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引毒咒

毒咒

她匆匆忙忙的回到幽冥府內,一轉頭,是師父。

隻見他靜靜地站在那裏,垂下雙眸,也並不言語。

半朵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低聲道:“師父。”

雲子暮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目光冰冷,瞬間心也凍了起來。他又垂下眼眸,還是不言語。

半朵噗通一下子跪在他麵前,顫聲道:“師父,徒兒錯了,徒兒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一旁的時隨風頓時皺起眉頭,一把拉起她,胸口起伏,沉聲道:“錯?有什麽錯!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說著眼神憤然而焦急,極是不甘地搖了搖她的肩膀。

半朵抿緊嘴,不看他,掙紮著再次跪在雲子暮麵前,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服,眼神急切的看著雲子暮道:“師父,你原諒我吧,我不該擅自離開師父,不該不停師父的話!求師父原諒我!”那樣子極怕被他遺棄。

雲子暮隻是淡淡的看著她,又看向一邊,聲音冰冷道:“不聽為師的話,在莫問客棧時為師已經告訴過你不要到處亂跑。可你不僅不聽,還跑到人界去!現在六界出了這麽多事,哪裏都不安全,你怎能如此魯莽!”

“師兄!她是我帶去的,要怪也隻能怪我,再說和我在一起,她怎麽會有危險?!我難道不會保護她嗎!”時隨風心中氣急,這簡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難道自己就這麽不可靠?就算你是她師父,又憑什麽事事都管著她!

“我管教我的徒弟,自有我自己的想法。還有你,身為師叔竟也這般胡鬧!你和她一樣該罰!”雲子暮冷冷的說著,沒有一絲動容。

半朵隻是呆呆的跪著,也不知道怎麽辦,怎麽回成這樣。怎麽連師叔也要陪自己受罰?又急忙抓著雲子暮的衣服,衝他懇求道:“不,不是這樣的,師叔帶我出去,隻是為了要我開心,不能怪師叔的!師父!”

雲子暮抬眼,淡淡的看著她,那目光竟是如此寒冷……

半朵不禁呆呆的鬆開了手,隻覺得身邊的空氣都被凍住了一般,心痛極了,為什麽要這樣看著自己,為什麽…

淚就這樣傻傻的從眼眶溢了出來,沒有原因,隻為這冰冷的一眼……

雲子暮的目光直射向她,像一把利劍把她的魂魄劈成了兩半。

他又是淡淡開口道:“就罰你一直跪在這裏,沒有我的吩咐,不準起來。”說完甩開衣袖轉身就走。

衣角拂過她的臉,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一樣,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落在她的衣領上。

半朵低下頭,將淚埋了起來。手緊緊的攥住,直挺挺的跪在那裏,一動不動。

時隨風看她掉眼淚,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他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一樣。

他呆呆的看她一會,麵無表情的笑笑,一滴淚無聲的掉落。落在手背上,燙極了。

轉身朝門外飛去。

......

找到了,

一甩袖,一把利劍出現在他手中。

恨極的一劍刺向那道淡青色身影,像是閃電。

雲子暮沒有料到,急忙閃身一躲,

劍風擦身而過,割破衣角。

抬眼看去,時隨風一臉怒氣。

垂下眼眸,

也甩手抽出劍來。

竟是,青冥劍!

時隨風皺起眉,

不給他反擊的機會,又甩出個劍花,

擋去。

再刺,

翻身。

兩人升到半空,

你來,

我往,

劍光驟閃,

打的是不可開交。

......

一時間幽冥府內仙氣彌漫,

厲風陣陣,

眾鬼到處躲閃,極是怕被那肆意狠厲的仙風抽到身上,從此灰飛煙滅,萬劫不複。

......

雲子暮突然心口一痛,腳下一滯,

眼看利劍就到了眼前,

時隨風發現他的不對勁,急忙停住。

看向雲子暮,麵色蒼白,額角滲汗,

時隨風心中暗驚,是那蠱發狠了。

二話不說,將他架在肩上,帶回房內。

把他放在床上,時隨風細細探來,那蠱突然發狂一般,在他體內各處肆虐,瘋狂地吞噬著精血。

怎麽會提前發作呢!而且這情況竟是這般嚴重!

雲子暮身上的汗越來越多,身體卻越來越冷,像冰塊一樣,直冒寒氣。

指尖忽紅忽白,渾身抽搐,嘴唇發紫,麵露黑氣,呼吸也變得微弱。

事不宜遲,時隨風急忙施法,咬破手指在雲子暮額前畫了一個符咒,又將他雙手交握。指尖抵住眉間,口中快速念咒。

漸漸的雲子暮的眉間冒出了三片竹葉,時隨風看到那竹葉,吃驚不已。

什麽時候這變得這般嚴重!?

竹葉不禁完全枯黃,還隱隱泛出黑氣,這分明就是隕落之象!

時隨風手抖了起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師兄他一直都呆在天機山上,雖是清高,但並不至於惹上什麽人呀!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此邪毒的咒術!

他隻是愣了一下,又急忙細細探了起來,神識漸漸深入到雲子暮的經脈之中,慢慢探來。

他的心緒看來極是不穩,像是有什麽事總是煩憂著他。

還有...邪氣...?

再探…就是這絲邪氣!緊緊跟著,邪氣逃得很快,左閃右躲,總是抓不著。

時隨風的神識一路在雲子暮筋脈中緊緊跟著,探得他的筋脈已被損蝕了很多,看來這邪氣在他身體裏很久了。

是誰施的咒呢,怎麽看起來這般熟悉?

再想想……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

但是這…這…怎麽可能?…

時隨風頓時停住了,這分明就和半朵身上的毒咒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就是一種咒術!

師兄他…竟一直在幫半朵引咒!

他呆呆的,不知該做什麽反應才好。竟是這般…這般…

手扶著桌子,坐在椅子上,渾身沒了力氣。

雲子暮竟一直將半朵身上的毒咒引到自己體內,還已經這麽久了。

雖然這咒術極為狡猾,但若是一天一天毫不間斷的一直引下去,總有一天是可以將它完全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的。

不過,這咒不僅狠毒,而且極為怪異,雖是引了這麽長的時間,但僅僅隻能引去一絲絲微弱的邪氣。雖是這一絲,不能真正發揮出咒術的力量,但這對引術者的身體、元神會造成極大的傷害。

看他的樣子,雖然這一絲邪氣並沒有發揮出原本的力量,但已對他的元神造成了極大的衝擊。這點從看他一臉隕落之象就可看得出來。

原來,師兄他竟是這樣打算的麽。想要將這咒完全引到自己的體內,這…要引多長時間呢,一百年,一千年,甚至一萬年,幾萬年!…

時隨風垂下手去,自嘲的笑笑,本以為我才是在保護她,可沒想到,沒想到……

他暗自搖搖頭,走上前去,拂去雲子暮額前的發絲,雙手按住太陽穴,傳遞出自身的修為……

過了好久好久,雲子暮眉間的竹葉漸漸散去黑氣,慢慢恢複嫩綠……

那絲邪氣被趕到一個小角落蜷縮起來,將它死死封住。

時隨風疲憊的放下手,冷汗連連,雙腿發虛,雙腳發軟,慢慢移到門口,垮了出去,掩上門。

......

過了很長時間後,雲子暮醒了過來,突然感到全身舒服了很多,看看周圍,又突然想到,自己怎麽到這來的?不是在和隨風鬥劍麽…不去想這些了,到時再去問他。

走出房門,一眼看到時隨風正閑閑的坐在亭子裏品茶。

雲子暮便走過去問他道:“我剛才……”

“哎呀,你還說呢!正和你打得是酣暢淋漓的時候,你竟暈倒了。我急忙一探,發現你體內有一絲邪氣。正好,我身上裝有靈丹妙藥,便給你用了,師兄呀,不是我說你……”時隨風懶懶散散的一邊喝茶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靈丹妙藥!?什麽靈丹妙藥,還有麽?”雲子暮一把抓住他,麵色焦急的問道。

“呃,這藥嘛,隻有這麽一顆,很小的藥丸,也就隻能對付個你身體內的那點邪氣,若是更狠點的咒術了話,那是沒有辦法的。”他似有所指道。

“什麽?隻有一顆?那裏得到的?”雲子暮眼睛緊緊地盯著他。

“那是上古神藥,這麽多年傳下來也就剩那麽點沫了。至於在哪得到的,我還真記不得了。”時隨風眨眨眼睛,掩飾的喝口茶。

“真沒了?”

“嗯,沒了。”他極為誠懇地點點頭。

失望的垂下手。

“師兄啊,你看半朵也跪了這麽久了,是不是……”

“不行!這次一定要好好給她個教訓,免得她今後再犯。”雲子暮厲聲打斷他的話,說完又轉身走了出去,根本不讓他再有機會說下去。

他來到外麵,心中又不由得想起半朵來,不過是個孩子,跪在那裏也就隻能顯現出那麽一小團,是怪可憐的…又猛然搖頭,不行,不能心軟,不能…

一邊想著,一邊走著,不知不覺中竟來到一個小院,心中一跳,這不就是罰她長跪的院子麽。

雲子暮抬眼看去,一個小小的白點正跪在院中,柔柔弱弱的縮成一團,比一隻小狗大不了多少……

他的心頓時軟了下來,這是自己的徒弟啊,費盡心思要好好栽培的唯一的徒弟。其實這件事,並不是那麽嚴重……

雲子暮走了過去,站在她麵前,沉聲嚴厲道:“你知錯了?”

半朵跪在這裏,想著人界一定已經是過了好幾天了,可他卻還沒有來看自己,心中正淒涼著。突然聽到他的聲音,渾身一震半天反應不過來。

雲子暮看她還是一聲不吭,心下又是一陣怒氣,厲聲道:“真是頑劣不堪!這麽久,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嗎?”皺起眉頭轉身就要走。

半朵急忙回神,一把抓住他的衣角,趴在地上哭著求他原諒自己,緊緊的抓住不放手。心裏緊張非常,生怕他再次不理會自己。

回頭看到她緊緊抓著自己,小臉上都是眼淚,眼睛腫腫的,可憐極了。

他心又不忍,但又一想到她和師弟兩人一聲不吭的就出了鬼界,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什麽後果。

而且曾在方外就告誡過她要與隨風保持距離,不但不聽,還更是和他......雲子暮眉頭皺起,這裏麵確實是有自己的責任,身為師父不僅要教她如何修行,更要教會她什麽是倫理道德,否則她生性頑劣,要是做出什麽事來了話,那可更不好辦。

隨風一向生性懶散,雖告誡過他,但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極為堅定,要是半朵也同他一般......他捏緊拳頭,立即堅定下來,抽回衣角,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半朵再也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他走了出去。

時隨風遠遠地靠在柱子旁,低下頭,歎口氣,又仰頭喝了一口酒,苦笑,這酒怎麽這麽苦。

......

這邊,許門心中著急起來,眼看著他們在幽冥府裏住了這麽多天,還是沒有一個答複,不禁有些擔憂。

便又找到雲子暮,卻看到他正在品茶,又是焦急不已,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在喝茶!?急急忙忙跑了過去。

雲子暮本來正在想著這件事,抬眼一看,正是許門朝他走來,放下茶杯。

到了跟前,兩人互相行了禮後,便進入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