨風的額頭上漸漸滲出汗來,手臂青筋暴起,嬰孩的哭聲越來越微弱,漸漸消失。

猛地抽劍,劍身上的光芒漸漸散去,周邊也亮了起來。

再看那竹子,從竹身裏飄落出了一根發絲一般粗細的長長的淡青色絲線,閃著淡青色的亮光,這,就是竹子的情絲。

情絲漸漸飄落了出來,原本翠綠欲滴的竹身此刻慢慢褪色,當情絲完全抽出來的那一刻,竹子也變成了蒼白色,像是用冰雕刻而成一般。

情絲落在時隨風的手上,還在閃耀著淡青的微光。

他朝桂花樹走了過去,將情絲纏繞在斷裂的樹枝上,手輕輕放在上麵,口中念訣,情絲漸漸隱去,斷裂的樹枝合並在了一起,桂花樹活了過來,重新散發出勃勃生機。

“這樣就好了!”時隨風轉過頭來對半朵笑笑說。

半朵接過他遞給自己的斬情劍,睜大眼睛看著它,原來還真是斬情絲呀。

時隨風突然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衝她說道:“作為謝禮你要陪我喝酒去!”

愣愣點頭,隨即又反應過來,

喝酒?不是吧。。。。。。

時隨風沒等她拒絕就將其一把拉走,倆人一起來到了她清修的竹林裏,走進“青竹小院”,剛進了小院,就看見滿院子都是白花花的小花苗。

時隨風仔細看後,轉過頭來問她道:“這是你種的?看起來你的日子過得還真是不錯啊!”

半朵看著一院子的花苗,有些愣愣的,今天早上還是光禿禿的,怎麽突然就冒出來了這麽多呢。

半朵小心的走過去,蹲在地上伸出手去摸摸花苗。嫩嫩的,軟軟的,好可愛。

全都是雪白雪白的,沒有一絲瑕疵,就像是飄落了滿園的雪花。

“沒想到你竟還有種花的天賦,種的這麽好。”時隨風很是有興趣的在一朵朵小花苗前看來看去,又翹起嘴角,“這都是不周山上的花種子種出來的,花的情絲被抽了出來,連它生出的花種也隻能種出白色的花,永遠都不會再有情絲了。”說到最後有點感歎的意味。

“真不知道那醉情玄女為何要將情絲全都抽出來,真狠心。”半朵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

時隨風搖搖頭,關於這個他確實也不清楚。

“好了,不聊這個了,來,嚐嚐我新釀出來的酒。”他手一揮,半朵的麵前就出現了一地大大小小的酒罐。

她看著這些酒罐,咽了一口唾沫,想到那瓶“情牽”,有些心有餘悸,不敢伸手。

時隨風有些好笑的看著她道:“怎麽,怕了?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麽,竟害怕喝酒?”說著還伸手挑出一瓶酒來,揭開蓋子,仰頭喝了起來。

空氣中立刻溢滿濃濃的酒香,吸吸鼻子,酒香飄到她的鼻中侵襲著她的大腦,勾起了肚裏的酒蟲,二話不說也伸手抱起一罐喝起來。

酒味芳香醇厚,柔和爽口,舌尖縈繞著淡淡的檀香味,還有,淡淡的竹葉味……

是竹葉青麽,仙酒啊。

自己,怎麽就偏偏挑中這罐酒呢……

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無法停下。

淡淡的竹葉清香縈繞在身邊,溢滿嘴口,衝擊著她的魂魄。

閉上眼睛,輕輕笑了起來,自己真是夠傻的……

金黃碧翠的酒液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掛在下巴上,一滴一滴打濕了衣襟,像淚。

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時隨風自己也突然笑了起來,

淚麽,是累吧……

仰頭喝酒,酒入愁腸,愁腸已斷無由醉……

醉?

酒不醉人自醉……

而自己早就無法自拔。

其實每一個人都醉了吧,

在很早很早,輪回就已經開始了。

隻是當局者迷,

自己不知道罷了。

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收回手,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閉起眼,自嘲的笑了起來,片刻又轉身走了出去,一室酒香。

。。。。。。

半朵睜開眼睛,頭很痛,又醉了?笑了笑,醉了比清醒著要好,好得多。

走出竹屋,外麵是一片雪白,花苗似乎又長大了,索性坐在地上,伸手拿出木笛,輕輕吹了起來,這是一首輕快的曲子,讓人的心情也高興起來。小花苗微微顫抖著,似乎也變得活波。

。。。。。。

“朵丫頭!”

什麽聲音,看看四周,沒人呀!是自己聽錯了吧。

“朵丫頭!”

再扭頭,不遠處有一隻大鳥在吵自己叫喊,是它吧!

那是一隻青羽毛的大鳥,紅色的鳥喙,長而翹的尾巴,翅膀上還長著幾根鮮紅的鳥毛。

妖怪?仙鳥?

“快過來幫幫我!”大鳥張著紅色的鳥嘴大聲的朝自己叫嚷著,它被樹枝掛住了,樹枝上方還有一個蜂窩,看起來還蠻危險的。

不過它怎麽叫自己“朵丫頭”?這聲音,還挺熟悉?

半朵坐在原地陷入深思,根本將問題的發起者完完全全的拋在腦後……

“那個,就是你!快過來幫忙!天機子這教的是什麽徒弟呀!”大鳥很是氣急敗壞的尖聲叫著,卻一動不敢動,眼睛緊盯著上方的蜂窩,心驚膽寒。

突然反映過來了,這聲音…不正是那個青丘的月老嗎?怎麽到這來了,還是這麽一副狼狽模樣……

她急忙走過去,伸手施法,大青鳥瞬間掉在了地上。

月老咧著嘴,真疼啊,又不禁怒視她,不愧是雲子暮的徒弟,都是這麽冷情,竟不為自己著想著想,真是太沒人情味了!

月老罵罵咧咧的站起來,舒緩一下快要僵掉的脖子,又展展翅膀,梳梳青光發亮的羽毛,再…翹翹嬌臀。

半朵急忙走上前去,她心中很是高興,這麽久了,一直都乖乖的待在天機山上,快把她悶死了,終於見著了個外人。

捏起青鳥,很是好奇的問道:“你是月老前輩?怎麽跑這來了?”

月老的心頓時都快要氣炸了,他寶貴無比的羽毛呀,剛剛才梳理好的,竟就被這麽個黃毛丫頭一把捏起,這要是被仙界其他仙人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模樣那還得了!

他牙咬的“咯嘣”直響,從牙縫裏擠出話來:“你還知道我是前輩!有這麽對待前輩的嗎!?”卻也不敢動,生怕羽毛被她拽掉。

很明顯的怒氣呀。。。。。。半朵急忙放開他。

月老跳到一邊,皺著眉頭梳理著鳥羽,過了好久,才又說:“我這不是千裏迢迢來找你師父麽,隻不過一不小心被掛到了而已。”

隻見他眼珠滴溜溜的一轉,突然一下飛到她的麵前,用尖尖長長的鳥嘴抵著她的鼻頭威脅道:“你要是敢把這件事透漏出去讓其他人知道,我可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嘴一定要嚴,知道麽?”說完還狠狠啄了一下她的鼻尖。

“知道、知道!”半朵摸摸鼻尖,怪疼的,這月老原來就是隻青鳥呀,還是脾氣這麽壞的鳥!

“對了,你師父呢?”月老向周圍看看,怎麽不和他徒弟在一起。

“大概、可能應該在天機池下棋吧。”她有些黯然道。

“嗯,我當然知道他會在那了!我和他都幾百萬年的朋友了。不過你是說…應該?你,難道不清楚嗎?”他的語氣很是疑惑。這是怎麽了?

“你就去那裏找他吧。”半朵移開目光,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

“這個、呃,我不太記得路……”

“不是都好幾百萬年的朋友了?怎麽會沒來過,連天機山的路都記不熟?”半朵頗是懷疑的看著他。

“……”月老不太好意思的瞅瞅她。

“啊,原來是路癡呀!”半朵明白了。

“廢話少說!快帶路!”他很是不耐,竟揭他的痛處,堂堂的月老是個路癡……

“不行,我不可以到前麵去的。”她搖搖頭,手握緊。

月老歪著小小的鳥頭狐疑的看著她,這,該不會是…開口就道:“難道。。。。。。你、惹雲子暮生氣了!?被關禁閉?你到底做錯了什麽?”

半朵垂下眼眸,不說話,隻是伸手招來一隻小青紙鶴,對他道:“你跟著這隻紙鶴走吧,它會帶你去的。”

小紙鶴扇扇翅膀,很歡快的圍著月老飛來飛去,相當的熱心腸。

月老也伸出翅膀逗弄了它一下,又目光同情的看看她,說道:“好吧,那我這就去找他。你就待在這裏不要走開,我過會再來找你。”

這丫頭看來心腸還是蠻好的,不過到底是做錯了什麽事,竟被關禁閉了呢。一邊跟著小紙鶴飛著,一邊搖搖頭,這雲子暮的做法一般人還真是了解不了。

等到時和雲子暮說完正事就再來看看她好了,自己身邊也少個說話解悶的人呀。又突然想到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徒弟,頓時恨得牙癢癢……

他還要來找自己?幹什麽?半朵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