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黑叢林初遇三怪

正在眾人殺得昏天黑地之時,在山洞左側石壁上,蜿蜒伸展的古樹枝葉裏,卻早已躲著兩個人,手扒著綠葉看了半天。

那名白裙少女看他們互相打鬥,不住的低聲喊好,幸災樂禍,而那名少年卻是眉頭緊鎖,揪心擔憂。

當他看見金刀聖手謝倫胸部中劍,轟然倒地,不由得挺身而起,就欲縱下身形去救,卻把旁邊嬉笑的少女嚇了一跳。

一把抓住道:“你幹嘛去啊?”

少年道:“我去救二師叔!”

少女俏眼一番道:“如今混戰,你不但救不了他,自己也會沒命的!到時候誰去救你的師父呢?”

少年聽了,隻得又慢慢蹲下身子,嘴裏嘟囔道:“我跟你說,你的辦法不可傷了燈花穀的人,如今燈花穀傷亡無數,這樣的結果,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少女聽了他抱怨,也心頭火起,又見眾人已經往洞裏衝,立刻起身,忿忿道:“好了!你也不必抱怨我了!如今我們趁亂,混進裏麵去,我去找寶物,你去救師父,我們從此各不相幹就是!”

說罷,也不回頭,縱身躍下,少年也急忙縱下樹去。

二人夾在人群火影裏,穿過山洞,直奔後院。

來到後院地牢之地,外麵竟無一人看管,想必前麵危機,都去禦敵去了。

少年不敢耽擱,用手裏撿的一把單刀,將門鎖砍斷,竄身而入。

太白鶴身在地牢之中,也隱隱約約聽得外麵殺聲四起,知道必有事故發生,他喊了幾聲也無人應,正著急。

聽門鎖被人砍斷,隻見一個人影,急急從台階上下來。

他大喜,忙道:“肅羽,你怎麽來的?外麵亂哄哄的,是不是有什麽大事發生啊?”

肅羽幾步過來,一邊揮刀砍斷綁縛著師父的繩索,一邊急匆匆道:“師父,外麵全真教與天地會為了奪取寶蓮禦令已經衝殺進來了!我們也要速速離開才是!”太白鶴聽得心驚,忙道:“你的師祖與師叔們呢?”

肅羽拉著太白鶴往上走道:“師叔幾人都已經在混戰裏受傷,師祖他也沒了蹤影!”

二人出了院落,太白鶴聽得到處喊殺聲不斷,不願獨自逃走,而是迎著喊殺聲尋去,肅羽在後麵緊緊跟隨。

太白鶴在死人堆裏也撿起一把刀,在幾進幾出的偌大院落裏,砍殺了幾個來回。

隻是周圍昏暗,人影亂竄,一時也尋不見幾位師弟與師父的蹤影。

眼見得敵人越來越多,再作耽擱,自己與肅羽都難以脫身,隻得長歎一聲,拉著肅羽飛竄上房頂,一路往西北角而去。

西北角樹木蔥蘢之所,是一處假山。

太白鶴上了假山,探手在一處山石後麵,轉了一把,隻聽“轟隆隆”之聲,對麵石壁上竟然現出一道黑漆漆的洞口來。

太白鶴拉著肅羽迅疾進入,又旋轉旁邊的機關將石門關閉。

二人一路摸黑,跌跌撞撞往前走,約走了大半個時辰,前麵才透入一絲微光,二人走到盡頭。

肅羽自洞口探頭去看,嚇了一大跳,下麵竟然是黑氣騰騰的萬丈深淵。

太白鶴探手自洞口旁邊抓過一條粗藤來,望著肅羽道:“這裏叫做逃天洞,我們燈花穀以偷盜為生,仇家眾多,官府也每每尋事,我們留此後路,也是關鍵時逃命隻用,粗藤隻能擔負一人攀登,待我先上去,之後你再攀援上去,如果你體力不擠,我也可在上麵拉扯你一把!”

肅羽點頭答應,太白鶴便緊一緊腰身,抓住藤條飛身攀援而上。

過了些時候,肅羽聽得太白鶴隱隱的呼喊聲,這才攀住藤條,雙臂用力,雙腿蹬住岩壁,蹭蹭上行。

不多久,已經來到山頂,輕身一躍,立在崖上。太白鶴見肅羽毫不吃力,又想起那日肅羽與蘊兒一起被自己放出,在房上輕鬆騰挪之事,不由得問道:“肅羽你與師父別過之後,內力長進極大,不知是何緣故啊?”

肅羽便將遇到蘊兒父親之事一一說了,隻是不提陸崇飛之名與幻境。

太白鶴聽得連連點頭,轉而道:“我師父總有師兄弟三人,他是老大,他與我的二師叔渾江泥龍駱興波素來不和,所以我懷疑他應該是去了三師叔那裏,我們隻管到那裏尋他就是!”

說罷,二人趁著迷茫的夜色,踏著濕漉漉的草地,在山間穿行。

走了許久,突得聽見前麵不遠處,一片刀槍喊殺之聲,太白鶴側耳傾聽,立時臉色大變道:“前麵必是師父遇到了麻煩,你與我快去助他!”

說罷,彎下身形,吸氣丹田,雙腳輕點低垂的叢草,直掠而去,草枝被他踏過,並不折斷,隻是微微**動,所過之處,毫無痕跡。

肅羽雖然達不到如此境地,也是盡力在他身後緊緊相隨。

二人穿過一片叢林,眼前出現十幾個人一色的緇衣,正騎在馬上圍著一人,打得難解難分。

中間被圍之人身體瘦削枯幹,在人群裏躥蹦跳躍就如鬼影一般,雖然他輕身功夫了得,被那十幾個人圍住,逃走也是萬難。

隻見他輕身而起,抬腳踢飛一枚直擊自己的鐵蒺藜。

身體淩空而飄,沿著鐵蒺藜飛走的路線,右手持刀,暗夜裏,隨著一道靂閃,已經斜斬向那人。

那人急忙往後仰身,單刀卻隨著瘦削之人的身體移動而淩空變式,劃過夜空,寒芒一閃,直劈下來。

馬上之人再無可躲,眼見要一命嗚呼,誰知自兩邊暗影裏,同時,颶風旋動,飛來兩個鐵蒺藜左右勾纏,瞬間架住了砍下的單刀。

頓時火花飛濺,瘦削之人不得以借力往上翻身,探腳欲踏著對方纏住的鐵鏈,再擰身出圈。

誰知鐵蒺藜不待他踏上,已經落下,再同時兩邊發力,又瞬間彈起,直撞他的雙腿。

他在空中一時不便騰挪,隻得雙腿打旋,單刀下揮,去迎鐵蒺藜。

隻是鐵蒺藜反撞之力巨大,撞在他的刀上,那瘦削如猿的身影,瞬間被彈出兩丈多高。

在他身體懸空之際,一枚鐵蒺藜已經掛動風聲,呼嘯而來,他隻得淩空一個側翻,才勉強躲過。

不等他喘息,另一個方向又是一個鐵蒺藜飛至,他隻得單刀劃出,硬生生磕在對方鐵蒺藜上,“當”的一聲,手中刀險些飛出。

瞬間,從左到右,同時又飛來幾個鐵蒺藜,攪風趕月,呼嘯而至。

瘦削之人隻得一咬牙,緊抓單刀在鐵蒺藜上“當當”連磕幾下,身體借力繼續上行數尺,腳尖踏住一條鐵鏈,一個擰身,已經到了其中一個騎馬的緇衣人麵前。

暗夜裏,雙眼如火,殺氣彌漫,撩刀直取他的咽喉。

黑衣人抽回鐵蒺藜已經來不及,驚呼一聲,急側身縮頸藏頭,那一刀擦著他的頭皮斜出,頭皮帶著頭發被削下一塊,一時間血流不住。

緇衣人慘叫一聲,往後便敗。

瘦削之人以為正可趁機自空擋處逃走,正要提氣翻身而去,隻聽背後風聲大作,他欲躲閃已來不及,正被一個鐵蒺藜重重砸在背上。

隨著一口鮮血在迷蒙的暗夜裏噴出,身子也如一張在風中翻飛的紙片,輕飄飄地飛入遠處山林裏去。

太白鶴與肅羽剛剛到此,救之不及,急忙往他落身的地方去找。

在距離交戰之地約三四丈處,瘦削如猿猴的身影正躺在草叢深處,沒有了聲息。

太白鶴到了跟前,撲通跪在他的身旁搖晃,低呼,隻見那人哼唧了一聲,眼皮動動,便不再反應。

太白鶴聽身外不遠,有腳步雜亂而來,知道必是那群打傷師父的禦龍衛來追,急蹲身將苗飛羽背起,也不辨方向,帶著肅羽直往叢林深處奔命而去。

他二人一夜奔忙,也累得不輕,如今太白鶴又背著師父,行走林中,不免磕磕絆絆,而身後禦龍衛拚命追趕,毫無放過之意。

太白鶴明白禦龍衛必然也是為了寶蓮禦令而來,而且今夜誌在必得。

他們隻得又拚命往前翻越了一條高嶺,正要下坡,太白鶴頓時傻了,眼前竟然出現一條大河,波瀾壯闊,洶湧滔天,擋住了去路。

他剛一遲疑,一支箭羽自林中迅疾射出,正擦過他的肩頭。

太白鶴隻得咬牙沿著陡坡跑,一步踏空,滾下了一條荒草遮蔽的溝底,肅羽也直慣下來,一頭撲入旁邊的泥草叢裏。

太白鶴放下師父,探手自他懷裏取出一個包裹,轉臉遞給肅羽,急切道:“肅羽,如今禦龍衛追的緊,我們必須分開行走!你的目標小,我背著師父往這邊走,你帶上寶蓮禦令往那邊走!”

說罷,一把將包袱又遞到肅羽手裏,轉身背起師父。

肅羽難過道:“師父!我不想離開你了!你一個人背著師祖,我不放心!”

太白鶴急道:“如今十萬火急,萬不能再讓寶物落入朝廷之手了!你快往那邊走,待逃脫追兵後,便趕往我三師叔所在的雞鳴峽,我與師父在那裏等你!現在我先走,引開追兵後,你再走!”

說罷,抓住草根,擰腰竄出草溝,直奔左前方而去,不多久,肅羽耳邊聽得風聲搜搜,十幾個禦龍衛飛也似的魚貫而過。

他趴在草裏,又呆了半晌,周圍隻有樹葉風舞,再無人聲,才慢慢起身,爬回到山坡處。

四處望望,已是暗夜穹窿,滿天的繁星,周遭卻再也沒有了師父的身影。

他心裏悵然,順著右側的山脊一路孤零零地斜行。

肅羽一邊走,一邊擔心師父,正憂愁煩惱,不留神,單腳踏空,身子順著一處陡坡急滾而下。

肅羽控製不住,隻能瞬間蜷腿抱頭,任自己的身體像一個圓球,在陡峭的石坡上,跳躍滾動,身後旋起許多枯葉土屑,紛紛揚揚。

肅羽正急速滾著,前麵出現一個斜斜的凸起,肅羽身子隨之滾到最高處,又懸空飛落下來,腦袋正撞在一塊頑石上,眼前“轟”的一聲,一片黑暗,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肅羽在一片鼓噪聲裏慢慢醒來,卻見自己已經被繩捆索綁的吊在一棵樹枝上。

他剛剛睜開雙眼,一個矮短的黑影,飛竄過來。

伸出一雙粗糙至極的手爪把他的眼皮狠狠掰開,直到眼球暴突出來,才咧開大嘴,呲牙笑道:“你們看怎麽樣?我說他沒死吧?果然是沒死!還是我聰明!嘰嘰格格”

正說著,隻見旁邊又過來一個短小的黑影,在肅羽眼前,呲牙撇嘴,又探手上下翻動肅羽的眼皮,然後往下用力一扒拉,把他的雙眼蓋上。

笑道:“死啦,是死啦,我說的死啦自然是死啊!還是我最聰明!嘰嘰格格”